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苏梓禾

41、寂寞流年

　　『流年不利。』
　　月城暖急匆匆的跑下楼梯，脑子里闪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这恐怕也是形容最近发生的这些怪事最为贴切的一个词语。
　　楼梯下方，她站在那颗樱花树下，不发一言。眼睛有些肿胀。
　　盛夏已经来临。学校的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大群白鹭在上面栖息。白色的身子在流动的绿色树叶下面游来游去。一幅养眼的好风景。月城暖却突然觉得刺眼，像是被无限明媚的阳光直直的照射一般，痛的她有些想要流泪。
　　然后，她走了学校。
　　疾驰而下的迹部景吾没能看到她的身影。

　　月城暖漫无目的的在东京街头逛了一整个下午。那些明媚又温润的时光就这般的从脚步中间溜走。她有些无所事事。
　　在银座遇上熟人，顺道搭了便车，去了一趟神奈川。
　　立海大依旧是那么古朴庄严，骨子里的那些严肃就算是学生们穿了再鲜艳的校服也掩盖不了。叹一口气，月城暖走进了大门。
　　白色的雪纺裙在一大片深蓝色的校服裙中间格外的引人注目。周遭的男孩儿女孩儿们都纷纷侧目注视着她。许多以前是立海大附中的学生都已经认出了她。毕竟三年前她天天跟在幸村身后混脸熟。
　　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网球部，果然还是如往常一样的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月城暖不由得想要感慨一番。最后还是没能进到网球部里面，她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索性靠在旁边的一棵槐树下面休息。
　　碧空如洗，树上的鸟儿站在枝头上高歌一曲。这个盛夏充满了汗水和艰辛，就在这最后一刻角逐出胜利者。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猜出谁是赢家。』
　　关东大赛的决赛很快就会来临，这一场属于少年的竞技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月城暖不想去猜测。鹿死谁手，花落谁家，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希望浅浅淡淡的生活，只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幸村看到她的时候明显笑得有些不自然。转过身去和真田说了一些什么，才继续向她走来。月城暖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是她今天真的很累，所以也不想去关心了。羽山荻雪到京都去修学旅行。幸村精市陪着月城暖去了海边。

　　神奈川的海，依旧是那么的蓝。碧波荡漾，与头顶上空晴朗的蓝天相互映衬。潮水打来，一层白白的粉末在阳光下闪耀成金色，带着海水湿腥的气息。细白绵柔的沙子铺在一条望不尽的海岸线上，无限延长。
　　“出了什么事。”幸村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月城暖抿唇摇摇头。适时中午，神奈川的海边，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能让人心情舒畅。
　　这世间有太多的海：

　　清朗无邪的海；细沙绵白的海；皓月星稀的海；
　　阴霾欲雨的海；堤围桎梏的海，自由奔放的海；
　　暴力乖张的海；平和安静的海；柔涟静漪的海；
　　碧波荡漾的海；凸岩石岸的海；晴空万里的海；

　　漫长缓和的海岸线，幽雅温馨的人行道。
　　这一切的一切，她最爱的还是这神奈川的海。
　　人言，心若迷惑，应登高；那心浮气躁的时候，就应该看海。波浪无尽，一层一层的卷上来。带来它的寂寞和孤独，也带走了人们的心烦意乱。
　　海是孤独的，所以看海就像是与自己的孤独直视，然后在经由那退潮时候浪花带走，留下一片宁静的蓝。
　　她只是想出来走走。

