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算是英雄救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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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蒙第二日重又在阳城的街道上流连，这回身边多了一个年纪十六七模样的男孩儿，一副跟班打扮，眉眼间却是俊俏无比。
这个男孩儿叫汀儿，正是昨日在宝林堂撞到苏梦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儿。
不顾林肃的明确反对，苏蒙将汀儿留在身边。
据汀儿所讲：她本是长廷附近一个村庄人士，父母早亡，自幼随着哥哥生活。日前跟哥哥南下想去苏宁讨生活，路上遇到土匪，和哥哥走散了，只好一个人流浪到阳城。今天早上，走投无路身无分文的她一时冲动把母亲留下的一个手镯送进了宝林堂，前脚典当，后脚她就后悔了，返转便要赎回来。当铺是什么地方？历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典当容易赎回难，银子转眼便已翻了一番。汀儿哭求半天，还是被赶出来，因此便撞上了京城来的大人，苏蒙。
苏蒙看着汀儿哭的委屈加绝望。心便软了，这么一个不更事的小姑娘，一个人流落下去，若遇到什么不良之徒，后果真是不堪想。膨胀的同情心让苏蒙不顾林肃的坚决反对，将汀儿留在身边，对外只说是自己在阳城的表亲，跟着自己做个杂役。
苏蒙让汀儿梳洗一番，虽然仍着男装装，却也看得出来是个底子非常好的美人。苏蒙心里暗暗摇头：自古红颜多薄命，在这个世界，女人长得好，未必是件好事啊。
汀儿酒足饭饱后，恢复了精神，一身男装仍是掩不住一身的俏意。苏蒙给汀儿介绍了一下她的职责范围，也就是跑腿打杂，给苏蒙和商队的后勤做些事情。汀儿一脸的认真，仔细的听着。苏蒙看着汀儿俊美的模样，忍不住想叮嘱，但是自己也是男子身份，话也不好讲得太“姐妹”，只好捡着字眼说：“汀儿，这一行人都是男子，你虽然着男装，但毕竟是女儿身，凡事还是要注意些，别给自己惹到麻烦才好。”
汀儿有些娇羞的点点头。苏蒙看了一眼，片刻间竟也有些恍惚。忽地就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宁静雪，那个美丽的让人无法侧目的女子。原来真正美丽的女子，是连女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啊。却偏还有男人骄横的对人不理不睬，空负了美人心。苏蒙摇摇头，不让那个身影在心里逗留。
带着汀儿走在阳城的街道上，苏蒙和汀儿都是女扮男装，虽然苏蒙身材算是高挑，但骨架还是女人的特点，汀儿更是身形整个都很娇小，两个女人穿着男装，虽然看不出来是女子，但是那身形却不管怎么大摇大摆，都透着一股雅秀之气，在男人里这也算是女人相了，难免引来很多侧目注意。苏蒙心里轻笑，心想她若是着女装，想必不会有这么多人注意。
阳城不大，转了一会儿，主要的街道和店铺便都走了一圈。苏蒙让汀儿配合按照她的指示记录下来各个货站、贸易店铺、借贷银两的铺子的详细信息，一些看着有些规模的，她就和店铺伙计攀谈几句，问问店铺的生意、客户的情况等。
一圈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累，进了一个饭馆坐下，随意点了几个小菜，正吃着，就听见身后一阵嘈杂，听着像是店小二在驱赶一个吃白食的。小二看来是跟这人认识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讥讽。
“三爷，怎么也是进宫见过圣驾的秀才，总这么腆着脸吃白食，怎么对得起那些仁义礼德的教义？！”这小儿说话虽然刻薄，却还算讲究。
苏蒙转过身，看见身后的桌前，站着一个伙计，一手叉腰，一手正指着对面坐着的一个男人骂着，手里一块抹布随着他的手势晃来晃去。
