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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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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对方人多势众,王泰表情几经变换,不甘心承认打起来自己这一方寥寥几人不会是对面一群人的对手。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道冷哼,愤懑瞪了陈昭一眼,粗暴推开围观人群,扬长而去。
见事情已经解决,陈昭这一方的人也纷纷收回刀剑,聚拢至陈昭身后。
陈昭对倒在地上痛哭的女子伸出手:“你家中可还有旁人?”
倒在地上的女子惊颤一下,终究还是握住陈昭递来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窘切把乱糟糟的衣裳往下拉。
“妾身丈夫战死,父母前年双双病死,家中没有旁人了。”她的声音有些哑,应当是方才哭劈了嗓子。
“那就收拾行李,跟我走。”
陈昭道:“你留在此处那些人还会来报复你。”
女子哽咽流泪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走入身后铺子,翻箱倒柜收拾行李。
陈昭骑马在外面等着,已经进了广宗城,不着急一时半刻。
她冲郑进招招手:“咱们接着聊,你接着说那个小心眼的渠帅是谁,我好心里有数遇上了避一避。”
“我和老师在梦中神交已久,可和诸位师兄还是第一次见面,总不好初次见面就闹得不愉快。”
陈昭觉得她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毕竟她一向胆小甚微,不爱与人为敌。
郑进瞠目结舌,片刻后他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道:“这位渠帅姓罗名市,心眼比较小,是各路渠帅中出了名的小肚鸡肠。”
“罗市?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陈昭摸摸下巴,下意识从记忆里翻找自己曾看过的史书和演义。
郑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您方才已经把人得罪完了。”
王泰,自称渠帅罗市麾下。
郑进知道左校为何会派他护送陈昭,一来是他熟悉周边道路,二来则是他是商贾出身,处事灵活,对黄巾军内部的头领和派系也颇为了解,能帮初来乍到的陈昭梳理清楚干系。
思及此处,郑进劝道:“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女君亦不是有意得罪罗渠帅,不如您将此人交给罗渠帅,再把今日来龙去脉说清楚……”
“那就算我有意而为吧。”
陈昭打断了郑进,她的视线透过大开的铺门落在正弯腰打包包袱的女人身上。
“路见不平,我有能拔刀相助的本事,为何不管?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
陈昭手中挽了个剑花,掣剑回鞘,郑进这才发现陈昭右手握着的剑方才一直没有收回去。
“罗市是老师弟子,我亦是老师弟子,他难道能杀我不成?”
郑进讪讪道:“罗渠帅记仇,脾气又爆,若是为难您……”
“无碍。”陈昭漫不经心,“最好不得罪,可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不足为虑。”
陈昭嗤笑一声。一个在史书上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渠帅?她要是连一个黄巾渠帅都怕,那还争霸什么天下,直接归隐山林隐姓埋名得了。
曹操刘备她尚且不畏惧,何况一黄巾渠帅。
郑进看着陈昭笔直的后背,一时间竟失了言语。
接近广宗城县衙之后,陈昭带着赵溪跟随带路的士卒下马步行,其余人则跟随黄巾军中的文吏暂且寻地安置。
郑进目送陈昭的身影消失在县衙正门后,扭头靠近了赵二郎,抬起胳膊肘捣捣赵二郎。
“陈女君性子一直如此吗?”
“自然。”赵二郎与有荣焉挺直胸膛,“我家主公仁义无双,你知道那日阜城多危急吗,那狗官逼的紧,可我家主公若不是惦记着我们其实早就能自己走了……”
赵二郎一把拦住郑进的脖子,勾肩搭背往外走,一路吹嘘陈昭的本事和仁义。
广宗县距离巨鹿很近,此地的百姓家家信奉太平道,黄巾军攻打此城并未花费多少力气。
随着城池被攻克,广宗县衙也就成了张角暂时处理事务的办公之所。
下仆来禀告陈昭已至的时候张角正与张梁在一处商议黄巾军下一步行军。
“我那小弟子来了,走,你随我一同去见见。”张角含笑,与张梁并肩前往侧堂。
虽起兵之后已经有了主从之别,可张角兄弟二人一母同胞,多年亲近,并不觉二人并肩有何不妥之处。
“我那小弟子只得我梦中传授方术便能学会呼风唤雨之术。你比她大二十余岁,还是我亲自当面传授,却什么都学不会,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路上张角还把陈昭拿出来给自家结出的苦瓜做榜样,张梁苦着脸,唯唯诺诺,一皱眉本就不算年轻的脸更显得饱经风霜。
陈昭和赵溪站在堂内等候,听到堂外的脚步声双双抬头看向正门处。
陈昭看向来人,两人皆头戴葛巾,且面貌相似,应当是大贤良师张角与张宝张梁两个弟弟中的其中之一。
陈昭视线只在相貌较为年轻的那一人身上停了片刻,立刻毫不犹豫投向另一个相貌更成熟年长者。
张角三兄弟中张角年纪最长,从年纪来看应当就是此人了。
自己先前谎称与张角曾梦中相见,既然梦中相见过,那见了面便该能认出来。
陈昭电光火石一般下了决断,眼中立刻冒出两滴感动的泪水,三步并作两步往前一迈。
与此同时,张角也在打量屋内二人,两个身穿轻甲的女郎,一个年纪略微大些,约莫有十六七岁,另一个面容一团稚气,看着只有十二三岁。
先前左校送过来的帛书中言他那个素未蒙面的小弟子如今正是二八年华,那应当就是年纪略长些的那一个女郎了。
张角看向自己还懵懵懂懂的小弟子,对着她眨眨眼,鼓励一笑。
咦?为何眼神还如此清澈,莫非是没收到他的暗示?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冲自己眨眼睛的赵溪迷茫极了。
你谁啊?冲我眨眼干什么?
就在张角迟疑之间,身侧已经掀起一阵微风。
陈昭一把拉住“张角”衣袖,表情激动的像是看到了亲爹:“老师,弟子终于见到您了!”
忽然被扯住了衣袖的张梁一脸懵懂。
谁是你老师?我吗?
张角猛然咳嗽两声,目光转过来,和正在激情演戏的陈昭对上。
还好我觉得自己身为师长应当矜持些所以没有主动开口。
张角心中暗幸,面上不动声色给陈昭打了个掩护:“为师每每入梦皆是腾云驾雾隐匿身形,也难怪你一时激动认错了人。”
“此为你师叔。”张角指着张梁道。
陈昭看看面目沧桑的张梁,又侧头看看驻容有术眼角皱纹都没几条的张角。
这能怪她认错吗?
她深吸一口气,立刻松开拉着张梁衣角的手,眼角又挤出两滴泪水,重新酝酿感情,哽咽着攥紧张角右手:“老师——”
张角抬起左手拍拍陈昭肩膀,欣慰道:“为师在此,我已经知道你在阜城的作为了,不错。
好一场感人泪下的师徒相见。
张梁挠挠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张角事务繁忙,能腾出一炷香的时间来见陈昭一面已是不易,陈昭也贴心借口一路车马劳顿先去安置,离开了县衙。
——只是她的底细不能一直不告诉张角。
还有罗市手下的那个都伯。
为了防止罗市先去恶人先告状,陈昭决定自己先去找张角告状。
走恶人的路,让恶人无路可走。
是夜,天色刚暗下来,陈昭便敲响了张角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