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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袁思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杯,暖着手。
      易哲在她对面坐下时,她瞥见他右手手指侧面浮着一层灰亮的铅笔渍,顺口一问:
      “在画画?”
      “嗯……”他说,“就是涂几笔。”坐了一会儿,他起身从墙上的置物架拿来了一本小小的白纸册,展开来给她看。
      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她扭头看看沙发旁的鱼缸,画得真像。
      “买新鱼缸啦?”
      “嗯。”易哲有点局促的样子,“也不是,买很久了。”
      袁思一想,是自己很久没来这里了。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易哲接电话时才恢复正常,袁思总觉得他今天有些扭捏。
      打来的电话应该是说公事的,他最后以“好的,我这就过去”结尾,收了线。
      袁思便站起来:“你如果还有事忙,那我下次再过来吧。”
      “是比较重要的合作,”易哲脸上有些抱歉,又像想起了什么,“要不,跟我一块去?”
      “我吗?能帮上什么忙吗?”
      “也是日本人,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长,对方带了翻译,不过我还是觉得有懂日语的自己人在比较好。”他说“自己人”的时候,语气顿了一下。
      袁思觉得帮帮忙也无所谓:“好啊。”
      “多谢。”易哲说,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语气很轻快,仿佛带着笑意。

      跟易哲去的是夏宫大饭店,他的助理已经提前接待了贵客,把对方安顿在包间里。进去之前,助理低声与易哲报备情况:
      “他们来了两个人,社长和副社长,随行翻译似乎是大使馆的人。”
      袁思心里感叹了一下,居然带了个翻译官来,看来是来头不小。
      “知道了。”易哲挥手让他下去。
      而袁思刚跟着易哲进门,就感受到房间内强大的气场压力。

      “晚上好。”易哲还是会两句日常用语的,发音准确,语调自然。
      双方互相介绍,握手问好。那位翻译官姓郑,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红润,跟陈言安一样有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不怒自威。袁思与他握手的时候是有些没底气的,她这在日本留学几年的半吊子水平,如果要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还真怕闹出笑话。
      他们落了座,还没急着上菜,桌子上只摆了几盏瓜果冷盘。

      日本人说了两句话,郑翻译立刻传达给易哲:
      “易先生,今晚我们主要是聊天,不谈公事。”
      袁思立刻看看易哲,他不慌不张地赞同道:“好的,我心里也是这么想,慢慢来,今晚一切开心就好。”
      袁思连忙把他的话翻译成中规中矩的日语,还好易哲说的也只是很日常的句子,郑翻译听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说是不谈公事,然而双方初次见面,也难聊得开,除了一些客套话彼此来回抛之外,就没什么新意了。袁思不知不觉,就有些走神,四处张望。
      国内的饭店包间里常备麻将和扑克牌似乎是一种常态,她忽然瞟到一旁的透明橱柜里,麻将、长牌、扑克一应俱全。
      要不要带这两个日本人打牌玩?她立刻把这个冒出来的念头按下去,太乱来了。
      倒是可以玩个魔术调节调节气氛,她小时候曾经跟自己那个赌鬼爸爸学过一个简单的扑克牌魔术。

      “抱歉,大家要不要看我表演魔术?”她用日语插了一句嘴。
      易哲当然听不懂,但日本人倒是来了兴趣,原本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哎?请吧。”她便低声解释给易哲听:“我变个魔术给客人看。”
      易哲摸不着头脑,出于信任,还是点点头:“好的。”
      袁思便从橱柜里拿出扑克牌来,当着一群正经说事的生意人面前,开始洗牌。

      她这魔术还是变给日本人看的,因此全程说日语,仔细洗了几次牌,她把纸牌正面对着他们,背对着自己:
      “请选一张牌,不要告诉我,默默记在心里。”说完想了想,还是指定一个人比较好,“郑先生,您来选吧?”
      郑翻译应该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要求,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看看牌,点点头。
      “您选好了吧?我开始切牌了。”袁思把牌收拢起来,回忆了一下这个魔术的原理,一张一张切牌。