再看那个坐在桌前，被指责对不起“仁义礼德”的白食先生。
年轻却瘦削的脸庞，眉目紧锁，看得出来得意时也会是个儒雅公子，身上一袭半旧的灰色长衫，还算整洁。整个人虽然落寞，却暗含着几分隐忍，想必原本也不是这样形象。听伙计的意思，此人是个秀才，还曾经“进宫见过圣驾”，看来是个落魄的文人了。
那人一直锁眉半低着头，不正眼跟伙计对视，可能感受到有人旁观的目光，便微抬起头，眉头一挑，正对上苏蒙探究的表情。脸上一红，半是羞愧半是懊恼。
苏蒙知道自己唐突了，忙收回眼睛，转身坐稳。心里感觉很过意不去。汀儿看看那人又看看苏蒙，眼中居然已经含了泪水。
伙计不见那人反应，又软了口气：“我说三爷，有钱的吃饭，没钱别砸场啊。我们买卖还要做呢。今天这顿就算是我‘孝敬’您了。您赶紧走吧。一会儿掌柜的看见了又要吵起来了。”
“伙计，”苏蒙开口叫道。身后的伙计赶忙转头过来。
“结帐。”苏蒙苏蒙示意汀儿结帐，同时压低声音说：“和刚才那位先生的帐一起吧。”
汀儿会意过来，眼角顿时满是笑意，将银子放到伙计手里，轻轻的叮嘱了一声。伙计一愣，很快眉开眼笑的收了钱，连声说“谢谢这位爷”离开了。
苏蒙和汀儿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听见有人叫道：“这位大人留步。”苏蒙停住回身，白食先生已经走到对面。
白食先生有些赧颜，冲苏蒙深深的鞠一个躬，说：“方才……多谢大人解困。”
苏蒙回礼，婉转的说：“不必客气。谁都有出门忘带银子的经历。也是这伙计太狗眼了。”
白食先生一怔，转而会意，叹口气道：“大人的好意，严沐才铭刻在心。只是沐才无能，今日所欠的银两和恩情，不知何时能报。”
苏蒙摇摇手，诚恳地说：“严先生严重了。出门在外，相遇就是有缘，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大人既是朝廷钦选的秀才，那一定有过人之处，暂时不得志而已，相信大人定会有转机的一天。”
严沐才感激的点头表示谢意。苏蒙和汀儿出门继续往前走。严沐才却跟上来。
“大人，可是京城来的商队中人？”严沐才在身后问道。
苏蒙停住脚，转回身，点点头。
严沐才又一鞠躬，道：“沐才听说商队有意在阳城设立官家货站？”
苏蒙一笑，看来这个时代的信息还是挺发达的嘛。
严沐才继续说：“不知大人是否知道阳城现有的几家货站？“他一本正经，眼中却有几分疑虑。
苏蒙已经知道阳城现在有3家大货站，分别是“宝林堂”、“吉泰货站”、“安得货站”。这三大货站分别由京城叶家（苏蒙是从汀儿处知道宝林堂原来是叶家的产业）、苏宁江家和阳城大户崔家所有。这三家一个是京城首富，一个是苏宁首富，这崔家虽然只在阳城，却因为占了这地利，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所以，这三个货站基本垄断了南北的贸易往来。这些苏蒙在京城已经知道，只是叶天翊并没有说宝林堂是他自家产业。
严沐才这么问，定是有些不一样的背景在里面。
当街说话自是不方便，三人便找了一家茶馆，坐下来慢慢说。
严沐才端起茶，很讲究的用杯盖点点杯中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方才开始细说。
原来这三家货站虽然实力背景都各有千秋，却也像俺无事，皆因这三家达成默契共识：按照货物品类和客商性质，三家业务彼此区分，各自拥有独立的客户群和业务领域。其中宝林堂主营：粮食稻米及生鲜蔬果等；吉泰主营茶叶盐巴药材等；安得则主营丝绸布匹工艺首饰等。三家各有侧重、彼此分工，一直也算是相互协作，相安无事。只是这几年，宝林堂因为京城叶家的势力日渐强大，自然触角就会伸得长些，开始经营超出自家范围的货物，甚至暗地里与货源联合，想借着其官商两方势力独大。只是吉泰是苏宁首富江予岷的产业，这江予岷还是苏宁商会会长，自然轻易惹不起，何况一家独大也不容易，因此，这安得货站便成了被吃的卒子，几次三番的被宝林堂挤兑。这半年来官道上闹土匪，货站生意都受影响，宝林堂和吉泰实力强劲，自然应付得过来，安得本就是靠着崔家地头蛇的资本分得一碗羹，现在天灾人祸一折腾，生意便越发清冷，只能靠些货物寄存和银两借贷勉强周转。因此，这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是残存，这剩下的两家，实力均衡各有背景，现在阳城的货站市场，算是双雄争霸。
