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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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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已有些炎热。
那人的重剑被钢枪架着,顿在半空之中。
女子手中的团扇被微风吹落在地,泪亦从眼眶中滑落。她亲眼看着心爱的人为了自己拼了命地向叔父进攻,而叔父游刃有余的躲避和出其不意的攻击让那人明黄的衣物上好几处被血渍染红。
叶闻鹤收回重剑,皇甫惟明也收回长.枪。
重剑对上钢枪,剑身上已经被砸出了一道不大的凹痕,而枪身裂痕更甚,就在皇甫惟明收枪的那一瞬,裂成了两半。
“叶延年。”
向来厌恶商人的皇甫惟明,竟然称了他的字。
“这一局,是你赢了。你和阿澄的婚事,我答应了。但是,如果日后你敢对她不忠不义做出伤害她的举动,我皇甫惟明绝不轻饶。”
叶闻鹤抱拳,道:“我叶闻鹤耗尽此生,也会让阿澄得到幸福,决不辜负于她!”
“哇哦!”
军营里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皇甫澄被张婷儿推搡着推到叶闻鹤的面前。叶闻鹤用眼神询问皇甫惟明,皇甫惟明甩了甩手示意他快滚。叶闻鹤抱拳作揖,皇甫澄的爱马青阳灵性十足地跑到叶闻鹤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一把将美人抱上马背带着人跑到了青骓牧场,这才放任青阳四处乱走,伤口还在赤辣辣疼的手臂死死将皇甫澄圈在怀里,不肯撒手。
“疼吗?”
手臂的血迹明显得让她揪心,大腿处也在不断往外冒血。
“不碍事,你先让我抱抱。”
“可是还在流血!”皇甫澄拉了缰绳要强行下马,却被叶闻鹤死死抱着不许她乱动。
“不碍事的,阿澄。”他把头放在她的肩上,“阿澄,我大了你九岁,你不介意吗?”
皇甫澄白了他一眼,“这话应该在求亲之前问我。”
“嗯。”他蹭了蹭,“我怕你不答应,不敢问你。”
“这不是……答应了么。”她趁着叶闻鹤放松的时机一跃而下,没想到叶闻鹤的手圈得这么死,这一闹俩人都摔在草地之上。青阳撒丫子跑去吃草了,留下摔得生疼的俩人相互负责。
“我看看伤口。”说着皇甫澄解开他的手甲拉开袖子,伤口不深却很长,因为摔倒在地而再次出血。她二话不说拽起肩上披帛撕开,一圈一圈仔细缠绕他的手臂,熟练的动作明显是在南疆受伤多次而练就的。
“把裤子脱了。”
“……”叶闻鹤脸一红,捂着腰带不肯松手,“不用了!我自己来!”
“把裤子脱了,快把伤口包好!回去还得上药,先把血止了!”
“我我我哪能在你面前脱裤子!”
“……”哦对,他是个男的。
俩人都闹了个大脸红,背对着不肯先说话。
皇甫澄把剩下的披帛丢给叶闻鹤,“你你你自己弄。”
“啊……嗯。”
叶闻鹤脱下靴子解开护腿,捞起裤腿粗略包扎了一下。
“好、好了吗?”
“嗯!嗯……”
她转过身,爬到了他的面前,仔细盯着他那张有些老的脸。
“你好老哦。”
“……”他盯着她胸口微微露出的痕迹,立马撇开眼,不敢看她,“嫌我老也没用,我是你丈夫了。”
“我觉得你哥都比你年轻。”
“……”
皇甫澄将重心移到右手上,左手将他的脸掰正,逼着他看着自己,手上指环贴在他的脸上,有些温热。
叶闻鹤的眼又不自觉飘向她的胸口。
虽然是个平胸,好歹也有沟。
他的耳根又烧了起来,要是现在往他耳上戳一个洞,那肯定血流不止。
叶闻鹤的双手捧起她的脸,渐渐靠近。双唇交接的柔软触感让人眷恋,她下意识微微张开口喘气,却换来了他更为猛烈的进攻。被吻得无力支撑的皇甫澄被顺势推倒在地,而那人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从唇瓣,到香舌,无一不品尝完整。
直至二人都快喘不过气,叶闻鹤才终于放开了她,俯身瞧着躺在地上的皇甫澄,笑道:“还敢嫌我老么?”
“嫌也没用啊。”她也乐了,“是我选了你。”
“先前你在信里说的,你向大庄主讨了赏。你要了什么?”叶闻鹤将她拉起,“要了一把新的枪么?”
她的脸忽地烧了。
“所以到底要了什么?”叶闻鹤欺身上前,险些吻到她的唇。她一缩,低声道:“要了……”
叶闻鹤蹙眉,这丫说的啥?“没听清,再说一次。”
皇甫澄破罐子破摔怒吼道:“要了你!”
话音未落又被吃进了叶闻鹤肚子里。
“回去么?”
“回去吧,再晚点他们脑子里就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懂这么多的?
