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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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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笙微微垂眸,下意识回避了瑞王的目光。
瑞王听后不再言语,他背过身,坐在床沿,如笙只好也跟着过去,斟酌了下间隔的距离,小心翼翼的坐下。
宫女捧来了合卺酒,瑞王和如笙各执一杯。和如笙的生涩相比,瑞王却要熟练得多。如笙心想,也对,瑞王又不是第一次成亲,整套流程自然是信手拈来。
她端着酒杯,局促的瞥了瑞王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做。瑞王与她两臂相交,仰头一口将酒饮下,如笙纵使不爱沾酒却也只能照做。一口酒含在嘴里辣得她红了眼眶,她又急急忙忙咽下去,呛得连忙又手捂住了嘴。这些姿态都被瑞王不动声色尽数收进眼里。
她再如何故作老成,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瑞王眼底的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合卺酒喝完,宫女们都纷纷退了下去,寝宫就剩两个人。如笙自然是知道洞房花烛夜理应会发生些什么,她在来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今真见了瑞王,她又有些动摇。面前的人她活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如何让她就这样和一个近似陌生人的男人行了夫妻之礼。
如笙坐在床沿不住的发抖,瑞王也是看见了的。他定定看着面前的如笙,声音带了点喑哑,说:“裕妃由淮国过来,车马劳顿,今日便早些歇下吧。”
如笙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她从床沿站起,想替瑞王宽衣,可她太害怕了,连瑞王的腰带都解不下来。越是解不下来她就越慌张,直到瑞王将温热的双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她听见他呼吸的声音就响在头顶。
“你怕?”瑞王引着如笙将自己的腰带和外衫褪下。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如笙,目光灼灼,如笙仿佛魔怔了,只懂得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忘了自己与他的姿势有多暧昧。
退至里衣,瑞王却放开了如笙的手。他敛了方才的笑意,一个人回到床榻上,“裕妃是想我替你宽衣上榻,还是你自己宽衣上榻?”
如笙这才回过神,忍不住懊恼起来刚才的失神。她连忙嘟囔着“妾身自己来”,然后寻了个瑞王看不到的角落把喜服给脱了。
新婚之夜喜烛不能灭,如笙只好在微弱的光亮中回到床榻边。瑞王一个人睡在床沿,特意把靠里的位置留给她。如笙就算十万个不情愿,也必须由瑞王的身侧爬进去。她动作很快,生怕瑞王会突然将她擒住。好在瑞王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无聊,从头到尾未有任何出格的行径。
如笙枕在枕头上,瑞王离她不过一掌的距离。如笙睡不着,但瑞王却毫不在意身侧睡了一个不太熟的女人。想来也是见怪不怪了,何况如笙又非倾国倾城,瑞王对她该是没什么兴趣。
虽然有些挫败,却也觉得庆幸。如笙想,眼下情况比她预料之中要好得多。她不介意独守空房,反倒担心瑞王饥不择食。若是单纯的同榻而眠倒也无所谓,但愿今后都能如此吧。
新婚之夜如笙睡得不好,半夜还做了梦,梦见联姻才是一场噩梦,她在阮府里醒来,以伯骑了马过来,要带她去踏青。
一早起来,天还没亮,红烛烧到了底,都灭光了。寝宫擦黑,如笙看不清瑞王还在不在身边。未等她彻底清醒,身畔忽然传来瑞王的声音。
“才卯时,可以再睡一会。”
瑞王的声音沉稳,让如笙生出一股安心感。她想起以伯也是这样,只要跟在以伯身边就不怕会遭什么罪。想到以伯,如笙心里一阵发酸,又有点想哭。
侧身躺回到床上,如笙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待天都亮了后她才迷迷糊糊入了梦乡。瑞王没叫醒她,只是唤了宫女替他更衣。如笙紧紧抱着锦被的一角,眼睛也是闭得严实的,像只小猫一样缩在床榻的一角。
待瑞王穿戴整齐,他才让人将如笙叫醒。
如笙从梦中惊醒,自然是迷蒙的。她好半天才回过神,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被宫女伺候着更了衣。瑞王坐在案前,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等她。