苏蒙听到一半，心里便已了然，这在现代也是平常的市场竞争优胜劣汰，没有什么新奇。只是没想到叶家的宝林堂已经做得这么专横霸道，一时想不明白，叶天翊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他是否知道自家在外地的生意借着家族势力和他在朝廷的官威专横霸道？或者他们叶家的生意就是这么“欺行霸市”做起来的？脑中滑过那双似笑非笑的单眼皮，心里不禁轻轻的叹口气。
正想着，听严沐才认真的问道：：“不知此番朝廷要在阳城开什么样的货站呢？”
苏蒙回过神，和气的笑笑说：“严先生认为呢？”
严沐才见苏蒙不想回答，也未觉受挫，依旧认真的说：“沐才不是朝廷中人，也不会神机妙算，自然不晓得官家安排。只是想 ‘天高皇帝远’，这地方上的沟沟壑壑，大人自朝中来，或许还未尽数走过，所以才斗胆跟大人坦言一番，还望大人不觉得唐突才好。”
苏蒙抿口茶，心里掂量了一下严沐才的那些话。其实她别说对地方沟沟壑爀没数了，她对自己想在一个不知名时空的封建国家建立一套现代化的经济周转体系这个想法是否靠谱也是一点没数。别说封建时代了，就算是现代社会，拥有相对完善的市场经济体系，也一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官僚主义、地方保护主义、政策和对策的对抗等等问题。更别说在这个君主专政、官吏横行、根本没有经济体系的封建社会？所以，她一路留心，观察天纳各地的官风民风，仔细斟酌她和叶天翊这个经济强国的复兴计划的可行性。这一路看来，天纳国官风倒还算清正，民风也还淳朴（或许是因为这一路所经区县，都不是繁华之所得缘故吧）。当然，这并不表示天纳国的经济环境有什么值得称许的地方，完完全全是封建农业社会。
长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想要在一个国家从封建社会直接建立起社会主义甚至资本主义时代的经济体系，那不能说是痴人说梦，也是有些异想天开的。这些苏蒙不可能不明白。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一下吧。就算没有根本性的变化，也多少会有些进展，带来些变化的吧？Nothing is Impossible. Impossible is nothing.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苏蒙定定神，开口说：“严先生方才所言极是。”
严沐才显然踏下心来了。
苏蒙依然微笑着说：“严先生，苏蒙初入朝堂更是初来贵地。很多事情都没有先生看的明白。还需要先生多多指教呢。”
严沐才有些受宠若惊，看来很久没人这么待见的跟他说话了，“大人言重了。沐才只是想到变直言了。大人不见怪才好。”
两人虚头巴脑的客气了一番，苏蒙切入正题 ：“严先生，您是进宫见过御驾的秀才吧？”
严沐才面色一红，转而又有些骄傲的说：“沐才两年前蒙恩得以参加殿试。只是才学不佳，未取得功名。”
“先生慧眼如炬，见识独到，才学自然是一流的。”旁边的汀儿忽然说了一句。
严沐才和苏蒙都看向汀儿，一个是惊喜，一个是诧异。
苏蒙正色道：“先生才学自是没有问题的。苏蒙听先生方才一番见解，也是深有感触。不知先生在阳城，有没有兼着什么差？”
严沐才无奈的摇摇头说：“沐才无能，自落榜以来，一直。。。。。。”
苏蒙会意：“先生不必过谦。世间事也是缘分使然。先生空闲，也算是苏蒙的运气。”微笑着看一眼严沐才不解的表情，苏蒙继续说：“如若先生不嫌弃，我想请先生在商务府中兼个差。不过先生只要在阳城就任即可。”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算是英雄救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