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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可爱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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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敏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直到雪融化,打开车门,被冷风吹的打了一个冷战,又打着哆嗦的钻回车里。
她来来回回的搓手,哈气,“好冷,好冷。”
但是,她也已经知道,这不是梦境。
这是真的。
可是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打电话来的时候,依然言简意赅,“敏明,出来见个面吧。”
他依然从不吃快餐,并揶揄她的吃相。
他们的五天工作日只偶尔得空见个面,喝几杯。
他不齿她的电视肥皂剧,她还是不懂他的古典乐。
他依旧做他的金融奇才,珍惜时间,节约金钱,
而她依旧做她的物流计划表,逛街,蒲吧。
他们依然不是同一种人。
史敏明还是不敢拉他的手,他们依然不是亲密的。
史敏明觉得自己是应该主动的,她实在想象不来罗文起追求她的模样。
她努力说服他,让他陪她逛街,告诉他自己最喜欢吃的糖果,陪她去泡酒吧,一起喝酒,喝得半醉半醒的时候,嘻嘻哈哈的说些胡话,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公车回家,冬天的冷风透过车窗吹进衣领,酒立刻就醒了。
他送她到门口,然后说,“史敏明,多喝些水。还有,下次不许再喝酒了。”
她只是倚在门框处,半垂着头,一边笑一边咕咕哝哝的说:“下次我们去另一家啊。”
他摇头,“你没救了你。”
他们有一次一起去看电影,是文艺片。
电影很无聊,看了十几分钟,她便开始打瞌睡。
罗文起在旁边推她,“不要在这里睡觉啊。”
史敏明却鼓起双颊说,“我喜欢看枪战片,我们换一家影院好不好。”
电影的灯光忽闪忽闪的投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红扑扑的,罗文起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史敏明,你这个家伙,居然喜欢看枪战片。”
过农历新年的时候,史敏明的家人忽然决定一起去加拿大看哥哥。
去得很突然,妈妈只和姨妈粗略的说了几句,而她,连行李都收拾的匆忙,谁都没有说。
她的哥哥还是在加拿大念博士,没有去成耶鲁,他很是扼腕。
母亲和父亲很久没有见到哥哥,每天陪着他,史敏明于是自己一个人背着相机游来荡去。
她实在觉得没意思的时候,跑去看艺术展。
坐在艺术馆的长凳上,调相机的焦距,对准来来往往的人群。
忽然在相机里看到了伊纱贝拉。
她低低的呀了一声,抬起头,看见伊纱贝拉也在定定的看着她。
她们对视约莫有一分钟,终于伊纱贝拉把头别了过去。
史敏明亦觉得尴尬,又背起相机回去。
在哥哥宿舍的楼下,听见有人叫她,“史敏明。”
她回转头,罗文起站在不远处,围着厚厚的围巾,呼吸一接触到寒冷的空气,变成了白烟。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他却一步一步的走近,走到她的面前,“你过来,为什么不说一下呢。”
史敏明结结巴巴的说,“来得很匆忙,我都是临时才知道的。”
他伸手按住她的脑袋,“我还以为你这个傻家伙出了什么事故。”
“后来去找李曼恬,她妈妈告诉我你们来了加拿大。”
史敏明哇的一声叫出来,“所以你就来了,对不对。”
他看着她笑,摇头,“不是,我是过来参加同学的婚礼的。恰巧你也在啊。”
史敏明有些忐忑的问,“那么,见到了伊纱贝拉吗?”
他还是微微的笑,点头,“见到了,她还是很漂亮。”
他低下头,与她平视,慢慢的说,“不过,敏明,我说过的,分开了就是分开了,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
史敏明也慢慢的呼了一口气,眼睛微微的眯起来,“那,我爸妈在上面,你要不要去见他们。”
他皱了一下眉,“现在吗,回去见不好吗?”
