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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外】壹 ...
河北云州一带山岭,壁立千仞,蔚为奇观,漫山奇花异草,香飘百里,四季不败,有一崖奇峰突兀,怪石嶙峋,苍松翠柏,竞秀万千,恰如蓬莱之境,烟云渺渺,当地人称司云崖,传仙人居于此,素有慕名来,而机缘者少,平添一分隐秘。
夏侯瑾轩落座亭中,右手一卷书,细细品读,桌上一壶茶、两盏杯,茶是好茶,明前采撷,煨火烹煮,清香四溢,却有一人姗姗来迟,无福享用。
奔波数日,正难得惬意,忽闻一声雷响,天光晦暗,积云滚滚,一场春雨突来,山风陡峭,寒凉刺骨,夏侯瑾轩一叹,信步回屋,不多时淫雨霏霏,如玉如珠,叮咚不绝于耳,一时难止。
枯坐片晌,左右无事,便执了卷书,消磨时辰,崖下凄清,惟雨声相伴,而久候人未至,难免困乏,几度振起精神,复又意兴阑珊,未几,已是伏在案上,恍惚睡去。
这一睡竟是入了梦。
常言咎莫大于欲得,圣人去甚、去奢、去泰,太上忘情,是以证大道,超脱三界,不在五行,神仙少思寡欲,清静无为,故难有梦。
夏侯瑾轩因受点化,得以成仙,几番生死轮回,早已看淡,虽修持尚浅,亦不乏悟性,是以甚少入梦,还是过往之事,难免一惊。
梦中车轴轱辘,轧下一行轮辙,他尚在襁褓中,二叔抱着他,疼爱有加,父亲催马上前,关切几句,彼时丧母,俱是兄弟二人照料,夏侯瑾轩在旁看着,不无感伤,此情此景,多看一眼,便是好的,一年后,正是那场大地动,夺去他许多。
转眼五载,父亲在中原立稳脚跟,明州夏侯传扬天下,与云州欧阳、开封皇甫、长安上官并称四大世家,同年,折剑山庄开炉铸剑,广发英雄帖,睽违数年的品剑大会,令武林人群起振奋,夏侯亦在受邀之列。
那一年,夏侯瑾轩六岁。
再有一二,便要习武扎马,夏侯彰惟有一子,自然寄予厚望,而夏侯瑾轩新奇盛雪,央告同往,夏侯彰大悦,一口应下,惟夏侯韬在旁,笑而不语,夏侯瑾轩一恸,他想,若真是二叔该多好,可惜不是,在此不过借尸还魂,堂堂夜叉摄政王,魔翳。
那是夏侯瑾轩第一次出远门,车马备齐,浩荡而行,一路透窗外望,俱各稀奇,不时问东问西,片刻不停,而夏侯韬亦不厌其烦,细心教导,极尽关怀。
几日后,车马驶入云州,再半日行程,便到折剑山庄。
夏侯瑾轩一时兴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当真银装素裹,凌霜傲雪,而那红梅花,疏影斜横,暗香浮动,正是点睛之妙,美不胜收——
道旁一少年,紫衫风中峭立,与他视线撞在一处,夏侯瑾轩倍觉新奇,他玩伴稀少,难得同龄人,便挥手招呼,而那少年定定看他,几分早慧,忽而抱拳一礼,夏侯瑾轩不解,见他去远,恍惚一丝落寞。
想来在庄外,姜承已认出他,此时节,均为品剑大会来,而有车马相护,非富即贵,武林各派中,惟有夏侯氏着红,他以欧阳门徒身份,自然以礼在先,幼时懵懂,道他严谨生疏,不是年岁该有。
夏侯瑾轩一叹,那人若得展颜,便不会自苦了,业因那一眼,才有后来之事。
品剑大会乃武林盛事,自现任门主欧阳英起,每年一度,或神兵利器,或一战成名,武林人趋之若鹜,此前一度作罢,达数年之久,欧阳英以派中为由,门人缄口不言,无从得知,今年再兴盛举,自然一呼百应,门庭若市。
到庄前,尚有几辆车马,夏侯瑾轩好奇看去,俱是白衣,为首一男子,英武不凡,身旁一男孩,与他年岁相仿,腰挎宝剑,好不威风。
父亲下马见礼,诸人寒暄一番,彼此引荐,听得皇甫之名,夏侯瑾轩记起,二叔曾教导,氏族均有门服,夏侯着红衣,白服者乃开封皇甫氏,现任门主膝下一子,名皇甫卓,长他一岁,两家互为交好,此次见面,需重礼数。
二人视线对上,夏侯瑾轩毫不怕生,露齿一笑,皇甫卓点头一礼,略显淡漠,却与那紫衫少年不同,初生牛犊,而锋芒毕露。
众人入庄拜见,到堂上,夏侯瑾轩轻咦一声,左手边一少年,不正是适才见过?
