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马》小胖柑

30、第 30 章

　　果然，天亮以后辞别罗家，太子带着他们出门而去，直奔临州府衙。

　　赵樱看见陆以安脸色不好，她的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

　　从那次蒋二郎掉湖里，到这次出来他一直在太子面前引导太子往临州知府贪墨的方向看，到昨天他继续想要带偏太子，让他不去做当务之急救灾解困，而是去查案子。

　　一件件的事情被小胖子化解于无形，小胖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刚刚好。

　　赵樱身上的小胖子感觉到了马儿的轻快，他说：“到底是吃饱喝足了，小白今天格外精神。”

　　“是啊！”太子应了他。

　　到了衙前，太子拿出了令牌，恰恰知府不在府中。询问知府去了何处，那人回答在打井，太子让他带路，到了两座荒山的山坳之中。

　　“大人呢？”带着他们去的那个中年师爷问道。
　　“下井查看了！”一个人抬头叫道：“夏师爷，您怎么来了？大人不是让您在府里吗？您在家歇一天……”那人还在叨叨。

　　“太子殿下驾到！”夏师爷一声吼，不过貌似眼前的那群人还没领悟过来，还在叨叨：“来就来呗！”

　　夏师爷道：“太子殿下奉圣上旨意前来巡查灾情！还不快请大人上来！”

　　这时候方才那个人才嘴巴都合不上的问道：“谁？”
　　“当今的太子！”
　　那人扑通往地上跪下，其他人纷纷跪下。
　　太子上前道：“平身吧！都起来！”那些人战战兢兢起来后，有人反应过来，在井口上吼道：“刘大人，太子殿下驾到！”

　　等了半晌，下面爬上来一个浑身是泥的人，只剩下一双眼睛和鼻孔还算干净，头上也沾染了红色的泥浆，他爬出井来。

　　在夏师爷的引领下走了过来，毛侍郎不确定喊他一声：“闻誊贤弟！”

　　那人仔细辨认之后叫道：“毛大人！”

　　毛侍郎立马对他说道：“闻誊贤弟，快来拜见太子！”

　　刘闻誊跪在太子面前大礼参拜，太子不顾他浑身的泥浆道：“刘大人免礼！”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刘大人，这井打地如何？”
　　“出水了！总算出水了！”这话说出来是自然而然的喜悦，他脸上红色的泥浆渐渐干了，板结在他的脸上，一笑之下，一片片的泥浆开始往下掉。

　　“殿下，回府衙说话！”他伸手示意要回去。
　　太子摇头道：“不用，今日你原先打算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别因为孤来了就停了，孤来不是来添乱的，是来帮你，看看有什么孤能帮得上的。”

　　“正是，陛下不知道你这里到底如何了，他让太子和咱们几个过来帮忙，只要能用得上的你就用。”

　　刘闻誊听到这句话，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往京城放下拜倒，久久不能起身，道：“臣刘闻誊叩谢圣恩！”

　　“大人，大人，快来看！水涌出来了！”

　　这句话一出来，连着太子也急匆匆地跑到井边，井里又上来一个人，浑身湿透，他上来的时候朗声笑道：“好急的水！应该打到泉眼了！”

　　“好好！”刘闻誊将手伸过去，将那人拉了出来，那人湿了半身。

　　“奉墨快拜见太子殿下！”刘知府拍了拍上来的这一位，那人在太子面前道：“临溪县知县仇奉墨拜见太子殿下。”

　　“你们俩个怎么都在井下！”

　　“是奉墨一直说临溪必然有水脉，他在找，昨日说打的这口井下面有沙沙的红土看起来有戏，臣才赶过来一看。”刘知府一边说一边抹了抹脸，脸上更花了。

　　“大人洗把脸！”夏师爷提了木桶过来，里面放着一块不知道是抹布还是手巾的布，那刘闻誊过来拿了块手巾在盆子里洗了几把，出来一张黑瘦干瘪的脸，赵樱想着那天他们讨论的这个刘大人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怎地看上去比四十还多？

　　那个仇奉墨也洗了出来，赵樱看来也不像是个朝廷命官，倒是跟着庄稼汉差不多，皮肤红黑红黑的。

　　太子自己撩起袍，在山间的田埂上坐下，对着刘知府和仇知县道：“两位辛苦，刚从井下上来，先坐会儿，你们跟孤说说现在的情况。咱们一起合计合计临州要怎么救！”

　　众人见太子先坐下了，纷纷跟着坐在田埂上，听着刘知府说着当前临州的情况，夏师爷又去打了一桶水来道：“这山里的水很是清甜，好久没有饱饱地喝一口了！”

　　刘大人拿着瓢舀了一勺，喝了几口下去，仇知县也喝了两口道：“真是！好喝！”

　　太子也不介意，从仇知县那里拿了瓢去舀了喝下去，道：“好水！好水！”

　　小胖子自己喝了一口之后道：“夏师爷，能给我的马打一点吗？它定然渴了！”

　　太子笑着说道：“你们不要见笑，孤这个表弟，把这马看的比自己还重。宁愿自己没吃的，还要省半块饼子给他的马。”

　　众人听了哈哈笑，小胖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太子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在他身边坐下，手勾着他的肩膀，见太子完全没有架子，大家伙儿也就将心放在了肚子里，听着仇知县下面的一个挖井人道：“你们看这里，两山夹一嘴,地下必有水……”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日日跟刘知府一起东奔西跑，毛侍郎和林员外，一起帮着写信，要钱的要钱，要人的要人。

