5、卷伍 一曲柔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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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如水，夜风习习，青沐踏着月色来到山的另一头，那儿有一口温泉，特别适合如今这种季节沐浴，他以前常去，可前阵子因身体虚弱没法走太多的路，心里虽想着，却也罢了。难得今夜他比较得闲，便想着叫上白胤一块儿去泡温泉。
可白胤委实很不懂情.趣，对于青沐的邀请，他只是果断地回以两个字，“不去。”
青沐亦是小孩子脾气，心说你不去就不去，我一个人去，也乐得清闲。可等真下了泉中，却又觉得一个人泡澡，似乎有那么点寂寞。
在没遇见白胤前，青沐总是一个人泡温泉，当时也并未觉得如何孤寂，可似乎自从心里有了他之后，很多事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仿佛一刻见不着白胤，便会思念得发狂。
偏生白胤整天只在乎他要寻求的那所谓“凡心”，又哪里想过他的感受？
“唉，凡心……”仰起头，青沐痴痴地望着天边的明月，今夜的月很弯，细细的一轮月牙犹如柳眉的形状，格外好看，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越看越感伤。
青沐轻叹一声，接着开始唱歌，但愿那样能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好转一些，“看魑魅魍魉各自嚣张……”
而与此同时，法海也正好深处这山林之中，他是循着妖气而来的，却忽而听到有歌声，便往那声音的来源逼去。
“几世烟火凡心不忘，梦中相逢梦醒诉离伤。”青沐一边玩着水一边唱着这几句歌词，却是对法海的靠近丝毫未有察觉。
今夜这澡洗得不怎么痛快，水温倒还是如往常一般，只是心头烦乱，让他总是静不下来，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着今儿白天白胤对他说的那些关于凡心的言论，思及此，他又不禁感慨，“凡心啊，凡心……”
凡心？法海躲在山石之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如今氤氲香.艳的场面，纵然他是一位出家人，却也略显恍惚。
“一曲柔肠一宿尘香，惜韶光，难思量。”青沐接着唱道，歌声悠扬，每一个旋律都仿佛落在心坎。
法海但觉自己心跳加快，如此月光，加上那如白莲一般光滑的肌肤，再趁着那“凡心”二字，简直……简直……
“阿弥陀佛，佛门以守色戒为重。”法海不敢继续想下去，他连忙晃了晃脑袋，继而拨弄佛珠，念上几句训诫。
顿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法海探到有妖气，迅速赶去瞧了一眼，见是白胤，则又改了方向往另一边而去。他那模样，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向来他一介高僧，竟逼着两个妖怪，若是传了出去，怕是颜面无存。
只是方才那一幕，当真让他动了凡心，若再叫那条白蛇瞧见了他偷偷摸摸躲在山后偷看青蛇沐浴，便不是三言两语可解释清楚的了。
但法海闪得快，白胤的眼力亦是厉害，只是那么一扫之间，他便已知其身份。暗暗念叨了一声，“法海？”白胤有些担心那小蛇出事，当即顾不上其他，只往法海过来的方向寻着温泉而去。
直至绕过几座小山，才见青沐仍在温泉中沐浴，看他那样子，似乎一点事儿都没有。
反倒是青沐见白胤突然赶来，有些奇怪了，便问：“你不是说不来么？怎么又赶来了？”
温泉里雾气中，可仍是能看到青沐露在外头的部分皮肤光滑细腻，白胤瞥了一眼，觉得不该这么看下去，便快速将头别开了去。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他又开口，“方才，你可瞧见有人从此处经过？”
“人？”听了白胤这问话，青沐又稍有不悦，暗骂白胤只顾着什么人道凡心，于是他口气也变得不怎么和善，“我可没瞧见什么人。”
可偏是他这种口气，让白胤起了疑心，他觉得青沐这口气有些别扭，好像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似的，再想到之前法海离开时那慌张的样子，白胤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但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对，倘若青沐真见着了法海，以他这脾气，铁定会说上一通。
而就在白胤暗忖的同时，青沐则越发觉得委屈，最终他索性直接从温泉池里站起来，赤.裸地立在水中，对着白胤质问道：“你大老远地赶来，难不成又是为了那什么凡心？”
白胤眉头一蹙，立刻背过身，“你先把衣裳穿好。”
可青沐却全然不理会，依旧坚持地追问：“凡心究竟有何用？做人又到底有什么好？又累又辛苦，还要每日奔波，寿命短浅，不会法术不说，多走几步路亦会嫌累，你何苦如此执着？”
白胤被青沐这一番话燃起了怒气，口吻便也跟着冷漠下来，“你既是不懂，何不回山中重新修炼领悟？”
“我为何要回山中去？如今这样挺好，我以妖之身游戏人间很是快活，做妖甚好，我喜欢得很。”说话间，青沐还故意笑了两声，接着出了池，手一伸，那落在一旁的衣服便自个儿飞到青沐身上。
青沐系上腰带，又绕到白胤面前，“所以我倒要问问，妖哪里不好了？你为何整日想着要抛弃这个身份去当一个凡人？”
白胤并没有立即回答青沐，而是沉默了须臾，方才开口，“我一意追寻凡心，任谁都无法动摇我的决心，青沐，你若那么喜欢当妖，又何必跟着我？”青沐，你不懂，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已千年，多少妖想着成仙成佛，可即使成仙又如何，成佛又如何，说到底还不如凡人那般随心所欲。
空旷的山林，顿时变得无比寂静，青沐不再说话了，他是真的再也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回应，白胤说得没错，他既甘愿为妖，又作何要跟着白胤找寻那凡心呢？何必呢？何苦呢？