夏侯韬怕他失仪,在后一拍,夏侯瑾轩方才回神,上前一步,见过欧阳英,后者淡淡一笑,彼此见礼,而堂上几人,一者欧阳英长子欧阳珏,入室弟子萧长风,还有便是四弟子姜承,夏侯瑾轩想与他说话,又碍于父亲威严,只得作罢。
之后几日,夏侯彰忙于事务,无暇管束,而夏侯韬素来疼他,夏侯瑾轩难得自在,一心玩耍,却忘了世家子弟,自幼习武,与他好读诗文,大相径庭,实难投机,少了玩伴,自然兴致缺缺。
几次见姜承,后者虽为侍剑弟子,但天资聪颖,禀赋极高,可谓触类旁通,闻一知十,深得欧阳英喜爱,与长子欧阳珏情同兄弟,感情甚笃,以致门人不满,此为后话,眼下却是无心插柳,一道院墙下,迷路的夏侯瑾轩,遇上了外出办事的姜承。
那是一户普通人家,听得敲门声,出来一位老妇,年逾古稀,见是姜承,叹道:“好孩子,总是麻烦你。”
姜承摇头,将果菜递上,道:“婆婆,天气凉了,我给您劈些柴火。”
老妇一听,摆手道:“使不得,你还是个孩子——”
姜承让过她,去拾斧子,边道:“婆婆别担心,不妨事。”
或是异禀,他生来不畏寒,看在老妇眼里,却是满满不舍,不过是外孙一般大——
便在此时,看到院墙外夏侯瑾轩,老妇见他一身不俗,想是大户子嗣,左右不见照料,怕是迷路,关切道:“孩子,你这是?”
姜承闻声回头,讶然道:“夏侯少主?”
话犹未已,但见一团烈火扑抱而来,哭声道:“姜……姜师兄……”
却原来,今晨夏侯韬出庄办事,而夏侯瑾轩镇日在府上,颇觉无趣,便央告二叔带他一同,岂料人多失散,正着慌时,忽见姜承身影,这才跟来。
姜承一叹,以夏侯瑾轩身份,目下走失,势必轩然大波,况且品剑大会鱼龙混杂,若遇歹人,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与老妇一番商量,亦是先将人送回,其余不妨。
夏侯瑾轩见他将柴送进屋里,又备了些煤炭,嗫嚅道:“姜师兄……”
他适才看着,一捆柴才得一半,婆婆一人在此,天又将寒,自知错事,联想父亲训诫,怕姜承责备,而后者摇头,此事非他过错,况且自己身份,亦不便说什么。
姜承抬眼天色,正午方过,而夏侯瑾轩一早出庄,他与老妇轻言几句,后者和蔼一笑,取来几块薄饼,道:“也不知这孩子吃不吃得惯——”
夏侯瑾轩自是饿了,忙不迭一口咬下,笑道:“谢谢婆婆!”
老妇见他囫囵吞咽,不觉怜爱道:“好孩子,慢些。”
姜承道他年幼,又适逢惊吓,迷途半日,恐体力不支,便背着他,一路赶回折剑山庄,少年原是沉默,却在安抚孩子时,不觉一丝温柔,谁想十年后楼兰沙海,亦是他背着他,一路向前,夏侯瑾轩苦笑,还真是会添麻烦。
二人走了一阵,夏侯瑾轩耐不住寂寞,轻道:“姜师兄……”
姜承半步不停,道:“少主请说。”
背上男孩微微抬头,奇道:“师兄你常来这里吗?”
