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竹致

37、第 37 章

　　快到出口时忽然听见人声脚步声，她急急上下找地方躲避，这甬道是条细细的泥土地道，并排只能过三人，倒是上面倒挺高的。她深吸一口气：“嘿！”使出壁虎贴功，牢牢地抓在顶上。
　　这一过有三四个人，太安不敢睁眼看，她一身的劲力都耗在壁虎功上了，不敢分心。待脚步声渐行渐远才跳下来，顾不得喘口气，继续向洞口飞掠。
　　出洞后眼前一亮，不知什么时辰。她心急如焚，顾不得被人看见，疾步寻了条路就走，准备先去找个高处看看路再定方向。
　　不过紫青曾说过，这里离大院甚远，每条路都可通向目的地，只是中间弯折多，紫青也少有走这路，不是很清楚。
　　“什么人？”
　　有人在身后吆喝，太安脚步如飞，仗着轻功半跑半飞起来。虽然快却很累。
　　“快，抓住那人……”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太安心里焦急，一扭头看见山石旁拴有几匹马，便提气奔去，不过马边有人照守，要想夺马还得伤人。
　　太安这时提着一口气，憋着一股劲，别说伤人，可能杀人都做得出来。在石屋关了这许久，出来看见远水近水，那感觉如同再生。现在太安是人挡伤人，佛挡踢佛。
　　那几个牵马的虽然会一两手功夫，可是太安好歹是武林世家的出身，一脚一个，手里的小剑都没派上用场。这么好对付，她倒是一怔，然后拉过马翻身而上，再一想，提了个年纪轻的小厮在马背上：“给本姑娘指路。”
　　“女侠饶命啊……”
　　太安催马而去，气势如虹。

　　按着小厮的指点，没绕远路就到了华城城门。太安望着大门，感慨万千，心里又对那个死人头冷哼起来：现在本姑娘出来了，看你怎么办吧！这几个月的事，我倒该想想怎么报仇最好！
　　她决定先去找小师叔，想起飞语、紫青的话，面上微微红了。
　　不过，总得去找他是吧！她想，然后赶着马去苏府。

　　清烟坐在桌边看着华城地志，他想了好些地方，也一一去找了，却找不到。
　　飞语那里传来了许多消息：又开始绝食，不承认比武招亲……他只当不知道，没往心里去，倒是夏甄看不过去，冷嘲热讽更多了。
　　小厮如意急急推门进来，一脸地惊喜：“小爷，好象是苏姑娘来了。”
　　“是谁？”清烟皱眉问，却在下一刻一声惊呼：“太安。”
　　太安穿一身男子的衣衫，冲他点了下头，刚才在外面的蛮横冲撞就没了，点过头就红着脸把头一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匆匆走上前拉他的袖子：“快快快，我一个朋友还被关着呢。快救他去。”
　　清烟任她拉着，走了几步，唤道：“太安？”
　　“恩？”
　　“这几个月你去哪里了？”问的时候话语里都是高兴。
　　太安一步站住，正色道：“苏飞迁抓我在一个石屋里。这个仇我要亲自报，你别插手啊。”
　　清烟脸色一凝，心里又凉了一截。这些至亲的人，怎么都成了这样呢？他一时无语，半晌才点头：“这事我还真不好插手呢，好，我给你做后盾，他的事我不管。”
　　太安拉着他，直直往外走：“快走。紫青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出来时被发现了，他现在肯定不好过！”
　　“紫青？那个戏子？”

　　紫青送太安出门，一颗跳得扑扑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了。他坐倒在石床上，慢慢摩挲床上的一床棉被。
　　太安就是在这里睡的呢。他这样想着，唇角微扬。
　　待她出去了，定会来救自己的吧！不过出了这道门，他和她便永无相交的地方了。她有小爷悉心照料，一生必是幸福安康……自己却……若是真出了这门，自己这一生又该怎么过呢？紫青想了想，索然摇头。
　　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喜欢上一个女子。自从跟着三公子，别人看自己的眼里再也没有尊重一词，只有鄙夷不屑，就算穿着华丽，吃住顺心，奴仆成群，在别人眼里，自己还是那不堪的存在。但是太安是不知道的，她的眼睛明澈，她以为自己和她是一样的，紫青遇着她时便极舒心自在，因此才能这样平等地和她交心。
　　当听说她要被关在石屋中一辈子，他心里是隐隐的高兴。夜里陪在公子的床榻上，心里却想着那个寂寞的小姑娘。就这样一辈子，也是好事呢……待大家都老了，我还是会天天照料她守护她……
　　他心里纷繁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直到石门被忽然推开，他惊觉坐起：怎么了？太安这么快就被抓了？
　　进来的却是三公子及三个会武的手下，并没见太安的身影，他微微舒了口气，仍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三公子一进屋眉头便皱紧了：“紫青？苏太安人呢？”
　　“你要杀她么？只因飞语小姐弄巧成拙。”
　　“那个愚蠢的女人，亏我还相信她……苏太安呢？”
　　“你没看见？”紫青璀然一笑，指着门，“她刚走。”
　　“你放了她？我说怎么守甬道的阿二醉昏过去了呢。”飞迁挥手让手下去追，然后才转过脸一字一顿地说，“紫青，你胆子真大，这种事也敢做！”
　　“三公子，紫青不敢。不过和苏姑娘也有些交情了，见不得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我只是想带她换个环境罢了。”
　　“华城上下都有小爷的人看着，您还敢换什么地方呢？我猜您真要气急了，只有杀人灭口一途。而且我说得没错，您手里拿的不是毒药么？”
　　飞迁抖开袖子，把手里纤细的青碧小瓶放在桌上：“你跟苏太安不过三个月的交情，跟我却是七年床畔的感情，竟敢背叛我，你好……”
　　“跟苏姑娘一起，每天都过得快乐，跟您在一起，哪天是我心甘情愿的？”紫青微扬着头，淡淡地说。
　　这副样子倒更像清烟几分，看得飞迁咬牙切齿：“你这种烂人，还想去喜欢女人么？”他扭开瓶上的红木软塞，“好，我养了你七年，什么好的没给你？你就这样报答我，这酒本是给苏太安的，看在你我七年的情分上，我赏你个全尸吧。”
　　紫青一笑：“正有此意。”他果真接过小瓶，放在手心端详，“紫青如今也算一个废人，生无所恋，就是出了这金丝笼，怕也活不过明晨，何况我这种身份，又担着背主的骂名……真要活着出去怕得被唾沫淹死……如今这药倒是我求之不得的……”
　　飞迁见他抢过药，心里倒后悔了起来，又听他讲了这些话，一阵气又窜上心头，便没去制止他，只冷眼看着。
　　“这些年，要真说起来，公子对我还是很好的，不过我和公子并非同道中人，过得极苦……”紫青把瓶凑到嘴边，“苏太安，却不是我的福分了……”
　　飞迁听他把自己说得这般不堪，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掌送去正好叫他把药一口倒进嘴里。
　　“不是我薄情，紫青，薄情的是你。”飞迁一语罢，拂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