如笙换了身华服,繁复的衣衫罩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舒服,站着也不自在,走起来也不自在。她不喜欢这样的衣裳。瑞王淡然的瞥她一眼,对她的装束没有做任何评价。
如笙要去偏殿给太后奉茶请安,她拖着小碎步跟在瑞王后面。路上遇上内官和宫女,皆是郑重其事的向她行礼,唤一声“裕妃娘娘”。如笙听进耳朵里只觉得别扭。途中有宫娥小声咬耳朵被她听见了,年纪和她相仿的小宫女说:“裕妃娘娘长得真漂亮。”
若非当下只有她一个人叫裕妃娘娘,她定会认为是在说别人。不过宫中下人说些讨好主子的话不也是稀松平常的么,如笙听过就听过了,并没有往心里去。
如笙之前听淮国的人说过,瑞王即位后就将太后挪去偏殿,名义上是为了让其能够安心养老,实际上就是将其软禁,逢年过节拎出来走个过场,向世人说明他一介君王还是颇有孝心的。
偏殿的位置离乾坤宫很远,她走了好一段路。瑞王起先走在她跟前,察觉到如笙没能跟上来,不得不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而行。
“裕妃初初入宫有许多不得不拜的礼,倒是要辛苦你了。”他一句话说得客套,毫无君王的威严。
“妾身是圣上的妃子,礼数都是要讲究到位的,圣上无须自责,这都是妾身该做的。”如笙气喘吁吁说完一句话,实在是没工夫再管其他,只是纳闷偏殿怎么还没到。
瑞王见她如此,忽的牵了她的手。如笙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不知该说什么来回应,只好咬着唇沉默。她是越发参不透这个瑞王了。
“这样可有好一些?不觉得累了吧。”瑞王顺着如笙的步调来走。
“妾身多谢圣上。”如笙只低着头。
“你的礼数是谁教的?”瑞王问。
“出阁前妾身的母亲教的。”如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得从实交代。
谁知瑞王话锋一转,话中有话般的又说道:“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如笙屏住一口气,心里推敲起瑞王这句话更深一层的含义。她忍不住担心瑞王会否已经对她起疑所以才会这样试探她。
“圣上何来此言。”
“我原以为一代才女说话定会是口若悬河,一张嘴就将我说得无言以对,可你这般寡言,叫我觉得惊奇。”
“圣上着实抬举妾身了。”如笙三言两语敷衍而过。
偏殿里都准备妥当,太后坐在四方椅中,周围围了几个宫女,虽说是太后的居所,但气氛却比乾坤宫冷清太多。如笙和瑞王一同向太后行大礼,太后说了声“起”,宫女立即迎上来将如笙搀起。
“裕妃远道而来,还未歇好就是各番礼数,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太后一手支着额角,看起来并不太精神。
“妾身多谢太后照拂。”
“瑞王与裕妃都坐吧。”太后赐了座,目光却飘至另一位宫女身上,“呈上来。”
如笙还没弄明宫女要上呈什么,就看见那位宫女捧了块白色的帕子,上面有几点血迹。如笙幡然醒悟,又急又羞,顿时红了脸。脑筋暗自转了又转,想来想去都记不起这块帕子是瑞王何时准备的。
太后远远看了眼就让宫女退下。她悠然的呷了口茶,“不是哀家管得多,但瑞王继位至今未有子嗣,每每用些手段诓骗哀家,实话说来,与哀家又有何干系。”
“儿臣尚且年轻,子嗣总会有的。”瑞王答非所问,对太后的话毫不在意,“裕妃昨夜睡得不好,不如就让儿臣先带裕妃先回去歇息。”
瑞王从偏殿告退,如笙仍是一头雾水的跟在他身后。
如笙记得淮王后说过,当今太后确是瑞王生母,但从刚才他们之间的互动来看,母子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和睦。
从偏殿离开后,瑞王就一直未有开口说话,只顾着闷头往前走。如笙多少感觉到一点,她小跑两步跟上去,斟酌了一下,问道:“圣上是生气了?”
瑞王听后回过头,眼神里带了些杀气,吓得如笙将剩下的话都咽进肚子里,原本前倾的脖子像缩头乌龟一样回到了原位。
大抵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瑞王重新调整了五官的位置和说话的语气。他放柔了声调,说道:“饿了吧,你先回夜澜宫,让下人准备些吃的。”
如笙没做多想,脱口一句“那圣上呢”,引得瑞王弯了嘴角,凑上前问她:“裕妃可是舍不得我?”
如笙被他问得一滞,表情显得有些慌乱,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
见到如笙这副样子,瑞王心情忽然好起来。他走到长廊尽头,侧身看她一眼。
“你先回夜澜宫,我还有事需要处理,一会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