见姜承点头,又问道:“婆婆是你家人吗,那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这条路,我——”
他想说帮忙,却听少年道:“……我是孤儿。”
夏侯瑾轩一时语塞,黯然道:“对不起……”
姜承摇头道:“无妨,得师父收养,师兄亲待,视同己出,是姜承之幸,不曾怨天尤人。”
夏侯瑾轩懵懂,道:“那婆婆……?”
姜承一顿,叹道:“婆婆曾有外孙……”
“曾经?”
“他是庄上弟子,一次偶遇风雪,为救同门,摔下悬崖,自此下落不明。”
夏侯瑾轩啊的声,还想说什么,忽听姜承道:“少主,快到了——”
山路崎岖,走来费神,他一身热汗被风一吹,正是寒颤,想加快脚步,又怕夏侯瑾轩颠簸,还是作罢,缓步而行。
而他背上男孩,正昏昏欲睡,听得喘声,又见姜承两鬓热汗,分外不舍,伸手替他拭汗道:“对不起,姜师兄……”
姜承一颤,这般恳切,便是同门亦少有,心头一暖,道:“无妨,平日练功也是这般,少主毋须介怀。”
难得是他神情微松,眉目柔和,夏侯瑾轩见他淡淡笑意,亦开怀道:“姜师兄,你真好,瑾轩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姜承讶然,摇头失笑,都说童言无忌,做不得真,夏侯瑾轩却执拗道:“是真的!师兄很好看,瑾轩喜欢!”
正此时,前方隐隐人声,是庄内弟子,奉命下山寻找,姜承将人送回,免去一场劳师动众,夏侯彰勃然大怒,欲惩戒夏侯瑾轩,幸而夏侯韬劝说,这才作罢,只是责令在房,未经准许,不得外出。
夏侯瑾轩闷在屋中,闲来无事,便想起姜承,小师兄与别不同,虽不苟言笑,却性情好,人又温和,由来欢喜,等爹气消了,再去找他,他正一边胡思,却不知尚有一人,也在烦恼。
**
那人便是皇甫卓。
与夏侯瑾轩不同,皇甫卓自幼体弱,不易养活,幸得高人指点,以养剑之法,镇压阴气,方有好转,为强身健体,他一早习武,剑势凌厉,有乃父风范,皇甫一鸣大为自豪,常言仁义山庄后继有人,无愧祖上。
自来折剑山庄,皇甫卓眼见各路豪杰,能人辈出,四大世家虽为武林泰斗,少主无不资浅齿少,妄谈豪勇,武林素来强者为尊,朝夕诡变,若不发奋图强,势必辜负父亲厚望,是以常与门下及欧阳弟子切磋。
近日,品剑大会在即,事务繁多,管事欧阳斌分shen乏术,遂将校场演武交于入室弟子萧长风,并敦促不可懈怠,亦防争执,为师兄者,当倾囊相授,若有疑问,请示掌门与他皆可,萧长风欣然允诺,此时,皇甫卓亦来到校场,开始晨练。
毕竟年少气盛,管事不在,便由师兄做主,萧长风乃入室弟子,剑法向由欧阳英亲传,自然精妙绝伦,令人目不暇给,弟子无不拍手叫好,皇甫卓在旁看着,有感名副其实,确实神乎其技,难怪独步天下,百年不倒。
而仁义山庄,历任掌门均行事低调,至皇甫一鸣起,方才声名鹊起,皇甫卓得他亲传,眼见萧长风一手好剑法,不免技痒,欲切磋一二,萧长风大喜过望,若得皇甫少主青睐,于他百利无害,皇甫卓一点头,二人便动起手来。
一时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皇甫卓尚且年幼,力有不支,招式未能尽兴,萧长风虽好卖弄,此时对上皇甫卓,自有余裕,他有意相让,皇甫卓无畏道:“不论胜败,师兄尽管使来。”
话虽如此,萧长风却左右两难,一则若是胜了,毕竟年岁有差,旁人只道胜之不武,有损一门清誉,若是输了,更伤颜面,皇甫卓未必领情,而他擅作主张,与其他门派比武之事,让师父知晓,定然重责不饶,思来想去,仍是和为上策,遂卖个破绽,双方罢手,已是最美。
本是一场好战,如此无疾而终,皇甫卓一时气不过,他秉性刚正,说一是一,从无转圜,既为切磋,自然不计成败,况且他有言在先,而萧长风以为好意,殊不知旁人看来,更显奚落,那日起,便不再去校场,而是院中演武,皆因胸中不忿,招式杂乱,令他心绪烦闷。
他与夏侯瑾轩在一院中,左右各是夏侯与皇甫两家,二人年纪相仿,因父辈交好,故而望两人结交,却是性格使然,直至今日,仍未曾说过一句话。
夏侯瑾轩首次听得剑声,虽未习武,却见过门中操演,似这般杂乱无序,能练出什么?
