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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流沙平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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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颜色较深的地面看似平实,其实只是错觉,有几处接近时就发现相比周围褐色的地面要略低洼一些,烟雾落下后会泯灭无踪,不像其他地方会在地面集结成一片水珠,偶尔鬼兽踢到几块碎石头掉落也会很快下沉消失,有时像底下有东西拖动一样会滑出去一段距离才沉没不见。再经过特意观察留意,光线穿过雾气落下时,在那些地面上会折射出波光,这才更加确定。
很像裸露的流沙地,就某一点上说特点跟以前遇上过的沼泽地有点类似,但也是大不相同的,流沙地表面看起来非常平常,其实只是一种假象,其土壤已经液化,粘性极高,参水量极大,底下更是暗流汹涌,连一滴水雾都不放过吞噬,任何东西陷进去之后都会被卷到别的地方,解救几乎不可能,运气好可能卷到距离陷进去的地方几百米,运气不好那很可能就是几公里以外了,而沼泽地一般陷下去就只是在原处。
我不禁又对这世界的危险咂舌,怪不得连鬼兽都谨慎对待。
时间过得很快,天边的晚霞转眼染红了整片天空。随着温度下降,白烟不再撩起,这片平原又恢复成刚开始见到的那般模样,而我们还没有走出这片平原。
不知道我们走了多远,回首巨石山仿佛还在眼前,按这样的速度根本没法前行多少,实在是能前进的时间太短了。
鬼兽停下脚步,将我和猎物放下不再前进,把我按坐下表示不要走动,然后以我为中心在方圆五米左右绕了一圈,就像今天一天一样的谨慎模样,应该是在测探些什么,最后回到我身边盘腿坐下,开始处理起猎物。
我把兽皮解下抖落多余的水分,把它摊在地上准备阴干,穿在身上实在太冷了。把脸上身上的水珠抹去,这才舒服了一点,可也是冷。
抱臂团坐在地上,仰望着天边寂静的红霞陷入了沉思。
我有想过之前在山洞中往下看到的大水会退到哪里去,可能汇聚回大海或者扩展多几条河流溪水什么的,也可能转移下地表成了地下河,只是那么庞大的底下水网想想有时也挺令人担心,但这些都没让我苦恼多久,没看到那么多的森林植物吗,水多一点也无可厚非吧,原始森林可能大多如此过来的,再说人家原住民都没一点紧张表现,我跟着伤什么神,人家说不定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当一回事。
对比前面山洞中鬼兽的行为表现,我是看得出来鬼兽自从下山开始心情就很愉悦轻松的,情绪是会互相影响的,这也导致我对很多很明显的事情少了危机感。很多时候更是想当然的觉得有鬼兽这个保护神在,不需要担心那么多有的没的。
真是要不得,我苦笑了下。
现在再想,那样的天灾,往往改变的不可能只是几条河流的问题,更大可能改变的是某些地方地貌,例如现在身处的这块流沙平原的形成就极大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轻叹一口气,那边鬼兽已经把晚餐处理好了,属于我的肉块被切割成极小的的肉丁状,这样我可以自己吃。这是我几经努力的成果,鬼兽显然也不喜欢总是伺候我肉糜,发现我能这样进食后挺高兴的,以后用餐时都会鼓励般咕噜噜的蹭我好几下,我想大概因为这样可以节省掉他以往一半的用餐时间,但也许人家高兴的点并不是这个。后来几次鬼兽偷偷将给我的肉丁大小又调大了几个号,他似乎也在尝试着寻找我能接受的一个度,一直到我龇牙表示又开始啃不动了才罢休。
鬼兽并不懂得掩饰自己,在情感的表达上非常直白,高兴就是高兴,愤怒就是愤怒,虽然很是单一,但这样对我才是最好的,这种直观的表达方式令我能更好的揣摩他的喜怒哀乐,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敢开始慢慢跟他接触,甚至慢慢让他理解我的一些需求,把握的尺度也比较好掌控,绝对是鬼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惹怒他的行为坚决不做,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渐渐的演变成我们之间一种最最原始的沟通方式,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我们花了将近七天的时间穿越那片流沙平原,之前看到的林际线已经映入眼席,几个周边的零星小点也清晰起来。那根本不是几棵大树,而是几处自成方圆的灌木丛,因为距离的关系才有所误会,这里的树木并没有以前见到的那么巨无霸,而是很密集的生长在一起,树干细长但并不是特别高,枝叶稀少,树冠茂大,几棵环抱在一起远看犹如成了一棵,就连地下的根系估计也已经盘桓交错牢不可破,想到发洪水时那些沉浮在汪洋里的断肢巨木,再看到这样奇特的生长,不禁感叹这可能是这世上另一种物竞天择的表现吧。
这几天我们又是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要知道流沙平原是没有食物猎取的,我们除了第一天有得进食,之后连着三天竟是饥饿度日,仅仅靠着一些水雾支撑,我还好,至少没有什么体力消耗,但鬼兽的行动却越来越显得缓慢,我一度都以为我们会死在里面,直到第四天神奇的发现一只饿得皮贴骨头的小动物出现在我们左前方,在湿地里焦急的团团转。
几乎是立刻的,没等那小动物发现我们,鬼兽一尾巴抽过去就将那茬给卷了回来,自然这就成了我们久违的一餐,虽然没几两肉,但也多亏这个我们后面的两天才能继续支持下去。
而我也是在那时才发现鬼兽的尾巴居然是可以长短伸缩的!