他还是上了楼。
但是心情却是有些忐忑的。
他还记得伊纱贝拉的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而史敏明的父母呢,是否也会劝他要自重。
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的人愣了一下。
介绍完了之后,很尴尬的坐下,听到史敏明的妈妈问,“喂,那个,你会不会打麻将,我们现在三缺一呢。”
回国后,史敏明也去他的公寓。
不过她去他家里的时候,实在无聊。
没电视,没有影碟机,连杂志都没有。
她于是自己带零食,带时尚杂志去看。她拿她的低卡路里的薯片,问他,“罗文起,你如果连零食也不吃的话,你的人生没什么乐趣了。”
betty笑嘻嘻的拿了一块,发在嘴中,吃得喀嚓喀嚓响,又拿起她的杂志,看得双眼放光。
罗文起在一旁摇头,“史敏明,你看看,你把我妈妈也教化成那副样子了。”
史敏明双手一摊,笑嘻嘻的“我们志趣相投。”
她来回都想不透,他到底会热爱什么。
他不爱流行娱乐,也不爱球类,不喜欢逛街,她有一次问他,“你是不是很热爱你的工作,愿意奉献你所有的热忱。”
他冷冷的笑,“脱线。”
直到有一次电视新闻里播国际象棋赛的时候,史敏明才看见他眼里有亮光闪了下。
她翌日带了一副国际象棋给他,“送给你啊,喜不喜欢。”
他有些讶异,但又有些好笑的问,“你送给我,那你告诉我,谁陪我下棋。”
史敏明愣在当场,张大嘴巴看着他。
是啊,谁陪他下棋,他不邀人来家里玩,难道出去喝酒的时候,带副国际象棋出去。
他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敏明,看起来,你要学着下国际象棋了。”
史敏明嘿嘿的干笑,“罗文起,我明天带副麻将来,在找个牌搭子,四个人一桌,比下棋愉快多了。”
于是开始同他下棋。
她并不聪明,学习的热忱不高,摆明了一副我在打混的样子。
可是他的脾气耐心极好,和颜悦色的说,“敏明,耐心点,这与麻将差的并不远。”
史敏明到了后来就嘘他,“切。”她此时真后悔自己送了副棋给他。
有时下棋的时候,史敏明为了分散罗文起的注意力,便与他聊天。
说“那盆鹤望兰很好看,你买的吗?”
罗文起停顿了一下,抬眼轻轻的看她,又低下头走棋,“那是原来我爸爸在世时种的。”
史敏明哇的一声叫出来,“养了这么久了,十几二十年了哦。”
罗文起放下棋子,一边看她一边摇头,“这是原来的那株繁殖下来的,史敏明。”
史敏明嘿嘿的笑,“下棋,下棋。”
于是埋头走棋,很快便输了。
她扁扁嘴,有些无趣的收拾棋盘。
罗文起走到她的身边,蹲坐下来,与她平视。
“史敏明,看来看去,你还真不算是个漂亮女孩。”
史敏明打着哈哈,“真是这样的啊。”
他凑近了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不过,敏明,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他的手指微凉,眼神里稍稍有些温柔笑意,呼吸里有些薄荷的清凉味道,吞吐在她的脸上,让她眼睛有些涩涩的,似有泪水要流下来。
“敏明,”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几乎是呢喃的说,“真的感谢你在我的身边。”
这才开始。
牵手逛街,看电影,吃同一罐爆米花,吃同样口味的糖果,穿同样款式的衣服,同一个牌子的鞋子。
史敏明觉得这是她人生里最美好的日子。
虽然平淡但是亲密。
他们的爱好或者有不同,但是亦有相同。
他们的抱负理想或者有高低,但是亦有交错。
没有哪两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配合另一个人的。
直到他们某一日乘车到了香树街。
罗文起走到他原来的家的围墙外,看着雕花的铁门,大理石上的名牌,触摸上去坚硬而冰凉。
他倚在墙边,冬季的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乱的,围巾也被风一下一下的卷起放下。
“我原先以为总有一天,我会搬回来的。所以努力工作投资赚钱,可是现在看起来还是没有办法的啊。”他语调懒散的说。
史敏明站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她不是一直八卦的希望看到他报仇吗,十几年的恩怨,数不清的家产,象一部演了许久却不结束的电视剧,她等待着他的大结局。
可是现在她说不出口。
心底有个声音说,敏明,他有他的大抱负,而你,却甘愿这么过下去。
他微微的笑,“我以前觉得,这个里面有最好的房子,最温柔的女仆,进去后会得到最美丽的女孩。”
“那么,那么”她不禁有些讷讷,“你要不要回去。”
他走近了一些,捧起她被风吹红的脸,“我已经活得这么快乐了,已经有了最好的女孩了,敏明,我是不是应该跟快乐些,忘记它呢。”
史敏明点头,“你知不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了,十六年了哦,杨过跟小龙女也不过是十六年嘛,所以,罗文起,我真算是很常情的一个人啦,是不是。“
罗文起好笑又好气的说,“史敏明,是杨过等了小龙女十六年,你跟他比,差得很远呢。”
他们原来也有十六年呢,他微微的笑,在心里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