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番外 保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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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我总是要留一点的，给你。
相貌英俊的男人抓了抓脸上的胡渣，然后，从外套里面拿出几张钞票丢在茶几上的空酒瓶旁边。可能是刚刚喝太多的缘故，又或者是周围频繁变幻的灯光让他不太舒服，他闭上眼睛，身子慢慢靠进柔软的沙发里，“以前没见过你，什么价码？”
茶几对面，漂亮的男孩还站在那里。
“你刚刚不是说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么？”
男孩的声音意外的好听极了，但从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滋味——好像他不是做这行的。男人眯起眼睛看了看，光线并不好，他看不清楚脸，单只看轮廓就让人觉得这是个美人。
“我总要留一点的。”男人笑出声来，坐直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子示意他过来，“叫什么名字？”
“岳清。”
“岳清，我为了你，第一次真正的身无分文。”
凌晨三点钟，酒吧就快要打烊了。岳清慢慢走到男人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又自然而然的吻上他的嘴唇，那个吻的味道很奇怪，除了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之外，似乎还有一种他说不清缘由的美好感觉。
岳清第一次遇到徐晟，就是在这样的时间和这样的场合。那个场景太令人印象深刻，以至于时隔多年的如今，当小岳再一次迈进这间酒吧——colorless，坐在那个靠近吧台的红色皮质沙发上的时候，时光仿佛倒转。耳畔响起乐声的幻觉，闭上眼睛，那个男人好像就坐在他的旁边，穿着式样简单的名款外衣，嚣张的把整叠的钞票丢在桌上。
混蛋，今天全场的酒又是你请吗？这家酒吧生意好还真是托你的福，出手这么阔绰，小心不要连交罚单的钱都不剩啊！
不，不，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总是会留一点的。
1
徐晟这个名字，小岳很早就听说过。圈子里的男孩经常提到他，说这个人常常揣着几叠钞票到酒吧去，随便找几个漂亮的男孩陪他喝酒，总要把所有的钱花光为止。小岳却不以为意，他觉得要么那个人是个傻瓜，要么就是相信他的人是个傻瓜。怎么会有人真的把身上的钱花光？就算没有现金，信用卡总还有会有几张……
直到他真的遇到这个人，在colorless酒吧，他才真的相信了。那天，他们在附近的酒店里一天一夜的意乱情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小岳意外的发现这个人身上除了两部手机之外，连张纸片都不剩。
很多时候，小岳对自己和别的男孩说，徐晟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一来二去，这句话竟然就传到徐晟的耳朵里，那人只是笑，不予置评。终于，在某个挥金如土的夜晚，徐老板花光了最后一块钱，那些妖娆动人的男孩纷纷散去，最后还是只剩下小岳一个人坐在他身边最近的位置。他像以往一样问他，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
他也像往常一样回答他，“我知道你总会留一点的。”
男人从身上翻出最后几张钞票塞进小岳的衣襟里，“就你精明。”
小岳就笑，笑得楚楚动人。
“我总是觉得你不是做这行的。”
小岳靠在男人胸口，男人的心跳声格外的有力，“徐老板看出来了？其实我只接你这一个客人，我……”
“滚。”
刚要说出口的情话忽然被打断，小岳不敢再说，只偷偷的把手放在男人的两腿之间。不想男人却一把推开他，动作和言语一样无情。
“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小岳就愣住，大概因为害怕的缘故，身子不停的颤抖，“怎，怎么……”
“出来卖的就是卖的，别他妈跟老子装。”
凌晨两点半，酒吧里的人已经不多，他们坐在靠近吧台的位子，身后的酒保依旧专心的擦着杯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岳的心却忽然觉得很沉。
“徐晟，你是恨我骗你吗？”
徐晟抬起头，看着男孩脸上的表情——他看不懂，他见过的人那么多，只有这个人的虚情假意，他总觉得像是真的，“对，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婊子。”
“我是，你说的对。”小岳认真的对上他的眼睛，“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老子稀罕你的真心？”
“徐晟，你活在世上真是个祸害。”
徐晟哈哈大笑，“你不知道？祸害活千年。”
祸害活千年，但他还是死了。
2.
