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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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嗝嗝又一次做梦了。
五年前，他刚刚回到这里的时候，就时不时的做着一些和曾经相关的噩梦。
这种情况在和无牙的灵魂领域相互融合之后，就再没有发生过。
而这一次，从见到克拉伦斯的那一刻起，他脑海之中就泛起了不可言喻的钝痛，那种钝痛伴随着篆刻在灵魂深处的撕心裂肺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心中不断的鼓动，让他在避无可避的同时，也无比的恐惧。
他几乎是可以预见，即使闭上了眼睛，即使陷入沉眠，这一夜对他来说，可能都是一场极其难熬的，且无法被救赎的灾难。
再睁眼时，漆黑而毫无光亮的世界之中，只有浓重的仿佛散不开的迷雾，让他既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过往。
他的脚下是一片平静的水幕，明明漆黑一片，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脚下那无比真实的倒影，他低着头，和倒影中的自己对视着，看着那水幕上时不时泛起的涟漪波纹，忽然间，伸出手掌向前抓去，却最终什么都没能抓到。
只有一滴滴的液体落在他的掌心，湿润而又粘腻，那种触觉让他心中猛然一冷，收回手的那一瞬间，他看着自己手中满布的鲜红瞪大了瞳孔，惊惶间仰头看去时，周遭的迷雾便在这一刻骤然消散一空，刺目的白色光明骤然射进他的眼底，也将空中那无比残忍的画面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他的头顶上，密密麻麻的陈列着无数龙族的尸体，它们瞪大着苍白的眼睛，斑驳的鲜血从它们的身上犹如暴雨一般洒落下来，顷刻间染满了他的全身。
这样的画面让他在那一瞬间窒住了呼吸，心脏擂鼓一般跳动着，却只能僵在原地，无法开口，无法说话，就仿佛一只落入蜘蛛网巢的猎物一般，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半分，就连充斥心底的悲厉呼喊也被彻底扼杀在了喉间。
“看到这样的画面，感觉如何啊？小嗝嗝？”
耳边，淡漠而又阴冷的声音犹如惊雷刺进耳膜，小嗝嗝只感到一直带着暖意的手伸出，修长的手指扼住他的下颚，近乎强迫地让他抬起头。
“看看吧，你最爱的龙族，你最爱的族人，他们都在你的眼前，他们现在全都是这样一幅凄惨的模样，看得见么？这里就是你曾经全部的世界。”
“啊对，你当然看得见，只是不能给我任何回应而已，不能看到你的反应还真是让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呢，小嗝嗝·哈道克，咱们毕竟有一段不菲的交情在，如果不是你这么不知道好歹，现在的你，现在的他们，也不会是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知道你还清醒着，你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量，对EL来说，你将是人类前进的最完美的基石，也是我们最棒的实验体，但是事到如今，你也不要妄想反抗了，你会永远用这样的状态活着，清醒着，绝望着，疯狂着，却无法动弹一根手指，无法去做任何改变。”
“人类和龙族和平共处？别开玩笑了，对人类来说，它们只是人类进步的垫脚石而已，而你这种异类，就该在这里好好体会……你的世界和你的信念，是怎么在你眼前崩坏的。”
“所以，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相信我，你的时间，会漫长到让你恨不得死去的，小嗝嗝，这可是我……作为EL的首领，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耳畔的声音，如此的温柔和煦，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打从骨子里渗出寒意来，他挣扎他抗拒，可是浑身上下却依旧如同那人所说，无法动弹分毫。
而这份属于他的地狱，显然也才刚刚开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看着博克岛的龙族被这群刽子手推进牢笼，看着他们如何一步步的在自己的眼中走向灭亡，看着自己的族人们在疯魔之中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看着那些陪伴他长大的人们一个一个的消失在他眼前。
以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无牙，在那样恐怖的折磨之中蜕变成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它成为的模样，那肆虐的鲜血每时每刻都能染透他的眼底，他却只能在心中发出一次又一次的无法出声的无助呼喊。
从一开始的带着愤怒的诅咒，到后来绝望到无力的愧疚，最后的他只能在那日复一日的鲜血杀戮中在心里一次次的重复着别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牙化为人形之后，el对他的存在又重新有了关注，从那天之后，每天都会有人来到这个诡异莫名的房间，从他的身体中抽取一部分的血液，并且又会在他的身躯之中，注入一些他不得而知的东西。
冰冷的针尖一次又一次刺进身体的感觉已经麻木，而那些注射进身体的东西，却更加让他在承受着无尽痛苦的煎熬时，越发憎恨着这个名为EL的组织，憎恨着那个名叫克拉伦斯的人。
和肆虐在他身体之中的龙族们满载着憎恨的灵魂们一起。
它们在他的身躯之中肆虐地发泄着他们对人类的恨，那种恨意几乎快要穿透他的灵魂，可是每每当他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总是能想起他的龙在变成人形时那带着无比执着却又寂灭到空茫的目光，每当想起那双眼睛，他的意志又挣扎着重新坚持下来，一遍遍的安抚着血脉中的暴虐和愤恨。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还能再见他的无牙一面，哪怕最后一面也好。