　　“我和迹部闹矛盾了。”
　　过了好久，月城暖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幸村侧目，笑得温文如玉，然后开口说道：
　　“你从小时候就喜欢看海。每次看海的时候眼神就不像是年轻的孩子。沉静的如海一般，像老僧坐定般气定神闲。这时候大哥就会在我身边对我说，『暖暖看起来不像是小孩子。她太安静了。』大哥说对了，你确实不同于我们。外人看你会觉得是个小孩，但真正亲近你的人才会明白，你骨子里深藏着一种凉薄。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去在意。与世无争。这点你和我们大多数人不一样。”
　　月城暖抬眼看着海的那端，这片海太蓝了，有些忧郁。
　　“是啊。这么些年我也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东西。只除了…他…玖幽…寒…”
　　“除了他，你也确实没有没人好在意了。”有些开怀，顿了顿，幸村继续笑着说，“但是，现在，迹部景吾不算么？”
　　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月城暖诧异的眼神，幸村精市笑得小孩子一般，“暖暖，你终于有些长大了。”
　　月城暖不予理会，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你刚刚不是还在说我成熟么。”
　　“这不同。”幸村早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一句话就反驳回去。
　　“有什么不同？”
　　“你对感情的事一向有些迟钝，这里说的长大，是你有了喜欢一个人的意识。”幸村耐住性子给她解释，“现在的你，比起以前那个只会粘着哥哥的女孩成熟了很多，虽然你以前在其他地方很理智，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的EQ是负数值。”最后一句完全的打击了月城暖正要开口还有些薄弱的信心。气鼓鼓的嘟起嘴，月城暖一点也不想理他。
　　“说了那么多，你不回去么？”
　　“这就回去了。”月城暖起身，拍拍身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走吧。”
　　他们一路从这个废弃的码头往回走到了街道上。沿途中载满了他们的记忆，那些朽了的木质地板，和早就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一些青葱的苔藓植物。
　　暮色四合，夕阳的光辉由远及近慢慢的覆盖了这一大片地盘。海风微抚，轻轻的吹起了他们的衣角，还有月城暖如夜一般的长发，随处飘散。斑驳涟漪，层层波涛，一点一点蚕食月城暖最后的那点郁闷。两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码头的那端。
　　“幸村，逃掉了部团活动真的不要紧么？”仁王一手勾住了对方纤细的颈项，“真田似乎有意让你出来呢。”
　　“哟，小暖，真是好久不见。”
　　太好了。仁王雅治终于又变回了以前的邪佞无比，那样的张扬魅惑，眼眸还是湖一般的蓝绿，澄澈的不着痕迹。还是月城暖熟知的那个面容白皙的干净少年。
　　月城暖有些欣慰的笑了。
　　“是啊，好久不见。”

　　※

　　月城暖下了电车，东京夜幕已经来临。黑如墨的天空把所有的情绪藏得密不透风，月城暖呼一口气，沉着的走回了公寓。一条不长的街道，月城暖没来由的走了好久，她只是想慢慢的走。仿佛前方住着什么妖魔鬼怪。
　　迹部站在大堂前方，看着月城暖低着头裹着衣服走进来。急忙迎上去。
　　“暖暖。”迹部叫她。声音有些嘶哑。
　　月城暖抬眼看他，眼中尽是讶异的神色。然后抿着唇不说话，两人就一直站在宽阔大堂内，气氛有些诡异。
　　迹部景吾僵硬的向前走一步，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这让他很不自在。人来人往的大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着他们。月城暖拉着他走到电梯口。
　　“我们上去说吧。”
　　上去的时候月城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无措的握紧了拳头，迹部牵过她的手。两人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到月城暖家门口。
　　“本大爷就不进去了。”
　　“嗯。你等我多久？”看着对方有些疲惫的神色，月城暖关切的问道。
　　“刚刚才到。”迹部景吾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已经找了一个下午，他甚至连课都没有上。只是慌乱的满大街找她，看到了无数和她相似的背影，却没有一个人是她。
　　“景吾，今天的事……”
　　“对不起。”
　　“……”
　　“是我的错，因为对你的不信任，所以让你那么伤心。”
　　月城暖一愣，随即又低下头笑，“呐，吉田小姐还好吧。”
　　对方点点头。
　　“大家都没错。只是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所以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释怀了。”月城暖是真的释怀了。就算是迹部没有给她道歉，她也已经原谅他了。至于吉田荔敏，也不过是太喜欢迹部景吾才会做出那种任性的事吧。反正这一切的一切，月城暖希望它随风散去，最后什么都不要留下。
　　迹部景吾踏着月光离开了公寓。月城暖站在落地窗前看他远去的身影，有些明白幸村的话了。一个人的时候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事物，所以看待事物也会更全面。然而当你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不那么理智，以至于很多没必要发生的错误就那么开展了。而今她希望自己保持那种理智。

　　尽管属于她的寂寞流年已经远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真的好勤快啊，所以大家也就不要霸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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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只是个人的立场和他们的位置不相同，所以我的笔下写不出太可怕地人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