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风华》今非醉

9、第 9 章

　　洛双华静静听雷起知眉飞色舞口水横飞地说着昨日席间尹碧桃带来的惊人消息。
　　魔教……
　　他抬眼瞥了眼兴奋的雷起知，“你很高兴？”
　　小鬼连连点头：“当然啦，这样我就能一睹爷爷当年的英姿了！”哎，好希望爷爷带着他一块儿去，看那荒凉的尽霜崖上两方人马对峙，獐头鼠目的魔教头头最终败在爷爷的斧下，悲愤自尽。然后自己坐在爷爷的肩头上，骄傲地扬起头受众人膜拜……
　　洛双华拿过他的字帖，淡淡道：“小少爷，专心点。”
　　雷起知一愣，小心翼翼地问：“双华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洛双华微笑：“怎么会。”
　　雷起知闭嘴，乖乖读书。夫子很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呢？
　　更加反常的是，平日虽然没脾气又温柔但对课时十分顽固的夫子今日居然……居然……提早下课了！
　　莫非天要下红雨了？
　　当下雷起知欢呼一声，深怕洛双华反悔般地一溜烟跑出去。
　　洛双华叹了口气，撑着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一抹红影老远就看得清楚，尹碧桃缠梅映水缠得紧，最后梅映水给缠恼了，正好看到洛双华，伸手一指，“给我去缠他！”
　　尹碧桃一愣，随即放肆地大笑，“有你这种朋友根本就是把自己推进火坑！”
　　洛双华轻轻笑了一下，起身准备迎向他们。
　　“坐下！”梅映水瞪他一眼，烦不胜烦地加快脚步甩下尹碧桃。可怜洛双华刚站起来，就被他一声大喝给吓得呆呆坐回去。
　　“梅映水？”
　　“靠！老子现在心情不好！”
　　岂止不好，根本是电光闪闪，他好佩服尹姑娘气人的本事哦。
　　“倒茶！”
　　洛双华连忙沏好茶，恭恭敬敬地奉上，比雷起知对他爷爷还乖。梅映水大口干了茶，舒服地哈了口气，“听小鬼说你心情不好？”
　　小少爷怎么有什么事都喜欢和梅映水报告？“没有啊。”
　　“没有？”梅映水勾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你心不在焉哦？”
　　“好啦，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洛双华拍开他的爪子，尴尬地看了看正不怀好意笑着的尹碧桃。
　　“想什么？”
　　“水弟弟啊，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尹碧桃调侃道。
　　梅映水一阵发寒，“干你何事？”随即转头理所当然地问：“什么事？”
　　洛双华怔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门外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洛夫子，您在吗？”
　　洛双华连忙走上前去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爷现在要见您。”丫鬟道。
　　洛双华奇怪地问：“见我？”
　　“是关于小少爷的事。”
　　洛双华点点头，回身朝梅映水抱歉地笑笑，随丫鬟去向主屋方向。
　　洛双华出去后不久，尹碧桃突然开口：“梅映水，这人信得过么？”
　　梅映水皱眉，“什么意思？”
　　“他姓洛。”
　　“我姓梅，你是不是也要替我和‘仙魔公子’梅亦情拉点关系？”他讥讽道。
　　尹碧桃勾起唇，纤指把玩着腰间丝带。“你在护着他。”
　　梅映水张了张口，俊脸微微窘红，“那又怎样？”抿唇，脸色恢复正常。“我探过他的脉，虽然不是很仔细，但确实是没有丝毫内力，日常举止的一些小细节也没有练家子的迹象。”
　　“真的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信得过你的能力。”她微笑，略微惋惜地叹道：“你若是在雷老爷子面前表现得如你现在这般一半的精明，那帮子粗野武夫也不会瞧不起你了，为什么要缩在这古板的雷家呢？”
　　梅映水咧嘴一笑：“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呢。”
　　尹碧桃跟着眯眼笑，“若哪一天你改变主意，决定把江湖搅一搅，可别忘了叫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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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双华在忐忑不安中来到了雷老爷子面前，雷老爷子的目光还是一样的咄咄逼人。
　　“雷老爷，您找在下什么事？”
　　雷老爷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先坐下吧！”
　　“是。”
　　“小知的状况如何？有没有不乖？”
　　用那样的一张脸说出如此爷爷化的话，有点不搭调。他很想这么说，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温和地笑了笑，“小少爷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那很好，那么洛夫子对现在的状况觉得如何呢？”
　　“状况？现在……似乎有些乱。”他斟酌措辞，“不过相信对雷老爷是不会成问题的。”
　　“洛夫子，你知道现在我雷家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吗？”
　　“在下一介书生，对江湖之事了解甚少，但平日里多少听进去些。”
　　“洛夫子，抬起头来。”雷老爷子突然命令道。
　　洛双华惊疑不定地抬起头，视线不小心对上雷老爷子锐利的目光，连忙惊慌地避开视线，同时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雷老爷子看了摇头，“你知道洛天这个人么？”
　　“知道，小少爷讲过很多次。”人人都在讨论的事儿，想不知道都难。
　　雷老爷子盯着洛双华的脸，沉声问道：“那你觉得十五年前老夫做错了吗？”
　　为何问他？“在下不明白雷老爷子的意思？”他困惑地蹙眉。
　　“你觉得老夫当年带人灭天水教，是做对了吗？”
　　洛双华很自然地回答：“当然，您为武林消除了一个巨大隐患，怎会错呢？”
　　雷老爷子不苟言笑的嘴角突然勾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那一刹那看来面容竟莫名得狰狞。洛双华颤了下，再一看那个诡异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了，你下去吧。”雷老爷子说道，“对了，小知就继续劳烦洛夫子了。”
　　“这是在下份内之事。”
　　他走得很快，一直出了主屋才慢慢停下来。轻轻吁气，黑眸不禁染上一层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