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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煎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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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睿算个练家子,曾心血来潮到少林寺修炼三个月,能轻松撂倒一头狗熊。金贵志?那更不在话下了!他那过肩摔着实挨得不轻,浑身散架般地酸疼了好一阵子。
可比身体更受煎熬的,是心。
他忙活得连自己的生日都没想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张思睿竟然知道。他以为张思睿从不会去记这些琐事,更不会去想着帮他过生日。
张思睿也确实如此,只不过破天荒地反常了一次,却没落下个好结果。
所以,张思睿恼悔,金贵志懊悔。
金贵志彻夜未眠,心里火烧火燎地折腾着,瞪着酸痛的眼睛熬到了天亮。
混乱的思绪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多多焦急地道:“爸!你快来吧!二爸病了!”
金贵志脑袋“嗡”地炸开了,这才想起昨晚张思睿走时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衫。
时值寒冬,北方的天气干冷干冷的。已过了一月份,初雪却迟迟不肯降临,病毒放肆地滋生流窜。
张思睿身子板瘦却结实,很少生病。但昨天挨了金贵志那么一下子后,洗完澡头发也没擦干,羽绒服也没顾上穿就走掉了。
偏偏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站半天也打不到车。寒风刺骨,湿漉漉的头发全成了冰条,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上一层白霜。
铁打的张思睿也不禁打起了哆嗦,知觉早已被冻得迟钝麻木,竟浑然不觉下身的撕痛了。
张思睿仰头吐出一大口浊气,恨恨地骂了金贵志一句,“干你老木!”
当张思睿以为自己会就此成为一座冰雕时,终于被辆出租车救走了。
回到家,张思睿顾不上和父母多说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晨,多多要上学,张妈想让上班的张思睿捎上一道。
结果张思睿迟迟没有起床,张妈一进屋才发现儿子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红彤彤的,似乎隐约可以看到头上载“嗤嗤”地冒着热气。
张妈惊讶地叫了一声,“哟!发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多多紧张得立刻给金贵志挂了电话。
金贵志势比119,一阵风似的赶来救火,没意识到自己装得不是水,而是油。
家里只有张妈和张思睿两人。知子莫若母,张妈灵光的脑袋立刻猜出两人闹了别扭,便和金贵志嘱咐几句,出门买菜了。
张思睿窝在被窝里打着吊瓶,喘气呼哧呼哧的像个老风箱,偶尔咳嗽两声。
金贵志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揪成一团。
金贵志人高马大,挡住暖哄哄的阳光。张思睿虽然生了病,但依然是张思睿,敏锐地嗅到了讨厌的气息。
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张开嘴喘气有些急促,还没说出话就猛烈咳嗽起来。
金贵志更揪心了,似乎病在睿身而疼在他心,忙轻抚着张思睿的脊背帮他顺气。
病来如山倒,尤其鲜少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更加严重。
张思睿好容易喘匀了气,折腾出满头热汗,身上黏糊糊的好不舒服。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这他妈地遭的哪门子罪呢?!
金贵志把水杯送到他嘴边,“喝点吧,润润嗓!”
张思睿眼皮也没掀,就着喝了一口,又喘上两喘,嘶哑着声音道:“滚!”
金贵志哑了半天,讷讷道:“等你妈回来了我再滚。”
张思睿动动眼球,又犯迷糊了。
金贵志坐在旁边,帮他看着吊瓶,心里难受得直抽抽。他想摸摸他的脸,却又不敢,更没勇气亲一下了。这样的张思睿他从未见过,像朵病弱的小娇花惹人怜爱,撩拨得人心里发痒。
金贵志禽兽不如地心猿意马了。
他看着看着,突然怔愣住。张思睿一动不动,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金贵志战战兢兢地凑上去,抖着声音唤道:“睿啊~~”
张思睿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金贵志转到床的另一边,手指飞快地探探他的鼻息,似乎没感觉到。惊得一下扑了上去,抓住张思睿猛烈摇晃,“睿啊!你醒醒!你可别吓我啊!”
