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之选》飞壶

21、第 21 章

　　厉无痕好不容易捱到掌灯时分，便偷偷溜出了客栈。

　　铁宁师太虽已叮嘱她不可冲动行事，但她既天生的脾性，又怎能忍得下来？

　　她已想好，先去团圆楼问守夜的伙计，因为伙计总该知道东家在哪里的，否则半夜若出了大事，怎能没有一个拿主意的人？

　　现在她的手已揪在一个小伙计油腻的衣领上，“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东家眼下在哪里？”

　　“东、东家……”小伙计睡眼惺松，实在有些吓傻了，“东家两日前已赶往金陵了。”

　　厉无痕大怒，“胡说！我今日还在这楼里看见他！”

　　“哦，原来姑娘是说少东家。小的只知……他这两日都住在城南醉荫巷的一座老宅子里。”

　　“老宅子多的是，我要怎样才能找到？”

　　“小、小的倒去过一回，门口原蹲着两只石狮子，前年被一个大雷劈中，有一只的身子已经裂开了半边，姑娘到了醉荫巷往里找，若见到这模样的石狮子，就一定是少东家住的了。”

　　厉无痕听完便从窗口疾掠而出。

　　夜深无人，她在瓦面上轻巧地穿梭，半个时辰之后便找到了那座老宅子。

　　门口的石狮子果然有一只已经被雷劈开了半边。

　　她沿着墙根潜进去，刚到一个窗户边，便听里面有人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厉无痕皱眉，没有出声。

　　但这声音她认得，是秋梵！

　　秋梵又缓缓道：“你既然已来了，为何不愿进来？在灯下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厉无痕虽然恨不得在他身上刺几个窟窿，但仍然没有回应他。

　　“吱嘎”一声，秋梵却已经推开门，施施然地走了出来。“你用不着怀疑这里还有别人潜入，无痕，我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是你。”他甚至又走近了几步，“我方才的那些话，也全是对你说的。”

　　七、八个月不见，他的人也像是变了，变得较之从前更为倨傲，而且优雅。

　　厉无痕这才冷冷地出声：“你怎知道我一定会来？”

　　秋梵道：“你今日在团圆楼见到我时便已恨不能即刻拔出剑，又怎么会忍过一个晚上？”

　　“对！”厉无痕承认，“我是很想杀了你。不过在出剑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不用问，让我猜吧——”秋梵却笑得十分倨傲，“你想问秋闻鹤的死，是不是跟我有关？”

　　厉无痕冷哼了一声。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秋梵居然承认：“我那位大伯是我派人杀的，鬼头钉，一次毙命。”

　　“很好。”厉无痕恨恨地冷笑，“我虽然不愿认他是父亲，但他的仇，我一定会为他报的！”

　　秋梵却道：“我可以站在这里任你来报仇，不过今日不同往昔，你恐怕——”

　　厉无痕冷笑更甚：“短短几个月，你的功夫已有了大长进不成？”

　　“那倒不是。”秋梵摇摇头，“只不过我身边如今已有一位帮手。无痕，我不怕你来杀我，却怕他会伤了你——”他叹了一口气，“你若能忘记那些新仇旧恨，我很想将你也留在我身边。”

　　“呸！”厉无痕怒气攻心，手中剑卷起一道精虹，直取秋梵的咽喉！

　　秋梵果然站着没有动。

　　因为已有一条灰色的身影从房中扑出，斜飞来挡在他前面。“小丫头岂可轻易论杀？”他伸出两指一夹，竟然能将剑尖生生夹住。然后运力一抛，厉无痕连人带剑只得随势向后掠开！

　　“赤炼法王”杜炼海。

　　他本就以暗器出名——既然是一双时常发暗器的手，十个手指当然都练得极其灵活而有力，尤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据说曾经连烧红的炭块都夹住过！

　　秋梵看在眼里，满意地笑道：“无痕，我早说过，你如今是杀不了我的。”

　　“你——”厉无痕咬牙，握着“亘杀”的右手开始颤抖得厉害。

　　因为愤怒。

　　她纵然不想承认，但眼下秋梵请了“赤炼法王”做保护神，她想杀他，真的全无一分把握。

　　秋梵又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杀我的机会和保命的机会。现在，你既然已来了，便不可能活着离开。”说到这里，他忽然又笑了，笑得十分邪气，就像当初在点心里下春药时那样，邪邪地道：“不过我还是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只有在一个地方才能活下去——在我的床上。”

　　“无耻！”厉无痕的怒气更甚，“我宁愿死，也绝不会和你做那种事！”

　　秋梵居然将两手一摊，“我已学会了不再强迫人，你既然不肯，那么只好等着当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