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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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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雪越下越大,把江顾北坐的台阶都打湿了,可江顾北也没想出什么。他抖抖身上的寒意,拎着木桶走去打水,希望师弟不要问他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叶何倒真没发现这点,他在床上喊了一声后又打了几个滚,最后窝在枕头上迷迷糊糊的。
“这颗珠子,不是。这颗珠子,也不是。”
叶何被江顾北盖被子的动作弄醒时,珠子,珠子在哪里?”
“师弟,怎么了?”江顾北有些担心,叶何整张脸通红,眼睛还直瞪瞪地看着自己的脸,但又不是在看自己,嘴里还冒出一连串急促的话语,却又听不真切在说什么,右手还不停地向旁边挥舞。
江顾北把叶何的右手拉下来,紧紧地握住,叶何似乎被安抚了,转头看向他,“你……,珠子找到了。”前半句江顾北没听清楚了,只听见了后半句,师弟说的珠子指的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珍珠吗?叶何也给过江顾北一颗,说这珍珠关键时刻能救命,江顾北一直放在身边,此刻他连忙把珍珠掏出来放在叶何手心里,“师弟,珠子。”
叶何一拿到珠子,没清醒,反而扑在了江顾北身上,拿头蹭着江顾北的脖子。江顾北被吓得不清,连叫三声:“师弟,你怎么了?”
“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叶何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师兄的肩膀上,嘴边还有点水渍,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睡觉还流口水,好丢人!他连忙后退一步,从怀里掏出手帕,却看见师兄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师兄,我平时睡觉真的不流口水的。”
江顾北平复了一下内心,“我知道,师弟,我有话想对你说。”
“额,你说。”
“我出生在一个小岛上,父母是前朝的旧族,所以给我起名叫江顾北。我十二岁那年因为前朝那些事情,只能带着弟弟离开小岛,结果在海上遇到了上一任的魔教教主,他说我们兄弟的命格很有意思,就把我们带回了魔教,我的武功一半是他教的。我十四岁那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堆猪在魔教外头横冲直撞,那个教主实在不想埋猪就把忘川丢给我,自己出去玩了,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我遇见了师父。”
叶何没想到自己犹豫那么久的问题这么快就有了答案,这导致他更纠结自己刚才到底做什么了,“师兄,我刚才是不是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是突然扑过来,还念叨着你叫什么这句话。”江顾北有些不自在,“我这才想起来我忘了告诉你我叫什么了。”他总不能跟师弟说,你刚才扑过来摸我的脸,还摸得特别起劲这种事情吧。
“那就好。不过这珠子怎么在我手里?”叶何举起手里的珠子问道。
“你刚才估计睡懵了,一直在找珠子,我就给你了。”
“这样啊。”叶何把珠子又递回给江顾北,然后又从袋子里拿了五颗塞到江顾北手心里,“师兄,你一定要收好了,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你拿珠子,我总有点不安。”
“我会收好的。”
二十七、
叶何又问了江顾北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江顾北把面具这些事情也说了。等到两个人谈完,记起还有一桶热水的时候,那水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
“师兄,一起去吧。”叶何拦住准备出门的江顾北。
“好。”
叶何推开门,“咦,外头竟然下雪了。”
外头的雪已经积起来了,江顾北试着走了几步,,眉头不由紧皱,他看向还在兴致勃勃踩脚印的师弟,“师弟,过来。”
“怎么了?”叶何走到江顾北身边。
“上来。”江顾北弯下腰。
“师兄,我都这么大人了。”
“你脚会冻着的,我用轻功快点。”
被师兄这么一说,叶何只能趴在江顾北的背上,小时候倒是经常让师兄背,这么大了怎么那么别扭呢,叶何把脸埋住,真是羞羞啊。
“师弟,抓紧我。”
江顾北武功高强,背着叶何在雪上掠过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只是……
“师兄,我没掉下去,你不要担心了,你那么摸我会痒的。”
“额。”
等终于到了雪少的地方,叶何是憋了一肚子的笑意,都是被江顾北摸出来的,“师兄,回去时你抱着我吧,我怕痒,到时候真摔下去了。”
“好。”
两人等水烧开又花了些时间,叶何把江顾北的右手牵过来,对着手心吹气,“师兄,你弟弟怎么样了,要一起过年吗,上回家业的事情解决了没?”
