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被遗忘者》云卿

47、第四十三章

　　让亘醒来的，是一阵强烈刺激的亮光，就像太阳直视后，眼前不断闪烁着大团黑色与绿色的斑块。脑袋里就像装了铅块那样沉重不堪，迷迷糊糊。
　　他茫茫然睁开眼睛，有好一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白色天花板与样式简洁的吊灯分明不是家中的模样，然后理智回笼，记忆再现，他躺在病床上，终于想起了那夜发生在宇智波的事。
　　隔了不知多少夜，如今再想起来感觉像在做梦。但身上的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在重重绷带下呻吟着。鼬，灭族，佐助…一连串的印象在脑海里回旋，最后定格的，却是在朦胧中听到的两个声音。
　　“不能留下他…”
　　“…”
　　“留下他会有后患…他知道得太多了…”
　　“已经够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不能心软…他的身上，到底留着宇智波的血。”
　　“别忘了，他是老师送来的…”
　　他认出来了，一个是那天晚上拄着拐杖的衰老声音，一个…是三代火影。所以，又是因为奏真吗？羽川奏真…他在梦里苦笑，向着不可测量的黑暗坠下。
　　夏季的滂沱大雨覆盖了一切，即便门窗紧闭，依然能听到隐隐传来的雨声。亘微微转头，注意到胳膊上的符文——查克拉封禁术，与规律的点滴声一起传来的，还有分布于房间角落里，几不可查的四道呼吸声——是暗部。
　　亘有些想要冷笑，但喉咙干得就要冒烟，他慢慢移动试着坐起来，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但手指僵硬得犹如朽木，水杯反而被扫推出去，落在地上摔成碎片。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下一刻病房的门已经被推开，同时一个柔软的声音传来：“你醒了，宇智波君。”
　　那是一个看起来温柔可亲的女人，褐发碧眼，如同沐浴着光辉，“我是朝比奈，这里是木叶医院，不要动，你受了很重的伤。”她动作轻快地扶着亘躺回原处，又倒了一杯水给他。清凉的液体缓解了干渴，他闭上眼睛，继续倾听那四道呼吸——一直没有变，看来这个女人是特意安排过来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
　　朝比奈有些吃惊，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仍然能够如此冷静吗虽然心里疑惑，她仍然温柔地回答：“今天是六月二十一号。”
　　她做好了被追问如“宇智波发生了什么”、“佐助在哪里”之类问题的准备，但亘在问完日期后就好像再次沉入了睡眠，如果不是呼吸声并没有改变，她真的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朝比奈惊讶的同时又有点恼怒，这可不是按照她预料的方向发展啊。微微咬住嘴唇，她再次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宇智波君…”
　　“出去。”亘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简直就像是当面给了一耳光。朝比奈瞪大眼睛，几乎能听到那些隐藏在暗中同伴面具后无声的嗤笑。她咬咬牙，愤愤不平地退了出去。
　　听见门的开合声，亘在心中露出一丝冷笑，但这样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冷静下来。刺激朝比奈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他需要引出她背后的人，也许是三代，也许是那个衰老的声音。
　　如果按照那晚所见，宇智波现在大概只有他、佐助和鼬还活着吧，而鼬…亘猛地睁开眼睛，将牙咬得咯咯作响。那天晚上太过惊愕使他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如今回想起来，每一点回忆都加深了他的痛苦。他费尽心思想要保护他和佐助，迎来的却是来自背后的一刀——差点让他命丧黄泉的天照，袭击佐助的月读…想起那个黑暗中冰冷的声音，他的伤口就火烧火燎似地痛。
　　不能慌，亘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平缓下来，如果宇智波已经灭族，鼬立场暧昧不清，那么能保护佐助的只有自己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佐助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他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而木叶似乎也不想让他久等，第二次醒来时，房间里的暗部已经全部撤走，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站在床边。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却没有露出半点不耐之色。眼睛半合，神情寡淡，下巴上有两道交叉的伤疤。
　　“初次见面，宇智波亘，老夫乃是暗部‘根’之首领，志村团藏。”
　　没有容许亘说什么，团藏已经将事情经过缓缓道出：宇智波鼬在一夕之间屠灭全族，生还者仅宇智波佐助与宇智波亘两人。
　　这样说，即是已将这件事盖棺定论了。亘思忖着。
　　“但或许还有一点改变，”团藏接着说：“譬如生还的人数，究竟是一还是二。”那无机质般的目光转过来，一时间竟然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亘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变，只听团藏说：“我与猿飞不同，他向来认为该网开一面，我却觉得需要斩草除根。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去陪伴你的同族，或者烙上咒印，为木叶效忠。”
　　亘听得出他话里未尽之意，顿时冷笑：“你们准备的恐怕不止这两条路吧。”
　　团藏居然坦白地点点头：“的确还有第三条，”他盯着亘，一字一句地说：“抹去你的名字，遣送回茶之国，从此在羽川奏真的庇护下度过一生。”
　　这样的回答让亘先是一愣，顿时暴怒起来。他死盯盯着团藏，从那张石雕般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微不可查的、对于丧家之犬的轻蔑。
　　这种屈辱感令他浑身发烫，开始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但冥冥中有一种力量让他冷静下来，亘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样的态度倒让团藏有点赞赏。
　　他们短暂对视了一会，亘沉声问：“佐助呢？”
　　“他会安全地留在木叶。”在宇智波鼬活着的时候。但这些话没有必要对亘说。
　　亘微微冷笑，“的确安全。”被重重监视着，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也许以后还会被恣意涂抹，成为某些人的工具。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看来你已经选好自己的去路了。”
　　到了这个时候，亘反而斗志昂扬起来：“我选择第二条。”
　　烙上咒印，为木叶效忠。
　　这样的选择完全出乎团藏的意料，他本以为亘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激怒，这样不仅可以来打消猿飞的反对，而且即便就算最后留下亘的性命，也会让他再也无法成为忍者。但他最后选择的居然是这个。
　　是因为…宇智波佐助么？团藏看着他的神色，虽然做出了这样屈辱的选择，却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就像勉强拴上了绳圈的野猫，仍然伸着爪子，冷不防就会被抓出血花来。他有些不喜，脸上寡淡乏冷，带着一股寒气，冰冷的抛下话：“那就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

　　藤袴，汉文译兰草，花语为犹豫、踌躇。和歌有云：“何人来此间，脱挂藤花袴。藤袴已遗忘，薰香犹满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