人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叶闻鹤自打定了亲整个人都笑意盈盈,见了谁都乐呵呵的,一点往日的冰冷少爷模样都没有。因为准备婚礼,洛阳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叶闻松打理,这叶闻鹤一天到晚在本家买东买西折腾婚事,半个月下来竟是白发都少了许多。
这人得瑟得连嫂嫂都开始调侃他:“延年,瞧你开心得终于像延寿的弟弟了。”
“嫂嫂玩笑了,本来就是弟弟!”
“前些日延寿还同我说他不愿与你一同出门,怕别人把你认作公公呢。”
“……”亲哥,真是亲哥,“我的小侄子哟,你可千万不能像你爹那样嘴欠。”
县主嫂嫂的肚子圆得像个球,她人又瘦小,看着挺吓人的。叶闻鹤不再调侃,让侍女扶着嫂嫂回屋休息,自己继续跑上跑下忙碌。
黄道吉日在入秋后,把该准备的准备妥当,该走的流程全部走完后离大婚日也不过半月了。叶家商船泊在岸边,他穿着大红喜服准备前往洛阳接人。一路顺利抵达洛阳,叶闻鹤来到天策府的时候却被未来的叔父吓了一跳。
——这人竟然领着数十人站在天策府大门外,硬生生将接亲队伍堵在了英雄路上。
这催妆……好像没有见过士兵堵人的吧?
“叶延年!”站在天策府正大门上的皇甫惟明大声道:“我要你在此立誓,此生不负我侄女!”
“我,叶闻鹤,对皇甫澄之心,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神鬼以为凭。山高不阻我志,涧深不断我行。流年不毁我意,风霜不掩我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以我此生,心剑相随!”
皇甫惟明手一挥,士兵们立即让了一条路。新嫁娘身着绿色华服,手持团扇款款而来,在喜娘引导下坐上轿子,看得叶闻鹤眼都热了。
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场面活只走到洛阳城,接下前往扬州的路则是轻车简从,新郎带着新娘同乘一匹马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一群家丁乐不可支地讨论自家这个心急的少爷。
人生得意,叶闻鹤觉得回家路意外的长。
“我第一次的任务,就是押送你家的货款送到你家。那时我和师兄打掩护走在最前头,就在差不多这些地方吧,被抢劫了。”
她靠在他的怀里,随手指了指小树林,道:“那家人的田被富贵人家吞并了,走投无路之下当了强盗。我把爹留下的玉佩送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叶闻鹤将她抱紧在怀,“一定会好好的。”
“然后就在叶府遇到了你。”
“嗯,遇见我你是不是很幸运?”
“不要脸。”
叶闻鹤打马前行。
“过了今年我就二十九了。”
“老男人,你要是背着我在外面养小妾,我可要把你家掀了!”皇甫澄瘪瘪嘴,“但是……事先通知我的话……”
即便知道这年头小妾成群很正常,她还是心有不甘。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丈夫与其他人分享的。
“不会的。”叶闻鹤笑道:“我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一个妻,此生仅你一人与我相伴永久,不再娶他人为妾。”
她的眼眶一热,竟是落下了泪。
“哎,你哭啥?”
“你哪只眼看见了我哭!”
“两只眼。”
“……”
好不要脸的老男人啊。
——明明应该先行抵达藏剑山庄的一对新人,竟然,不见了。
眼看着天亮婚礼就要进行,这边厢是天策府等一干军官前来庆贺,另一边与叶家世代交好的武林人士和生意人也来了不少,婚礼是断然不能终止的。但是新人却玩起了“失踪”,把叶均益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二庄主一边安慰老人让他别动怒,一边冷静吩咐手下抓回新人。
结果叶家家丁没抓到人,新郎新娘自己租了小船溜达回来了。
刚踏上山庄的土地,两个新人就分别被家丁侍女抓走,手忙脚乱地伺候他们换衣束发。匆匆推到宾客满堂的大堂内,没排练过流程的俩新人闹了不小的笑话,堪称年度大唐趣事。
待得夜深,被灌得烂醉的新郎让两个师兄架回了房。
所有敬向新娘的酒,全被新郎挡了下来。虽然皇甫澄多次提醒他自己很能喝没关系,这老男人死活不肯答应,说她是他的人,当然他要保护她。
皇甫澄感动之余心想叶闻鹤你搞错重点了,她是真馋了,想喝两口。
“阿澄。”
某个烂醉如泥的人侧躺在床榻上,她叹气,“我在。你喝不了就别扛,喝了那么点就醉了,不说别的,瞧瞧你啥模样了都!”
“我没醉。”
“好好好。”醉了的人都这么说。她端来一碗水,“不管怎样先喝口水吧,醒醒酒。”
“我真没醉。”
床榻上的人笑眯眯地瞧着她,“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舍得醉?”
那碗水自然是没喝成的,那晚的新娘的发髻,也是没来得及卸的。
他占有她的那一瞬,皇甫澄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娘的,老男人真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