许久之后，青沐终于笑开了，“所以，你这是在赶我走了？好，我走就是了，此后不会再缠着你，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他转身，感觉眼眶一片火热，鼻尖略带酸楚，视线都渐渐模糊。
而白胤站在他身后，心里亦是说不出的酸涩，本以为青沐要走该让他感到开心，可为什么，此刻当他瞧见那个娇小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会觉得那样的不安心，以及……不舍得？
罢了，就再送你一程，等见你平安了再去寻找凡心吧！白胤这样想着，便悄悄地跟在了青沐身后。
另一边，法海回到佛堂后一直不能安生，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那小青蛇的歌声，还有那沐浴时那香艳动人的画面，逼得他心乱如麻。
“魔障……色戒……”训诫念了无数回，佛珠拨了千百颗，却仍是定不下心，最终法海仍是决定回去看看，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回去，其实即便回去了，也不能如何，甚至只会让自己的心绪更为烦乱。可纵然如此，他却仍是又往山中温泉的方向去了。
然而还未赶到山中，却见青沐先从山里出来，法海一惊，连忙躲了起来，没过多久，白胤亦偷偷跟在青沐身后跟了上来。法海心觉奇怪，不知这两条蛇妖这又是玩得什么把戏，便也暗自跟了上去。
……
青沐最终还是回了思情画舫，他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好像少了白胤，在哪儿都觉得寂寞，所以他只能去寻一些美男来陪他消遣娱乐，似乎这样可以让他不要总去想着白胤。
此刻某位客人一手搂着青沐的柳腰，另一手在其身上四处乱摸，动作何其猥亵，“小青，自从上回见到你后，我一直对你心心念念，今日总算得以再见，真是太好了。”
青沐眼角带媚，唇角微扬，笑着问道：“怎么？想我了？”
“那是当然。”男人将一杯水酒递到青沐的手中，示意他喝下，继而再度启口，“小青，你看你我多日未见，不如今日，我们再深入、仔细地聊一聊？”
青沐突然笑出声了，“聊？可以啊，你想怎么聊，聊点什么？”他弯起眉目，心中却不禁对其冷嗤。
哼，这就是凡人！
青沐喝下酒，将空杯放下，慵懒地伏在桌上，睁着一双迷离的眼静静凝视着周遭。
而那时白胤正藏匿于角落，将青沐的一举一动皆收于眼底，心里却在一个劲地叫骂，只怪这小青蛇笨得很，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回了这种云龙混杂之地，这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身旁那男人摆明了是想占他便宜，青沐却还离他那么近，难道看不出那人别有企图吗？
白胤恨得咬牙切齿，青沐却仍在与那男人嬉笑打闹，那男人更是对着青沐的手摸了又摸，看得白胤只想杀人。
“该死的凡人，居然敢摸他！”白胤低骂了一声，旋即又有些惶惑，为何他看到青沐被调戏会觉得如此愤怒？
正纳闷间，却见青沐剥了一片桔子送到男人嘴边，“来尝尝，这个味道不错，很甜，我喂你啊！”
“好啊，小青喂的一定更甜。”男人张开嘴，丑陋的嘴脸把白胤逼得再也按捺不住，气势汹汹地冲出去，一把握住青沐正要往男人嘴里送的手，“你在做什么？”
男人一见白胤闹事，却是先叫嚣起来，“哪来的野东西？敢耽误老子的好事儿！”
青沐淡然地望着白胤，唇边带着一缕浅笑，可又似乎含了些许哀伤，“在聊天啊，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聊天需要靠得这么近吗？聊天需要你亲自喂水果？”白胤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是他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青沐被其他人碰，他觉很是恼怒。
但青沐却不以为然，只是将手从白胤手中抽出来，继而将那片桔子送入自己口中，“一片桔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男人站起身，推了一把白胤，那样子看上去倒是挺仗义的，“这有你什么事？快走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青沐依然在笑，笑得妩媚娇艳、万千风情，“这地方不适合你，我的事也不用你管，有闲情来此处晃荡，找你的凡心去岂不更好？”
白胤蹙起眉头，心里虽不怎么快活，语气却仍保持平缓，“别任性了，跟我走。”
青沐冷哼一声，很是不屑，“我好好的为何要走？”白胤，别以为我好欺负，我虽爱你，可还不至于因爱抛却原则，先前是你赶我走的，现在就休想让我那么轻易地再回去。
可是青沐忽略了一点，白胤的道行比他深，如果对方要使强硬的手段，他是断然没有法子的。所以当白胤再度抓住他的手腕，攥着他往外走时，他根本就无力招架，惟有一个劲地喊着，“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喂，你……”那男人本还想说什么，却被白胤一句“闭嘴”顶得不敢再出声，只因那一刻，白胤的眼神当真骇人。
白胤拉着青沐回到了他所在的那家客栈，他的力气很大，青沐完全挣不开，只觉得手腕很疼，想必是红了。
等到了房内，青沐被白胤甩上了床，他终于气不过对着其大声骂道：“白胤你发什么疯？”
“疯？”白胤冷笑道：“也许吧！”他想他是疯了，而且疯得很离谱。
青沐好像也察觉到白胤的不对劲，歪着头打量他，“白胤，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白胤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离你那么近，我就疯了，不想让别人碰你，只想……”他上前，猛地将青沐压在身下，“只想，你是我的。”
（卷伍完）
[2010-11-24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卷伍 一曲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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