便是这一好奇,才种下后来因果。
业因皇甫卓心事重重,不曾留意四下,竟有一人始终在看,姜承路过时,正见一团红火,在树下探头探脑,虽是不解,仍抱拳礼道:“夏侯少主。”
这一声不打紧,却让皇甫卓发现夏侯瑾轩,后者啊的声,惊吓不轻,见白衣男孩看来,面上泛红,有些挂不住。
姜承虽觉二人有异,亦不多问,拱手道:“皇甫少主。”
皇甫卓回以一礼,然则见他欧阳门下,联想萧长风,难免不快,夏侯瑾轩不知详由,快人快语道:“我本在房中看书,听得剑声才出来……皇甫兄面色不好,可是遇上难事?”
这般不留情面,姜承待劝止不及,闻言皇甫卓厉声道:“不劳夏侯兄关心,我很好。”
言罢转身,起手一剑,乍看遒劲有力,直若龙吟虎啸,但有气吞山河之势,惟姜承观他剑法纯熟,而内力不足,勉强施为,亦难得章法。
皇甫卓自知循序渐进,此招旨在浑厚,无奈他先天羸弱,气劲不足,习来三月有余,未尝寸进半分,如何甘心!
姜承见他执意为之,竟愈演愈烈,恐怕过刚易折,终是出手道:“皇甫少主,且听姜承一言!”
二人剑锋一错,皇甫卓方才看清,姜承手无寸铁,不过地上一截枯枝,道:“你——”
竟比萧长风更胜一筹?!
姜承拱手道:“皇甫少主,武者最忌心浮气躁,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一旦操之过急,走火入魔,反为大害,还望三思。”
夏侯瑾轩大气不敢出,适才交锋,他在旁看得真切,皇甫卓手中宝剑,乃不世神兵,为折剑山庄所赠,号曰费隐,一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而姜承惟一截枯枝,竟以身犯险,该说艺高人胆大?
却不过一般年岁。
皇甫卓看向姜承,几分跃跃欲试,却念及萧长风,想二人同门,难道也是一般?
夏侯瑾轩见他神情,灵机一闪,问姜承道:“姜师兄可有要事?”
姜承摇头道:“不曾。”
夏侯瑾轩一眨眼,皇甫卓一怔,听他道:“爹和二叔常说,再有一两年我也要习武练枪,早早开眼界才好,近来长辈们都很忙,校场那些我又看不懂,不如姜师兄指点一二?”
姜承一叹,直言道:“少主之意,姜承明白,只是资质浅薄,不妨去唤师兄来,他——”
“姜师兄不必过谦,还请不吝赐教!”
皇甫卓一振手中剑,恰如其人,蓄势勃发,姜承为人如何,手底见真章,若是萧长风一般,圆滑之辈,便是话不投机,无需深交。
姜承愕然,料不到皇甫卓如此执拗,夏侯瑾轩扑哧一笑,道:“皇甫兄,姜师兄还没有剑呢!”
