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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往事 ...

  •   往事不堪回首。
      十四年来,迹部一个人活过来了,活得好好的。学习,工作,学习,工作,闲暇时便是网球的练习——忙忙碌碌,他从未让自己的脚步停下。这么拼命地追,这么拼命地赶,别人都说他是为了让公司办得更好——这固然是理由之一。
      另一个理由,却是那么的没来由。他想要忙,想要忙。
      忙起来,能忘了一些事——明明是自己不想忘的,人总是那么奇怪。
      梦里的她坐在樱花树上,眺望远方,“景吾,永别了。”
      “胡说什么,啊嗯?”他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没胡说啊,”她笑得理所当然,“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留在这里……那是小说里的事。”
      一向淡定自若的迹部有些恼,说的什么?怎么听不懂?
      “迹部景吾。”
      她从树上跳了下来,迹部一惊,匆忙上前,却发现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十四年后……我们再见面吧。”
      她笑着招招手,转身,竟是不再回眸,狠心,决绝。
      这便是梦的结局。对于迹部来说,这又是个梦魇,不断地在脑海里重复播放的梦魇。每次梦见她,最终的结果都是分离。明明不可怕,却如利刃,一次又一次地刺穿他的心。为什么要说那些?他不懂,真的不懂。再聪明的人,给这样毫无头绪的碎片,也无法拼凑成原物啊。
      父母不是没有劝过他,但他放不下这段感情。对迹部来说,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玩玩就算了,他是真心的,他是认真的。一旦抓住了,就不想放手了。她说要许他一生,他何尝不是呢?还以为聪明如她,有些事不必多说也能懂,可是最终没懂。

      森若思,如果你懂了,还会那么傻,明知对方是田中季芳还开门吗?
      森若思,如果你懂了,还会不通知我,而是与田中季芳共处一室吗?
      森若思,你不懂,你不懂我在这场恋爱中注入了多少真心,你从来不知道。没有你,我依旧能活得好好的,但却是黑白的,你懂吗?
      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你难道不认为你错了吗?给我回来啊!回来道歉啊!再不回来,就算事业有多成功,我都不会开心。
      因为,没有你在啊。