这大概是他在那个时候，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执念。
幸运的是，他的执着最终还是打动了他身躯之中龙族们的怨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意念和灵魂渐渐开始和龙族们合而为一，身上甚至开始出现鳞片状的护甲，当然，因为这些状况，让他也终于从这些冷血至极的EL成员口中，得知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和龙族的灵魂意念合而为一的人类，而他的血液，他的灵魂，他的躯壳，都是el夺取并且安抚龙族强大怨念的成果，而现在，他们的成果在他的身上已经得到了解答，剩下的，就是如何利用这个研究，让他们得到他们一直都在追求的，所谓永生。
——以龙族的灭亡为代价的永生。
那一刻，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终于在最后的那一刻，选择了一场必死的博弈。
他通过那悄然成长的灵魂领域强行连接到了被禁锢在EL基地之中的无牙的意念里，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传递出了自己的消息，让他的龙终于找到了时机闯进了这个被禁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房间，看着他在暴怒之中打碎了一直禁锢着他动弹不得，却也是唯一能够延续他生命的牢笼。
他听着他一遍遍的呼唤他的名字，嘶哑的声音，绝望的泪水，他感受着他拥抱住自己的手和颤抖的身躯，却仍然无法回应给他一个拥抱，一个笑容。
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灵魂力量，最终只能向他的龙传达出一个意志。
【杀了我吧……求你了，无牙，亲手杀了我……不要让我再这样不生不死的活着，不要让我成为EL的筹码……不要让我成为伤害龙族的罪魁祸首……】
【杀了我吧……我的无牙……让我死在你的手上……】
人形的龙族拥抱着他的人类，俊美的面容被泪水浸湿，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攀上他的面容，得而复失的绝望就会再次痛袭他的灵魂。
他托着他的身躯，温柔至极的亲吻着他，泪水的咸味伴随着无法忽略的血液腥气一点点侵染着人类越来越冰冷的身躯，却让他有了一种多年来都没有再感受到过的安心感。
而从背后刺入心脏时的那种痛意，更是让他在解脱的同时，越发的愧疚。
从今日开始，他将他的龙拽进了永远都不可逆转的地狱，背负着亲手杀死自己最重要的存在的罪，从此避无可避。
渐渐模糊的视野之中，人形的龙族抱住他冰冷下去的身躯疯狂地悲鸣着，磅礴的雷电伴随着轰鸣声在整个EL的基地之中肆虐，黑色的副翼闪耀着明蓝色的光芒，成了他意念消失前最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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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嗝嗝！！小嗝嗝！！！你醒醒！！！你快醒醒！！！”
耳边，龙族那焦急中满布着恐惧的声音不断刺激着耳膜，头脑中的轰鸣声不断得刺激着他的头颅，疼得几乎快要炸开。
未来的首领猛然睁开双眼，脑海中，过去的画面还未完全退却，那种凝聚着恐惧，绝望，悲痛，和愧悔的情愫一遍遍的在他的心中肆虐叫嚣，他瞪大着无神的眼睛，强忍着身体里那种伴随着记忆回归而产生的无可抗拒的僵硬和森冷，放在身侧的手却是越攥越紧。
看到他苏醒，人形的龙族终于松下一口气，却见他的人类即使苏醒了，却也是睁着一双空茫的碧绿眼瞳，他的身躯在苏醒那一瞬间有些僵硬，随后就不可抑止的开始颤抖起来，明明还在发着高烧，脸色却可见的越来越苍白。
无牙不由得紧张起来，小嗝嗝这样的状态他从未见过，哪怕是刚回来时的那段时间的几次类似的情况，也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
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在发现小嗝嗝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变成人形的至尊龙王再也不愿意耗下去，索性上前一把将人类颤抖得仿佛无法停下的身躯紧紧的搂抱在怀中，灵魂链接几乎在同时就接到了小嗝嗝的灵魂领域中，却骤然发现小嗝嗝的灵魂领域在这一切发生了极其可怖的改变。
第一次和小嗝嗝对接的时候，他的灵魂领域明澈而又干净，宽广而又辽阔，他的灵魂视野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同样的，也有着最绚丽的光芒。
可是现在，眼前的灵魂领域之中布满了残破的碎片和层层叠叠的迷雾，原本的明艳彻底被灰暗所占据，而那灵魂之中传递出来的种种负面情绪，更是让对这些情感格外敏感的龙族揪心不已。
这种混乱到极点的状态让无牙倍感担忧，他不知道他的人类经历的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样的情况，绝不是他所乐见的。
再也忍不住低下头，黑衣的龙族拥抱着小嗝嗝的身体，来自灵魂中的喝止伴随着他强硬而又温柔的吻，终于唤醒了人类些许的意识。
眼前人的面容，渐渐从模糊到清晰，一点点的和上辈子的那被鲜血染了满身的画面重合起来，小嗝嗝怔怔的被他禁锢在怀中亲吻，却没有丝毫的挣扎和反抗，最后，他忽然动了起来，颤抖的手猛然越过龙族的肩背，近乎发狠一般，和他死死地相拥在一起。
他咬着唇，竭尽全力的想要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悲切，直咬自己的嘴边鲜血淋漓，却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越来越疯狂肆虐的悲痛绝望，最终还是无法忍耐地抱着他的无牙，肆无忌惮的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 9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