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话 陨落 ...
-
发生了……什么事？
顺着风直往鼻子里灌的，是夹杂着浓浓血腥的硝烟气味，耳边却是出奇得安静。
只是，瞳孔中却连一丝光都没法透进来。
难道是……战争？
这怎么可能？我可从来还没有在战场上倒下来过。这么地……无力……简直，不像话……
可恶，什么都看不见。似乎连动一动都办不到的样子，我睦月千瑠何时在人前显露过这种惨状？
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这样下去。现在是紧急状态，作为四番队暂时管理者的我，绝对不可以为四番队抹黑。
“队长，队长……”
风中，有谁在呼唤着我。
“队长，快醒醒，现在可不是躺着的时候。”声音焦急万分，好像再迟一秒就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
蓦地，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就这么睁开了眼睛。
“咳咳……鸠羽……”不知道是不是奋力将昏睡的自己弄醒的缘故，我突然觉得一阵乏力。
“太好了，队长，你终于醒了。”鸠羽像是舒了一口气，满是灰尘的脸庞上也闪现过一抹安心。
我勉强坐起了身，“情况？”
“很遗憾，恐怕先遣部队已经全灭了。”鸠羽神情严肃。
“我到底是……？”抹了抹额头，我才惊觉自己已经满脸是血。
“你被刚才的虚闪波及到一部分，所以失去了意识。”
这么说来，我似乎依稀记起来事情的原委。
瀞灵庭终于迎来了共同演习的日期，勇音和卯之花队长照例带了一批所谓的精英去了演习地点。而我这个被排挤在外的可怜的三席就和先前说好的那样，无所事事地呆在勇音的副队长室里发呆兼打瞌睡。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了急报。说是北区以北的山区附近出现了大虚。
共同演习的地方在比较偏南的地方，而且就为了这么几只大虚而导致重要的演习中途流产的话，也确实非常说不过去，于是，十一番队那群未能参加演习的好战分子开始蠢蠢欲动了。
照理说，作为纯战斗部队的十一番队，即便是一般的队员的话，联合起来对付几只大虚也应该绰绰有余，然而，事情却向预料之外的方向急速恶化起来。
第一批派去的先遣部队迟迟没有赶回来。
于是，由于身体原因而没有参加演习的十三番队队长，无奈只好在有限的人数中选拨精英，作为第二波部队跟上。另外，为了保险起见，也通知我挑选四番队最好的队员作为后援。
要说四番队真正的精英，差不多都被卯之花队长带去演习了，就连山太郎那家伙都作为高级救护班的成员去了前线，要我突然拉出一大票优秀队员怎么看都是不太现实的。
于是，我只好再一次履行我的第二项职责——亲自带队去北区。
我心里暗暗祈祷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不然，我可真是要忙不过来了。
努力将影响视线的红色液体抹去，我命令自己镇定下来，转动已经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我问道，“我方人员还剩多少？”既然队长级都不在现场，那么作为席位相对比较高的我，必须担负起指挥的责任。当务之急就是先整顿队形，将人员集中起来，然后再作打算。
“很遗憾，其他救援班恐怕……”鸠羽面露难色。
我从躲藏的岩石背后探出头小心翼翼张望，目所能及之内，只有几只基力安在晃来晃去，身着熟悉死霸装的人，几乎看不到。
“可恶，怎么会这样……”我低下头，咬着嘴唇赌咒道。然而，就在这个当口，我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说起来，藤和尚人呢？怎么看不到？”
仿佛是触动了不该触动的禁忌，鸠羽忽地眼神就这么暗了下去，接着，躲开了我的视线。
我的不安愈发加深了，几乎是有粗暴地问道，“喂，鸠羽，快告诉我藤和尚人在哪里？”
鸠羽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用近似微不可闻的音调低语道，“他们……来不及躲开，卷入了虚闪中，恐怕……”他沉默了好半晌，才仿若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了下去，“恐怕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我应该分明能够听见鸠羽的嗓音中孕育着悲鸣，只是，我却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说谎……”我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藤和尚人应该和我们一样，躲在了什么地方，也许多少受了点伤，说不定还等着我们去救助，必须行动了……”
也许是那时的我显露出极度不自然的慌张，总是一脸被动的鸠羽竟握住了我的肩膀，将急欲跳出隐藏之所得我按了下来。
“冷静下来，队长。”
“没有时间了，藤和尚人也许情况比我们还危机，必须去救他们……”
鸠羽却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他们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的。在那种距离下，不可能还活着。”
“你凭什么断言？”
鸠羽不顾一切地将我按在了地上，不让我随便冲出去，接着，用一种跌入深渊一般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在我耳边低吟，“我说了，我看到了。”
“我不信！”我挣扎着回过头，用砍人的眼光盯着鸠羽。
藤和尚人是我带出来的，虽说医疗实力不及，但战斗实力绝对比我优秀，他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鸠羽也忍不住低声咆哮起来，“面对现实吧。至少我们还活着，现在该想的是要怎么活下去！”
鸠羽的声音确确实实地传入了我的耳中，那总是沉稳的嗓音一反常态地剧烈颤抖起来。
难道说，永远一副满不在乎样子的他，在面对同伴的噩耗时，竟然，也会悲伤吗？
可是，作为队长的我，却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如此不堪……
我知道我必须振作，可是，身体却怎么都不听使唤，眼里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融化在了黑色的焦土里。
耳边，隐约传来鸠羽的低鸣，似是叹息，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止住了眼泪，身体好像也稍微能够动了。
“好点了？”鸠羽面无表情道，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有多少区别。