小岳觉得自己从始至终不了解这个叫徐晟的人，也不了解自己对这个人异样的情愫。他特意跑回老家把自己户口册上的名字改成岳清——他们这样的人，出来做的，总不会用真名——只是为了怕那人抓住把柄，又说自己骗他。
他是骗过他，数的出来的几次。尤其是，在他得知他病重的消息之后。
‘去见他’的这个决定做的十分艰难。小岳花一整晚说服自己。看在他曾经真的爱过这个人的份上，看在这个人曾经倾尽全力捧自己成为平面模特的份上，看在这个人这次真的一定会死的份上……
想到他一定会死的时候，小岳几乎冲出去直接赶到了医院。
病床上的人看到他，竟然没有一丝惊讶，笑容依旧迷人，“让你看到我落魄的样子，真糟糕。”
“你，你总会留一点的。”
男人无奈的摇头，“公司卖掉了，这样了无牵挂的等死，其实不错。”
“祸害活千年，哪有那么容易死？”
“你真觉得我是祸害？”
徐晟为男孩们花过很多钱。心情好的时候，他带那些男孩到贵的要死的名牌店里选衣服，他来埋单。身上的钱花光了，男孩们拎着袋子高高兴兴的各自散去，只剩下小岳一个人站着他的旁边，他调侃似的说，怎么还剩下了你？钱都花光了。
“你总会留一点的。”
男人笑，掏出几张钞票晃了晃，“看中什么？我买给你。”
于是，在徐晟凶着脸把小岳的私人物品丢出家门的时候，丢出来最多的，就是小方巾——余下的那四五百块，也只够买这种东西。那天，小岳流着眼泪坐在门口，听到门那边的男人不停的咒骂……好啊，你以为洗白了就不是婊子了？老子找别人怎么了？你不愿意？不愿意就滚！
小岳就默默的捡起东西离开徐晟的家。他想着徐晟为了让那家有名的杂志刊自己的照片花了那么多钱，总不会这样丢开他，让钱打了水漂……
但他真的就那样把他丢开了。
3
小岳是在从沐天城家回来之后，接到那通电话的，那是他最后一次去沐天城家。打电话来的是J市的一位律师，因为太惊讶的关系，他连律师先生的自我介绍都没听清楚。只是清楚的听到对方提起徐先生的遗嘱。
“岳先生？您在听吗？岳先生，岳先生……”
他实在不习惯被这样称呼，回过神来，赶紧答道，“哦，对不起，您请讲。”
“您是徐先生遗嘱中唯一的遗产受赠人。”
小岳愣在门口。
“徐先生名下有一家酒吧，您什么时候方便……”
果然，他总会留一点的。
“四年前公司卖掉之后，徐先生……”
“什么四年前？”
电话那端的律师先生有些诧异，“徐先生的公司四年前卖掉了，您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
“可能是当时急用钱，卖得很急。”
小岳之所以能成为平面模特完完全全是托徐晟的福。忽然就有那么一天，徐晟把小岳带到一个摄影棚，请来有名的摄影师给他拍照片。摄影师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这个从来不懂怎么摆造型拍照的菜鸟模特拍出像样的照片来。但后面要给照片找到合适的杂志刊登就要花费更多的心思，时间，以及钱……
谁能想到这个挥金如土挥霍无度的男人其实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有钱。
他卖掉自己的小公司，把钱砸给狮子大开口的杂志社。
后来，就开始有小广告公司找他拍平面广告。徐晟看着那些广告，笑眯眯的告诉他，清清，你洗白了。
你本来也就不像做那一行的，现在我安心了。
4
Colorless是J市最有名的gay吧。听说在几年前，这里有个几乎可以说是名震欢场的花花公子，如果有幸赶上他心情好，他会请全场最好最贵的酒。但是忽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了，就好像所有关于他的故事，都只是个传说，是真是假已经无从判断。
他消失之后，酒吧的生意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天歇业了，一歇就是好多年。
“这里生意还不错。”
小岳抬起头，看到面前多出来一个男人，满脸胡渣，不修边幅。他只笑笑，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擦拭手里的高脚玻璃杯。
“我认识你，你叫岳清。”男人说，“做你们这一行的难得有人用真名，我欣赏你。”
“谢谢。”
男人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交个朋友。”
小岳没有接，这次，甚至没有抬头，“可以，点头之交。”
男人挑了挑眉毛，把名片收回去，“我明天还会来。”
徐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这里的那天，我心里的那首歌就轻轻的唱起来了。
FIN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番外 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