小动物那时和我们的距离绝对不是鬼兽平常的尾巴长度可以勾着的!虽然发生得很快,但我还是看到鬼兽的尾巴在一瞬间拉长了一倍不止,同时粗宽也变纤细。要是说平常鬼兽的尾巴宽度有足球大小,那么拉长后就起码缩小了一半!
但那一下后鬼兽的尾巴又恢复了常状,我的思绪有些混乱,有时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饿得两眼昏花看错了。晚上休息时我没忍住仔细触摸鬼兽的尾巴想找出一点端倪,他大概也是觉得好玩,也没阻止,直到我为此拒绝睡觉,他才半是生气半是无奈的演示了一遍给我看。
噢!那真神奇!真的是伸缩自如!
只是鬼兽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技能值得炫耀,之后也是很少见他有利用这个更好的捕猎什么的。
走入这几个灌木丛,持续了多日的流沙平原危机才总算是离开了我们,这里的土地已经明显不一样了,至少日头升起时这里没有雾气撩起。之后的行程才算是恢复了正常,鬼兽又得以发挥他风雷电掣的速度,我们没花多少时日就回到了之前栖息的那块丛林地,就在这片不知蔓延到哪里的森林里。
但是被鬼兽当作家一样的那棵巨树已经不在了。
我见到了几处面积不大的水潭,而原位置上的几棵大树已经没有了踪影。不只是大树没了,这里很多地方已经大变了模样,如果不是我对这一块生活了许多时日的方寸之地还算是观察入微,都没法把现在这个地方和之前的联系起来。
鬼兽有些伤心,绕着水潭来回好多次了都舍不得离开,嘤嘤的腔鸣听起来有些可怜。我不是个懂得怎么安慰和处理人情绪的人,本没有想去试着安慰他,但也许是鬼兽难得表露的悲伤,竟令我想起了远方的那个家,出于一丝同病相怜的感伤和同情,于是抬起略显僵硬的手掌在鬼兽的背脊轻轻抚摸,希望这样能起点什么作用。
鬼兽回首,把脸颊凑过来蹭了蹭我的,回头对着这片狼藉的土地又是一腔长鸣,可是除了草丛间飘散的一丝昆虫的嗡鸣,再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的各种回应。
我抿了抿嘴唇,侧首趴伏在鬼兽一侧肩膀上,静静的感受着他抒发的伤感。
这里已经不再适合居住了,周边遍布着许多拦腰折断的树木,大多已经被淹死了,参差不齐的树桩上稍微一掰就能扒拉下一大块腐朽的树皮。这里地势比较低洼,连土地也是泥泞不堪,唯一能看的就剩下那几个水潭,但看其中一个里漂浮着的一种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腐烂小尸体,这水应该是死水,这种水源是不能饮用的。
这预示着平时连小动物都不屑于游离到这里来。
鬼兽会怎么做呢?是在这附近重新选址扎营还是去寻找新的居住地?
可惜鬼兽不会给我答案。
这一天我们没有再做其他,稍晚鬼兽伏着我离开水潭处,我们往一个高地的方向去了。这片森林被暴雨毁的不轻,沿路都是拦腰折断的树木,连地上的青草都枯黄了大半,一片死气沉沉。没走多远我们就遇上了一个很大的湖泊,一眼看不到边际。湖中间或树立有几棵略带熟悉感的大树,竟是连原来的山林陆地都被淹没成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