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冰蓝浅绿

9、北荒（二）.中殿

　　身为曾经的上古神兽，横行之处，自然没有神兽阻拦，妃妖透过开启的特殊通道进到了北荒殿的中殿。
　　中殿前半部分较为开阔，正前方中央是巨大的白色神像，神像左右两侧，并列这数十尊真人大小的神像，各持武器而立。神像后方的两边，则是数条回廊，不知通往何处。
　　妃妖瞄了一眼神像，没有感受到什么诡异的气氛，便转身看那些复杂的回廊延伸到何处。
　　也许是时间太久，被冰封的凶神也早被神将所抛弃，所以才留了些神像来镇守，除了前殿的各种妖兽，中殿倒清净得很。
　　第一条回廊，蜿蜒着通往天空。
　　因为沉睡得实在太久，也不知道这北荒神殿何时建立起来，其中有什么奥妙也不可知，妃妖保持警惕地沿着走廊上去，冰白的廊上遍布黑色花纹，一路超绕蔓延出去，一时也看不到边际。
　　行了一段路，走廊再分为四支，各自衍生出新的路径。
　　选了一支，走了上去，路上景致也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仍然是雪白一片，不断飘落的雪花提醒她正身处冰城。
　　再走了一段，仍然是分开的四支岔路回廊。
　　如此反复，经历了多个分岔路口，妃妖面临的选择仍然是四选一。
　　她试着用力量强行突破这诡异的回廊，一阵波动晃过以后，她发现自己被送回了最初的大殿。
　　大殿的白色神像默默注视着多次失败的她。
　　原来是幻境之路。
　　妃妖心里顿时清明起来，这里隐藏着一个结界，如果不能破除结界，那么就只能被困在此，一辈子无法脱身。
　　幻境之路？一个依靠虚幻力量幻化出的结界，想要从千万条道路中找出正确的道路，能看透虚假之物的真实之镜正是最好的克制之物。
　　妃妖自然知道，这物，正是苍的武器，数万年前，她追随着苍并肩作战，经历万险，对苍手中的神剑的能力是十分清楚的。
　　原来苍叫玄辰带剑来找我是这个意思，亏得当时心急，也没多理会那少年，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妃妖想起之前，暗自懊恼自己竟又冲动了，心里又痛骂了几句苟且在此处的几位神祗，竟然找到了一个如此复杂的地方藏身。
　　目光又在大殿里转了几圈，也不见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突然觉得那神像有几分眼熟，又走了过去，走到中间的大神像面前，仔细端详。
　　这是一尊由冰雪构成的神像，身披战甲，手持大剑，目光包含威严地注视着空旷的白色神殿，那深邃的眼神仿佛着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时空交界点，在观望着什么。
　　你的目光穿越千年，率性如风，如此不羁……
　　这污秽的世界，早已沉沦……
　　手中的剑，锈迹斑斑。
　　醒来吧，另一个我……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殿中回响，黯淡的声音仿佛历经沧桑，带着疲惫，卷入她的耳中。
　　黑衣的英俊男子在她身边渐渐现出身形，眉宇间布满困倦。
　　她蓦地一惊，身子反射性的往旁边跳开，右手的刀立刻从手掌中浮现。
　　“妃妖，怎地对我如此陌生了？”男子却朝她伸出右手，有些责备似的语气，那低沉的声音充满诱惑。
　　妃妖不解，她确信自己和眼前的男子并不交集，只是看这男子，眉宇间和那尊主神像有几分相似，虽然脸上的情绪被压了下去，心中的堤防并没有随男子的话而瓦解。
　　“我应该认得你么？”她反问道，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万年之前是否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年，你曾跪在我的座下。”男子朝她走了过去，虚无的手抚上那粉红的脸颊。
　　尽管明白，那不过是个投射出来的影像，可那人身上所带来的气息并不单薄，甚至有将妃妖压住的趋势。
　　万年以前？
　　她曾经下跪的人物？
　　妃妖努力回想着，贝齿不仅咬住了下唇。
　　是的，她记起来了，为着离殊，她曾经去求助一名神祗。
　　“是你！”惊讶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正要说出那人的名字，却被一只冰冷结实的手轻轻捂住了口。
　　“嘘！妃妖，我的名字，不可说！”男子的眼睛眯成一道狭长的弯月，他弯下腰，一如对待一个纯真的女孩般，将手指放在嘴边，“妃妖，你想重获自由么？真正的，彻底的自由。”
　　妃妖的眼睛不可控制的微闭，显出很舒服的样子，是的，这男人虽然是神，身上却尽是魔魅的气息，令沦为魔兽的她倍感舒服。
　　“妃妖，你痛恨万年前把你封印起来的那个女人么？”