      她这时才感觉到有点虚,这个魔术好久没变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算了,反正闹笑话也是算易哲的,她管不了那么多。
      切牌完毕,她问:“郑先生,刚刚您选了哪张牌?可以告诉我们了。”
      郑翻译看着她,一时没说话,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袁思注意到他的异样,心里狐疑着,有些担心,别是他忘记自己选了哪张牌,或者根本没选。
      “郑先生?”她不抱希望地叫了他。

      “喝斗八。”郑翻译突然压低声音蹦出句上海话,袁思也愣了。
      黑桃8。
      他也是上海人。
      郑翻译对日语的掌握几乎达到母语的程度,连一点口音都觉察不出来,他不应该好端端地说上海话。
      只有一个可能……想必他从来没和日本人打过牌,也从没在牌桌上说过日语,他不知道“黑桃”用日语怎么说。
      而袁思,也是无意中跟日本空姐打了一次牌,才学会日语里4个花色分别是什么。其实只有“黑桃”这个词比较冷门,郑翻译明明可以选一张梅花的花色,可他一时没注意,选了个自己不会说的牌。
      这些信息在袁思的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她很自然地用日语重复了郑翻译的话:
      “スペードはち(黑桃8)?”

      自己反复回想也无法从脑海里搜索到的词汇,就这样被一个年轻姑娘说了出来。
      那一刻,郑翻译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一丝惊讶,更多的是赞许。
      “嗨。”他确认道。
      “好的,那我们来看一下……”袁思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成功,慢慢地抽出一张牌,翻过来。
      正是那张黑桃8。
      袁思松了口气。
      两个日本人带头鼓起了掌,郑翻译随后,他点着头笑了,满脸都是惊叹。

      “谢谢捧场,就是个小魔术。”袁思收了牌,谦虚道。
      “吩咐外面传菜吧。”易哲对刚刚的情况大致了然,让她出去叫服务员。

      等她回来入座,已经感觉不到最初的那股无形的低压。
      “袁小姐是上海人吗?”郑翻译问,“上海哪边人?”
      “金山的,郑先生呢?”
      “我在虹口长大。”他道,转头用日语告诉日本人,“这位小姐也来自上海。”
      日本人恍然大悟,连声说“sososo”。
      郑翻译笑容可掬地告诉袁思:“小野社长和青木社长上次去上海,特别喜欢吃小笼包。”
      包间内的气氛得到破冰,又开了席,再要聊天,就多了不少话题,尤其是那位郑翻译,明显对他们照顾了许多。
      饭局在友好的氛围下顺利进行。

      等送走他们以后,天已经晚了。
      吃完饭后他们并没急着走,完全忘了一开始“不谈公事”的约定,顺水推舟就聊起了项目,把合作当场确定了下来,这些当然少不了郑翻译的推力。
      听闻袁思上次护照被带走、滞留日本的轶事,他还递上了名片:
      “以后如果还遇到类似的情况,袁小姐联系我就好。”
      “多谢郑先生。”袁思双手接过来。

      道别后,袁思跟易哲上了车,他说:“今天多亏了你。”
      “没什么,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袁思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这么晚,想想多半睡了吧。”
      这一想,又鬼使神差地说:“林老师应该也走了。”
      “什么林老师?”易哲不解。
      “你给易铭请的家教呀。”也是难为她,都快一年的事了,还耿耿于怀。
      “当时易铭的学习成绩有所下滑,我才暂时为他找了老师,林老师已经不来很久了。”易哲解释道,很多余地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
      袁思这才反应过来,脸有点红:“乱说什么,我能想什么。”
      只听见易哲鼻腔里传出来的一声轻笑。

      她若无其事:“想想睡了,你直接送我回家吧。”
      “好的。”他不挽留她,“什么时候再来?”
      “我年后要拍戏了,不方便回来,拍戏之前想去看她一次。”
      易哲垂眸:“那今年来家里一起过年吧。”
      “哎?”

      易哲再次确认:“你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他宽慰她,“你放心,我母亲今年要去欧洲旅行,不会来我家。”
      “什么跟什么……”袁思仿佛被他看穿了心思,她确实不太能应付得来他们家老太太。
      “到时候一起包饺子。”易哲也没管她同不同意。
      袁思呆呆地“哦”了一声。
      这就到了家。

      袁思推门下车,听到易哲在背后叫了她一声:“袁思。”
      “怎么?”袁思扭过头去。
      “你的头发长长了。”易哲看着她,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氤氲着,他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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