“弟弟带着家业跟人跑了。”
“这……”,叶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兄,你还有我。”
“要吃糖吗?”江顾北想起前几天他买了一包糖,本来是想给弟弟的,结果江渊没来见他,只给他传了一张“去北边”的字条。
叶何接过江顾北递过来的松子糖,糖在嘴里化的很慢,叶何拿舌尖慢慢舔着,两个人一起无言地看着飘雪的天空。
“师兄,我觉得要谢谢师父,谢谢他骗了我们。”
“过完年先去看他,再去江南玩吧。”
打完水回去时,江顾北真的做出要抱叶何的姿势,看着师兄那一本正经的脸,叶何把心一横,把脸一挡,就真让他抱着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回去时师兄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很多,莫非师兄也害羞了。
等江顾北把叶何放下来,叶何一看师兄的脸,果然红了,他刚想调侃,结果江顾北先开口了,“师弟,回来的途中恰好撞见了你母亲从外头飞进来,她看了我们几眼,还朝我挥了挥手里的鞭子。”
“额……她应该只是想和你打招呼吧。”叶何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慌得不行,他怎么忘了一下雪母亲就会回来这事呢。
就在叶何心里发慌的时候,有另外一个人也在发慌。
“子术,哥哥会不会生气啊?”江渊和纪子术现在正在京城的客栈里头,他们想要杀的人过几天就会入住这家客栈。这个计划是半年前他们就打算好的,只是没想到江顾北突然回来了。江渊不知道江顾北已经和纪子术谈过了,所以现在连牙疼都顾不上了,只惦记哥哥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你先睡吧,不然待会牙疼起来你又睡不着了。”
“睡不着。”
“放心吧,你会睡着的。”纪子术把手放在江渊的额头上,轻轻抚摸着,“睡吧。”
随着纪子术的抚摸,江渊真的闭上了眼。纪子术等到江渊真的入睡了,也没有离开,他把头低下去,听着江渊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他在心口轻轻地吻着,江渊还活着,真好。
纪子术这些日子睡的很不安稳,只要一看不见江渊,他的心口就会绞痛,特别是这两日,痛的他无法呼吸,以至于他必须时时刻刻盯着江渊,只有确定江渊还活着,他才能安心。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担心这次刺杀会有危险吗?自己真的想要那些吗?纪子术不知道答案。
这个晚上,有人心慌的睡不着觉,也有人高兴地睡不着觉。
在江南的一间破道观里,有个叶何和江顾北想不到的人坐在火堆旁,看着那盆长出花苞的植物,笑的嘴角都快裂开了,“小花花,快开花,快结果。”
二十八、
叶何惴惴不安地熬到了第二天清晨,本想和师兄说点母亲的喜好,可一摸被窝,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赶紧穿上衣服推开门,却看见师兄站在台阶上,正看着院子。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连回廊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但院子的石桌旁里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积雪,只有少许地方还有些积水。石凳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桌上放着一根银鞭还有一壶茶水。“不过来坐坐吗?”
“好。”江顾北并没有使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积雪很深,都堆到江顾北的小腿上,江顾北却走的不慢,每走一步身后的雪都化掉一层,等他走完,一条小道也开了出来。
“坐吧。”何南青给江顾北沏了杯茶。“每次下雪我都要赶回家来,不然等我回来,这父子俩就要被雪埋了,他们两人懒起来简直不可理喻。”
“我会……”江顾北后面的话被急匆匆赶来的叶何的声音所掩盖,“娘,你回来了。”
“回来了,你爹说他这几天对你很好。”
“哪有,我病还没好,他就把我拉起来干活。”
“是吗?”何南青不动声色地扫了叶何一眼,“拿起鞭子让我看看你病到底好没有。”何南青把桌上的银鞭抛到叶何手里。
“娘,你变的好快,我都多久没练过锁绳鞭了。”叶何连怎么挥鞭都忘的差不多了。“这也没地方练啊。”
何南青拿回叶何手里的银鞭,纵身一跃,等落地之时,半个院子的积雪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快去。”
叶何不敢再多话了,但他的锁神鞭是真差,舞出来的效果就跟小孩子玩绳一样,圈倒转的起劲,可没几圈就晕头转向,“娘,可以了吧?”