皇甫卓面色涨红,道:“师兄若不介意,我房中尚有一剑……”
姜承见他神情认真,惟有应下,道:“如此,多有得罪。”
皇甫卓点头,转而道:“夏侯兄,还有一事——”
夏侯瑾轩奇道:“皇甫兄但说无妨,瑾轩一定……”
皇甫卓蹙眉,不喜连篇累牍,断然道:“还请夏侯兄责令门下,莫要擅入内院,我亦会约束皇甫弟子。”
姜承一震,皇甫卓此言,分明袒护之意,他二人切磋,虽不以武技论较,毕竟关乎各派,且欧阳英有令,门下不得私斗,经萧长风一事,怕姜承怯意,如此去了手脚,一则免悠悠众口,再者未有顾忌,方可公平一战。
夏侯瑾轩不解,但见二者神情,点头道:“瑾轩明白,皇甫兄定有道理。”
各去吩咐侍从不提。
姜承抱剑归来,皇甫卓早已立定,费隐鞘中龙吟,一丝急切,一点相惜,令他心血沸腾,锵啷啷一声,皇甫卓拔剑而起,一时气劲鼓荡,震慑满场,夏侯瑾轩在旁,但觉双目难睁,面如刀割,险些坐倒。
皇甫卓契机紧锁,无一错漏,姜承暗叹一声,果然虎父无犬子,便是如此气慨,已非常人所有,只是——
“皇甫少主,姜承尚有一言。”
皇甫卓锐气正盛,听他说话,以为生怯,不快道:“姜师兄直言无妨。”
姜承抱剑礼道:“既为切磋,无分胜负,不若以招式论,内力相拼,有恐损伤。”
皇甫卓一怔,却听夏侯瑾轩道:“姜师兄,别担心,我没关系!”
姜承苦笑,他二人自有真气护体,寻常罡风不足为惧,夏侯瑾轩尚不会武,皇甫卓牛刀小试,已叫他吃足苦头,院中惟有这般大小,一旦二人施展开,非但难以顾及,更怕一时误伤,却是紧要。
皇甫卓听罢,对姜承好感大增,抿唇一笑,道:“是皇甫卓思虑不周,师兄所言在理,非是比拼,招式足够!”
刀剑无眼,以他二人,尚不能收发由心,若夏侯瑾轩损伤,莫说姜承,他亦难辞其咎,四大世家同气连枝,由此失和,岂非天大笑话,姜承心细沉稳,进退有度,皇甫卓倍加赞赏,萌生敬意。
姜承所思不然,一则忧心夏侯瑾轩,再者顾念皇甫卓,举凡武功心法,非一蹴而就,急于求成,根基未稳,日后反不利,以皇甫卓造诣,实属可惜,姜承惟有此法,代为劝之。
毋须赘言。
唰的一声,利剑出鞘!
皇甫卓讶然,在他眼中,姜承已然变换,肩脊挺张、神情莫测,手中剑不紧不慢,毫无花哨递出,乍看轻如鸿毛,不曾半分内力,实则重于泰山,不容轻忽。
夏侯瑾轩大惊,以为姜承性情,必采守势,岂料竟是先机,姜承莞尔,此前二人约法三章,耗时延误,皇甫卓锐气受挫,再战不妥,反之他先得手,契机牵引下,但凭本能,势必出手,方显公正。
皇甫卓目中透亮,一个鲤鱼打挺,翻身避让,姜承变招突入,迅雷不及掩耳,皇甫卓一式拨云见日,天中剑分而刺出,上中下三路,秋风扫落叶,势不可挡。
此招讲究劲力,需以真气灌注剑身,猛然刺出,方可出其不意,二人纯以招式论,目下威力大减,姜承一个鹞子翻身,继而左右穿花,并出数剑,皇甫卓左挡右击,但见水银泻地,一片华光。
夏侯瑾轩目力不及,一时眼花缭乱,但见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皇甫卓蛟龙出海,震惊百里,而姜承雁过无痕,突如其来,一招一式毫厘之间,真如高手相争,胜负一线间,叫人大呼过瘾。
一场酣战,当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至身疲力竭,无以为继,方才罢手。
皇甫卓意犹未尽,百闻不如一见,折剑剑法以快著称,身法轻盈,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享雷霆万钧之势,合他心性,其中妙用,一旦融会贯通,或可取长补短,去冗存精,令天道剑式脱胎换骨,真正适用于他。
他目中一亮,神情振奋,拱手道:“蒙师兄指点,皇甫卓已知如何自处!”