　　那图形散出冰蓝的光辉，六根冰柱不停地旋转，速度越来越块，猛然发出无数细小的冰刺朝玄辰打了过去。
　　漫天冰晶在空气里挥散，温度直直下降。
　　挥剑斩落无数冰刺，玄辰凝神驱动周身的魔力，调转身形，朝雪兽的方向砍了过去。
　　只听得耳中一阵轰鸣，雪兽的身躯屹立不动，蓝色图形赫然吸收了那一剑的威力。
　　兽的攻击并不停止，嘶吼声接着响起，蓝色图形一分为四，同时从四个方向围住玄辰，完全地将他的攻击方向封锁了起来。无边的蓝色化为汹涌的波涛，一浪一浪地袭了过来，奈何他前身的力量都被那诡异的图形封住，只能眼看那图形幻化出的光芒把他淹没。
　　“幻化之力，破！”冷清的声音及时的从剑身里传出，随着声音的驱动，剑身泛起一道金色的声光，逼出蓝光范围之外。
　　金色与蓝色在白的殿堂里交织，波涛般的力量彼此相撞，击出耀眼的亮光。
　　雪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那突然插进的力量，两种力量相撞，几乎让它站立不稳。它低吼一声，朝玄辰的站立之处冲了过去，带着全身的力量，利爪朝他心脏的部位狠刺。
　　“真实之言，退！”剑身赫然影射出几段金色文字，逐次浮现在玄辰四周，硬是将雪兽的攻击生生击退。
　　雪兽意识到那剑的古怪，也不再强攻，只是再度仰天长啸。
　　不知道那兽还有什么招式未出，但是，类似那样的战斗方式却因为没有经验而无法抵抗，玄辰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进攻自己是否还能应付。
　　出乎他的意料，兽上方的蓝色图形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清脆的碎裂声从他脚下的冰层传出，他低头看自己的脚下，却看到，以他为中心的冰层之下，竟然浮现出数千只赤红的眼睛。
　　轰隆隆，接连的破冰声响起，数百只雪兽带着冰蓝的图印护罩冲出了地面的冰层，露出森森白牙，齐声发出低吼。
　　兽群缓缓逼进，玄辰的空间立刻缩小，那些兽身上的冰蓝图形一起焕发出蓝色，一时间，光芒大盛，耀眼不可挡。
　　“举剑，以我的名号。”苍的声音直接灌进耳内，因为面对的是他完全不熟悉的战斗方式，玄辰下意识地选择听苍的意见而高举手中之剑，以清脆利落地声音念道：“以吾——苍之名，命尔等即刻退下。”
　　吼，兽的声音此起彼伏，极其壮观，却不见兽停止攻击的意图。
　　剑发出清越的剑鸣之音，在玄辰手中发出更加灿烂的金光。
　　兽声越响，金光越烈，直到最后兽声与金光混杂出整个空间的色彩与声响时，兽音终于弱了下去，而金光也消了下去。
　　最后，数百只兽对着玄辰齐齐跪了下去，吼声转为臣服的低鸣。
　　随后，那些兽自动让出一条大道，一条不曾出现过的通道在兽群后方浮现。
　　“族长，那剑？”待玄辰通过后，通道立刻消失，雪兽们也沉入冰层之下，只有几只雪兽留在殿中，询问与少年交手的那只雪兽。
　　“真实之镜，天生是我们这些幻兽的克星。”雪兽族长叹气，无可奈何，“那少年虽然不懂得如何运用，身后却明显有人在护着他。”
　　“神界中，正有名为苍的神祗？方才那些制住我们的力量，可是来源于她？”
　　“虽说神界数千年更新换代，却不知道何时出了个这么可怕的女神，纵然是我们这些古兽，也只有徒手被压制得不可动弹。”另一只雪兽说道，心有余悸。
　　“新神？”雪兽族长却摇头，看那透过剑传来的威势，只怕正是传说中的寂灭之神了，那个万年以前就在神界销声匿迹的神祗，曾经与主神并肩作战的神界最高战神！
　　“那少年身上蕴藏的潜力也是可怕啊，居然真有兼具神魔两者之力的人出生，看来这神界，将有大变动了。”
　　雪兽们的眼睛几乎同时闪过嗜血的光芒。

　　“一万年的时间，令你也异化了么？看来，神界，真的在发生什么变化。”妃妖轻叹一口气，美目张开，透出妖异的光芒。
　　“一万年，我神魂分裂，众神落入情欲苦海，再不复清明，这世界早已变质。”
　　“妃妖，你渴望再度自由么？或者，想和月暮一起，度过更久的岁月？”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解了你的困神诀，不过，妃妖，你的力量，在神界向来数一数二，愿意和我一起，净化这个世界么？如此，再不会有人迫害你的孩子，你们母子，可以真正心安的在一起。”
　　妃妖闻得此言，断然挣开男子的手，用奇异地目光仔细打量这男子，良久，她笑道：
　　“原来如此，你早已疯狂致斯，居然连她的存在，也尽数忘却。”
　　“她，是谁？”男子的目光紧锁在妃妖的身上，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为何说我忘记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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