说着发疯一样箍住张思睿的下巴,迫使他张大嘴,做起人工呼吸。
张思睿鼻子不通气,只能用嘴喘气。喘急了嗓子就又干又痒,咳嗽个没完,所以只能慢而浅的导着气。
他尽量忽略身后那令人不快的一团气息,刚迷迷糊糊要睡,金贵志就喊了他一嗓子。
张思睿的神智被迫拉回,随即金贵志就点了他鼻尖一下,然后疯狂地压了下来实施抢救。
可这抢救对他来说好比催命,金贵志是恨不得他早点死呢。
张思睿本就喘气费劲,现在可好,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金贵志见人翻起了白眼,大惊失色,嘴一咧要哭不哭地哼唧,“睿~!你可不能死啊!”大手“啪啪”地甩起了夺命连环掌,左右开攻拍打张思睿的脸蛋。
张思睿发出微不可闻的破碎的音节,却被金贵志的喊叫盖过,心里又急又气可怎样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费好大劲而挤出个“放”字,接着再次猛烈地咳嗽起来,直要咳出肺子。
金贵志几乎喜极而泣了,边帮人顺背边嚷嚷,“太好了!太好了!你可吓死我了!”说着又给他灌了好几大口水。
张思睿半死不活地瘫在他怀里,忍半天也没忍住,扯着破锣嗓子恼道:“好你妈!”
金贵志也不和他计较,好脾气地拿毛巾帮他擦干净汗,见点滴挂完又帮他拔了针头,柔声问:“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削个梨吧,润喉!”
张思睿烧有些退了,只是上呼吸道感染比较严重,一说话就连嗓子带胸腔地发疼,只好无力地摆摆手。
金贵志转到厨房,没找到梨,却在冰箱里找到西瓜,于是给他舀了一大碗水嫩嫩的红瓜瓤。
张思睿看到西瓜,心情略微好转,吃两块冰冰凉凉的确实舒服不少。
金贵志傻了吧唧地看着他,时不时帮他擦擦下巴上的汁水。张思睿已经习惯了这团“臭气”,视而不见专心地享受他的瓜瓤。
屋里的气氛正美好而和谐,手机突地震动起来,金贵志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眼睛一瞥床头柜,正好看到来电名字是“茜茜”,金贵志心像被针刺了一下,这分明是个女人的名字。
张思睿没接电话,和对方发起短信。
金贵志知道他并不是碍于自己在身边,而是嗓子疼没法说话。张思睿向来发短信很快,因为字少。而对方回复的也很快,在金贵志眼里就成了急切。
金贵志丧眉搭眼地去投洗毛巾,回来时见张思睿胸襟已被汗水湿透,便道:“我帮你擦擦身子吧!”
张思睿犹豫了一瞬,脱掉衣服,接过毛巾自己擦拭起来。指指衣柜,示意他帮自己找套衣服。
金贵志有些失落地把衣服递给他。张思睿动作有些笨钝,擦后背时猛地顿住,蹙紧眉头。
金贵志愣了下,随即看到床单上的几点血迹,想必是刚才摇晃张思睿时牵动了他下身的伤口。
金贵志内疚得想死,“我,我帮你上点药!”
金贵志熟门熟路地去装药的抽屉里翻找,不知道该用什么,只好拿管痔疮膏回来。
张思睿强硬地甩开他,哑声道:“分手!”
金贵志咬咬嘴唇,“这事….等你病好我们再谈!”
张思睿摇摇头,盯着他道:“分手!”
金贵志垂下头不吭声了。
张思睿慢慢爬下床,换下弄脏的床单塞到金贵志手里,“你走吧!帮我扔了!”
金贵志抱紧床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我……”
张思睿叹了口气,“我原谅你!”
金贵志再也无言以对。张思睿说他原谅他,只是,他们没法再在一起了,不论原因是什么,这是结果。
张思睿都已经不在乎他的伤害了,怎么还会在乎他这个人呢?!
他只有绝望地转过身,抱着他“战绩”——张思睿染血的床单,狼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