姜承还剑入鞘,道:“少主承让,天道剑式,果然不同凡响,姜承获益匪浅。”
仁义山庄剑式浑厚,以稳致胜,有别折剑剑法,二人一攻一守,相辅相成,各有长处,姜承性善,举凡留手三分,不曾去尽,有悖剑式本意,欧阳英多次提点,只是性情如此,难以去正,不免落于下乘,今日纵观皇甫剑法,忽而灵机一触,不若险中求稳,刚柔并济,介时出其不意,又收发自如,于他不失为一法。
夏侯瑾轩虽是不解,但见二人相谈甚欢,亦笑道:“师兄和皇甫兄都好厉害,看得我也想练武了!”
皇甫卓点头道:“的确,来年正当时,我素闻夏侯枪法独步天下,待世伯传授与你,再来一战!”
念及父亲教诲,夏侯瑾轩嗫嚅道:“练剑不可以吗?我不喜欢枪……”
皇甫卓眉心一蹙,正色道:“马上征战,长兵见长,你一门骁骑射术,享誉天下,你乃夏侯少主,怎可喜恶论断,自当身先士卒,不辱先祖盛名。”
夏侯瑾轩微微垂首,神情低落,叫人不忍,姜承一叹,劝道:“也罢,皇甫少主一番好意,况且武艺相通,在招式不在兵刃,夏侯少主想习剑法,未尝不可,想必夏侯门主亦不会介意。”
闻听此言,夏侯瑾轩转瞬为喜,惟皇甫卓摇头道:“姜师兄,你当真是……太护着他!”
三人相视一笑,却道后来之事,每度品剑大会,三人聚首一处,惟姜承、皇甫二人演练剑招,夏侯瑾轩一人扎马,毫无定性,一时看花,一时品雪,三招两式打渔晒网,当真花拳绣腿,而论诗词歌赋,丹青墨笔,又头头是道,判若两人,叫人哭笑不得。
夏侯瑾轩在旁,眼见儿时窘态,失笑道:“难怪爹会气成那样……”
品剑大会后,离别在即,夏侯瑾轩怏怏不乐,皇甫卓叹道:“你这样,总叫姜师兄为难,来年再会便是,若不然,书信亦可。”
夏侯瑾轩神情一亮,问姜承道:“师兄可会回信?”
姜承道:“定然。”
夏侯瑾轩一声轻呼,跳下椅来,捉着姜承两手道:“那说定了,来打勾!瑾轩一定听二叔的话,好好习字,然后给师兄写信,啊——当然皇甫兄也是!”
皇甫卓点头道:“自然。”
转而又向姜承,坚定道:“来年此时,再与师兄一战,介时皇甫卓,已非今日皇甫卓,还望师兄保重!”
姜承亦拱手道:“少主保重。”
自此一别,岂知祸福难料,一年后,折剑少主欧阳珏突染重病,药石无灵,不久离世,三大世家齐来吊唁,灵堂上,姜承双手绷带,额前有伤,一次坠崖,损及经脉,自此不再用剑。
皇甫卓执意追问,皆因姜承两手伤,分明人为,如此不齿行径,何故欧阳门下忍气吞声?!
夏侯瑾轩不住落泪,正是这双手,将他一路带回折剑——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便是锥心之痛,姜承亦淡然处之,还道不能用剑,尚有双拳,定不负昔日之约,与皇甫卓再战一场。
惟皇甫卓叹道:“那种棋逢对手,酣畅淋漓之感,此生无缘再见。”
而雪树红梅下,少年剑指青天,意气风发之貌,终成绝响。
* 文中欧阳英长子乃杜撰,不要深入纠结,反正我会把他干掉的。(′・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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