“等你出汗了再说。”何南青看回石凳上的江顾北,“锁神鞭是我们何家的家传绝学,江湖上有传闻说锁神鞭真的能锁住人的魂魄,我是从来不信的,江少侠,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二十年前有个老道替你挨了顿打,他说我们家叶何会断子绝孙,愣是让我从漠北追杀到泽山之下,他的拂尘都让我给揪秃了。要不是那老道最后稀里糊涂地来了句叶何有仙缘,我也不会放过他。”
“娘,可以了不?”叶何想凑过来听听母亲到底在说什么,可怎么都听不到,该死的传音入耳,这不是欺负他没内力!
“好了,过来吧。”何南青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就看他们两个自己了。她接过叶何递过来的银鞭,朝江顾北做了个手势,“我年轻时曾经想当魔教教主,结果世事无常,今日想领教一下魔教忘川剑法的风采。”
“请指教。”话音刚落,一鞭一剑,白光闪烁,闪的叶何都看不见到底谁在上风,只看见院子剩下的雪在不停地消融,他干脆不朝空中看去,就盯着地面,等着雪消融完。
一炷香后,雪终于全部化完了,叶何这才抬起头往空中看去,但怎么也找不到人,就在他纳闷之时,忘川和银鞭从空中落了下来,把院子里的石板砸出了一道裂痕。叶何赶紧跑去忘川和银鞭落下的地方,这要是被爹看到了,不心疼死。等他捡起忘川和银鞭,一抬头,江顾北和何南青已经坐在石桌前喝茶了。
“娘,你鞭子不要了啊?”
“送你了。”
“师兄,你的忘川?”
“你的。”
叶何看看银鞭,又看看忘川,这都什么事情。
二十九、
或许是昨晚睡的不好,或许是早上起得太早,又或许是被掉下来的银鞭和忘川吓到,叶何在短暂的午睡里,做了一个很长很沉重的梦。
他看到那金鼓连天的战场,看到那鲜血淋漓的土地,还有那两个厮杀的青年。他在战场上收获了三样东西,一把似玉非玉的剑,一根银鞭,还有青年垂死前的那句:“小渊,我错了。”
人总是在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会才想要弥补,他叹息了一句:“锁神鞭从来就不能锁住人的魂魄,花了那么多功夫都是一场空。”
“你说是吧?”他转过身去,看向背后那个用锁链捆着的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你是谁。”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你也不会回答我,还是去找珠子去吧,你助我成仙的恩情我总是要还的。”
他在人间又游历了一段时日,听着北边被打下了,又听着南边被打下了,眼看着又一个王朝要建立了,结果那个王竟然重伤死了。
他这珠子找了快十年,在第十年的时候,他路过江南,伸手召船,突然天上掉下了一颗珠子,正是他要找的那颗珠子。他把珠子递给了身后的那个毒人。在这十年间,这毒人终于不用再拿锁链锁着了,也能紧跟着他,只是还是没有神智,今天珠子找到了,等毒人恢复了神智,他们这一桩事也算了结了。
“你叫什么?”他等着毒人十年来的第一句话。
“疼。”
叶何从梦中惊醒,江顾北正侧着身子看他,被发现后,不好意思地转过去。
“师兄。”叶何狠狠地掐了江顾北的手背。
“怎么了?”
“说一句疼。”
“疼。”江顾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说了。“怎么了?”
“师兄,珠子你还带着吗?”叶何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扑在江顾北的身上,扒他衣服。
“带着的。怎么了?”江顾北把珠子露给叶何看。
“做了一个梦,不过忘得差不多了。”叶何把师兄拉回起来,“师兄,你打的过我爹吧?”
“额。”
“哪天揍他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