“嗯。”我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返回正题。”鸠羽扭头探了探，然后继续道，“南边最近的撤退的路上分布着3只基力安，即便我们勉强一人能对付一个，还有一只是无论如何都束手无策的。更何况，以你的战斗力，恐怕只有添堵的份。”
回报鸠羽认真分析的，是我的瞪眼，即便我真的战力不济，也不至于说道这个份上吧，更何况，我的白雷和瞬步，也是受到队长级大人物的肯定……等等，瞬步？
我突然灵光一线，抓住了鸠羽的手，“我有个办法，也许可行……”
我刚想把我考虑到的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
“哟，这里还有两个漏网之鱼啊。”
虚？我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是这个念头。可是，一般的基力安应该不会说话……
“亚丘卡斯……”
鸠羽的回应像一句重拳就这么突兀地给了我当头喝棒。
连基力安都不知道能不能对付的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亚丘卡斯，也许，连逃跑都来不及了。
“可恶……”鸠羽冲到了我的前面，看样子是想尽力护住我，从他诅咒的声音听来，似乎隐含着深深地不甘心。
“呵呵，英雄救美吗？那么我就成全你。”全身被白色盔甲覆盖的长角的丑陋生物，恫吓般地伸出了爪子。
可是，站在我面前，只用背影对着我的人，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鸠羽！”
和我呼唤的响起几乎同时，亚丘卡斯的爪子用我快要不能捕捉的速度，朝着鸠羽直直而去。
一瞬间，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但，出乎我的预料，鸠羽竟然握住了那只大虚的手腕，勉强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干的不错嘛。”话虽如此，亚丘卡斯的眼神，却愈发阴险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刚想让鸠羽松手。但这回，敌人却早了我一步。
心念之间，亚丘卡斯反握住了鸠羽握住自己的手，然后顺势将他提了起来。
那东西笑的露出了森森牙齿，“死吧。”
鸠羽被重重抛了出去，但亚丘卡斯抓紧他的手并没有松开，于是，在他飞向空中的一刹那，他的右肩被深深撕裂开来，身体重重落在了不远的地上，随后，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鸠羽！”我嘶声力竭，但此刻的我并没有时间悲伤，因为敌人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
“轮到你了，小姐。”亚丘卡斯那留着口水的丑陋的脸，正一点一点向我靠近，“看上去似乎很美味。”
我心中明明清楚，为了不辜负鸠羽的牺牲，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逃跑，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活着的人应该想着如何活下去。可是，再一次的，我的身体不听我的使唤。
可恶，快动啊，求你了，现在的我，还不能倒下，为了死去的队友，为了救我而死去的鸠羽，我不可以，在这里被打倒。
是恐惧，还是悲伤，亦或是愤怒，我已分辨不清，脑中一片混乱，只感觉到冰凉咸腻的液体，滴落在了嘴唇上。
亚丘卡斯的脚步愈来愈近，我已无法可施。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曾经残害过鸠羽的罪恶的爪子，再一次地朝我袭来，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无力感，充斥心头。
就当我要放弃的时刻，亚丘卡斯伸向我的爪子，却在即将触到我之前停了下来。
“粉碎吧，你这个垃圾。”
随着话音落下，亚丘卡斯应声化成了碎片。
我愣住了，对眼前的突发状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个清亮温柔的嗓音唤回了我的意识。
“没事吗，小樱？”
我心中绷紧的最后一根弦，就这么蓦地松懈了下来。
“千里……”我带着哭腔嘶哑地喊道，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掉了一样，连叫喊都拼劲了全力。
千里逆着光，站在硝烟弥漫的风中，四周一片安静，连我浓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这不是在梦中，从先前就折磨着我并残害同伴的虚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一定是被千里打倒了。
千里果然很厉害，如果他能快点赶来的话……可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黯然地垂下了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千里像是读出了我的心思，温柔的嗓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不是你的错。”怪只能怪我自己无力。
“但是，即便只有你活下来，我也要感谢上苍了。不，只要你能活下来就好……”千里的声音里隐约有一丝慌乱，他似乎闭了闭眼，“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千里，鸠羽还有大家都……”我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所以，你要连着他们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曾经依赖着我的千里，这回反过来开导我了，明明在他的心中，那道过去伤痕还没有完全抚平。
“来吧，我们一起回去吧。”
透过迷蒙的泪眼，我依稀看到千里俯下身，向我伸出了手，一如当初他朝倒在血泊中的我伸出援助的手那样。
正是因为有了这只手，我活了下来，并且将一直活下去，活在这个尸魂界里。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虽然那个时候，固执的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这一回，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手指和手指，即将碰触到的刹那，满头满脸的血水像倾盆大雨似的蓦地浇了我一身。
我睁大了眼睛，在朦胧的血色中，我惊异地看到千里微笑的脸庞歪斜着倒在了灰褐色的尘土中，一如往常般平和，却只剩下了半边。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话 陨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