　　原本刘知府说要钱难，上书上去两三个月都没音讯，如今是太子亲笔签名的手札，第一批粮已经过来……

　　大半个月的忙里忙外，城门外粥厂，抬头看见旁边还有好些富户也出来设了粥棚。好几家都是家主亲自过来，小胖子看见罗家那位寡妇也在。

　　原本看上去无望了，那么自己家里的那几粒米当然要藏好，如今有太子坐镇，虽然旱灾严重，但是终究是能有解决的一天。在太子面前露露脸也好。

　　他走了过去招呼道：“罗家大姐！”
　　“世子见笑！”那罗家夫人走了出来，到太子面前盈盈一拜道：“民妇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笑着说道：“当日多谢夫人一饭之情！”
　　“不敢，当日的一饭是世子用这枚金锁所换，今日民妇将金锁，还给世子！望殿下见谅！”

　　太子收下了她送上的金锁，叫来曹青道：“曹青，拿千两银票来！”他将银票递给那位罗夫人道：“这张银票，算是谢过夫人当日的相助。”

　　那妇人不肯收，太子言道：“当日，你肯让我们用金锁一换那顿饭已是感激了，如果再不收，便是不合情理了。”曹青过去塞进那妇人的手里。想来那妇人也是不会再把这银票用掉了，以后贡起来才是真。

　　说完，他带着人去粥棚旁边的巡查，那里已经比之前弄得干净了，他从其他地方给他们调来了草席。几个游方郎中过来常住了下来，帮这些人开些简单便宜的药方，让他们喝上了药。

　　看见太子进来纷纷跪下叫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蹲下对着一个老者说道：“老人家，昨日你说胸口疼，今日可好些了！”
　　“好……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拍了拍他的手道：“陛下舍不得他的子民遭大难，他让孤过来看看。孤来的第一日，就看见你们睡在这里，那时候孤心里也疼……”

　　太子说着停了停，叹了口气道：“恨自己没能早些过来，才让大家受苦，让刘大人焦头烂额。”

　　棚子外面，几个人跪了下来，膝行过来道：“罪民刘二狗叩见太子殿下！”他磕头如捣蒜。
　　太子站到他面前道：“起来吧！”
　　“罪民，罪该万死，不敢起来！”
　　“算了！那样的境地之下，你不抢马吃，就只能吃人。孤从没有想怪过你们！”

　　那几个人抬头看向太子，他们以为自己抢了太子那是皇家，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只是这几日被家人骂地想要过来认个错，想问问能不能就杀了他们，别灭九族了。谁知道就这么轻轻一揭就过去了。

　　“偷抢，定然是错的，但是你们是那样的境地之下，是过不下去才来抢的。孤想过要怪罪于你们，想想又觉得其情可悯啊！”太子再次这么说，他继续道：“不过，也幸亏，那日你们没有抢了顾世子的马去，他对那马，比媳妇还宝贝！”说着指了指赵樱。

　　这句玩笑一开，很多人都笑了，原来高高在上个的皇家太子，居然是这样一个可亲的人物。

　　“表哥！”小胖子走过去道：“没有小白，那天晚上你连换的衣服都没了！我保护了小白，也是保护了你们好吧？”

　　“对！对！你说得很对！”太子勾住了小胖的肩膀道。大家伙儿看见他们弟兄两个如此亲密无间，好感更是大增。

　　巡视好了粥棚，又去了春夏苗播种的地里，田间地头看着忙碌的人们，一个个的招呼着，小胖子偶尔帮人推一把车，偶尔帮人抗一下苗。

　　刘知府看着昏沉沉却一直不肯下雨的天，很是焦虑，太子与他也只能互相安慰，如果在这么下去，错过了夏粮播种，那就无望了。

　　有个老人过来磕头对着太子道：“千岁爷，您明日能帮咱来求个雨吗？”

　　太子愣在那里看向他，那老人说道：“您以后会继承这天下，您就是天上的龙，想来您跟龙王是本家，总能说的上话，指不定，您一求雨，雨就来了！”

　　刘知府已经和太子熟稔，他说道：“殿下来求一求，即便是没有雨，大家伙儿也就死心了。”

　　“若真是肯看在孤是本家，肯下雨的话，孤就是跪穿了膝盖也情愿！只怕是要让老人家您失望。”

　　“不会的，不会的！”那老人望着他，小胖子在旁边帮腔道：“表哥来吧！这位大爷如此真诚，也许您的诚心，能感动天地呢？”

　　第二日，太子果然依言，带着小胖子和陆以安一起过来，给龙王上了一炷香，也不管有用没用，求了一求。

　　谁知道，上午求过，下午就开始乌云密布，天色昏暗下来，一阵大风刮地飞沙走石，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而来的是豆大的雨点，这是几个以来的第一场雨，村民都跑到外面去，任由雨点打在身上，高兴地都快疯了。

　　太子跟着站在雨里，众人看着太子，那老人家带着村民跪下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快起来！”太子扶着那老人起来，那老人抬头脸上全是水，也不知道是泪还是雨。

　　赵樱看着这个情景，她眼睛湿润，完全不一样了，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