      “景吾!”
      她匆忙跑进梦里,从黑暗中现身。迹部看着她气喘吁吁地来到他面前,又惊又喜,又故作深沉,“不走了?”
      “不想走,一直都不想走!”她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气。他笑了,展露了隐藏多年的微笑。伸手将她拦腰抄起,仿佛一切回到了十四年前。那时,身边有她。
      “啪啦”一声,方才还在怀里的若思碎掉了,变成了粉末,随风飘散。“喂,你不是说不走的吗?啊嗯?”
      只是黑暗的四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少爷,少爷!”
      从未见淡定自若的西泽如此慌张,甚至不惜闯了他的房间。迹部看了看手机,才凌晨三点。“有事吗?”西泽不是会随便乱了分寸的人,大抵是家里有急事想要请假吧。
      “若思小姐她……”西泽嫌姓氏太长,便直接叫她名字了。
      “她干吗了?”迹部不以为意。是若思的妹妹又怎么样,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高烧了一天,退不下来,而且意识开始模糊了。”
      他漠不关心地甩了句“你去探望一下就行”,西泽深鞠躬,“方才夫人来电话了,说老爷正在医院探望这孩子。夫人说,听到了那孩子发着烧,迷迷糊糊地说了两个字:景吾。”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叫迹部景吾。
      “我觉得……她和小姐,很像啊——明明是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的两个孩子,性格为什么会如此相像呢?
      “多余的话就别说。”迹部起身,换上了衬衫西装,直奔医院。这下了不得了,居然把在外国玩得起劲的老爹迹部慎吾和老妈迹部冬绘招了回来。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在自己家门口摔了下去,本来就不该迹部家来负责的。但迹部家作为主办方,还是将责任负起了。现在勘解由小路家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他负责到底娶了她?
      不可能!
      无论她是哪家的千金都不可能,何况……她还要是若思的妹妹,那更不可能!这样,对若思也罢对现在这个若思也罢,都不公平。
      一下子思绪飘到了几万千米之外,直到西泽提醒说到了医院,他才缓过神。下车,朝勘解由小路若思的病房走去——他来过几次,因此西泽被他留在车上,他一个人来就好。
      冬绘踏入房门那一瞬,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若思,竟愣了愣。她下意识地拉了拉慎吾的袖子,“慎吾,你觉不觉得这孩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没啊,”迹部慎吾眯了眯老花了的双眼,“看不清脸。”
      “不是脸,感觉,就是感觉。”冬绘坐在了床边,“你说,她怎么会从我们家楼上摔下去呢?此事非同小可,毕竟人是在我们家伤的,而始作俑者也供不得——”
      慎吾耸了耸肩,“确实。”
      事实上在事故发生的那天,迹部景吾就让人私底下查了事故的发生原因,然后查到了某位官员的千金身上。那位千金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却又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空有一副好皮囊,肚子里连常识都没有。而且,那千金善妒,属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妄想得到的典型人物。
      可笑的是,那千金看上他了。
      碍于那位官员的身份,迹部家担下了所有责任,并以此作要挟,使得某些地下交易得以顺利进行——这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冬绘不止一次和他说:如果你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族就好了,就能和邻家妹妹过自在日子了。
      也可以打网球了,说不定会成为职业网球选手。去温布尔顿比赛,去法国比赛,去英国比赛……周游世界之后抱着大满贯的奖杯回家,休息两个月,再继续自己的征程。这期间,她能陪着他。
      而不是现在的辛苦劳累,为了打通关节而卑躬屈膝,耍阴谋做地下交易。当年慎吾经历过的痛苦,如今全部压在快及而立之年的儿子身上。累了,也没人能陪陪。
      “爸,妈。”
      迹部及时来到了医院,冬绘一脸惊讶,“儿子,大半夜你跑来干嘛?”
      “你们才是,怎么进来的?”话说医院的探望时间不是上午10点到晚上9点吗?现在可是凌晨。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冬绘摊手,“我和你爸是来找正在生孩子的儿媳妇的。”
      “……”他当然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啊!谁都知道他迹部景吾,也都对迹部家发生的事情有耳闻,因此值班医生也罢警卫也罢,就算是非探望时间,他们也不会拦他的车。
      毕竟这样的好人,这个世界上不多了——这是他们的原话。
      隐约听到了对话声,她努力地睁开眼。意识一点点地回来了,她的眼前出现了淡淡的褐色光芒。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可辨的是三个人影。她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她的手上有些温暖。
      她便用力地抓住了那温暖,紧紧地。
      “诶?”
      冬绘一愣,好像有东西在抓她的手。她低下头,却见那瘦得几乎没有肉的手正在抓着自己的手指。她俯身上前,“勘解由小路若思,听得到吗?”
      细细的手指在她掌心里划动,冬绘注视着掌心里的那只手指,她似乎在写什么。
      “伯,母。伯母?你怎么知道——”
      “先去叫医生!”慎吾说罢,起身离开了病房。此时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冬绘摘掉了氧气面罩,俯耳倾听:“对不起,添麻烦了。”
      一字一顿,说得相当慢。冬绘不禁蹙眉,她现在都老了,就算儿子长得再像她,也不是一个病人能轻易认出来的。“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这家伙的母亲?”
      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张张脸,分明写满了岁月的痕迹。犹如南柯一梦,她不过睡了一觉,却发现那些昨日还认识的人们如今却不认识她了,而且,每个人,都老了。对于冬绘的提问,她没回答,只是轻轻感叹,“伯父也老了。”
      “你——”迹部上前,凌厉的双眸仿佛是锋利的刀子,随时会把她剜出血。若思不以为意,看着他,露出了虚弱的笑容,“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迹部下意识地接了下去,“你怎么知道的?”
      “二愿妾身常健,”她发音不清地接了下去,“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赠迹部景吾君,于十月四日生日宴上作,勘解由小路若思。”
      迹部揪起了她的衣襟,“你怎么知道!”
      “真好,又能见到你了……”
      合上了眼,泪水轻轻滑过脸颊。死而无憾了,死而无憾了。
      医生及时赶到,“若思小姐,若思小姐?”
      护士将迹部冬绘和迹部景吾请出了病房,迹部不情愿,他想知道为什么勘解由小路若思会知道这些东西。冬绘不解,“你刚刚嘀咕什么?”
      “没。”迹部回过神。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若思去十四年前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过去;若思回来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回来。
      这可……如何是好呢?
      她笑了笑,泪又下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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