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凤安于轩》Red墨

27、以血喂剑

　　顾思桐施展轻功紧紧跟随着那两道黑影，只见那两道影子有意的七绕八拐，似乎不想惊动他人，也不想直接暴露目的地的位置。顾思桐心下道：“前面那人身法武功绝对是张瑾轩无疑，但那个带头之人究竟是谁？！”
　　他和张瑾轩总是隔了一段距离，不至于太远，也不至于太近，恰恰可以看清他们的去向。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看见了一个山洞，以及张瑾轩同带头人喝酒那一幕，虽然张瑾轩没有注意黑衣人的眼神，可是顾思桐却看到了，他绝不会忘记那一个眼神。
　　试探中带着些许得意，就像一个即将看见猎物进入圈套的猎人般，阴险而又毒辣，顾思桐心下大惊，他几乎就要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就这样冲出去，将黑衣人打倒在地。
　　他的心里在叫：“张瑾轩，枉你自诩聪明，难道不知道不可轻信他人么？！难道你就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人当兄弟么？！”他的手已经紧紧捏住了落羽，仿佛下一秒落羽剑就要从玉笛里迸裂而出。
　　剑若出鞘，必有人亡，他本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
　　他这二十几年中拔剑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他已经不能控制。然而接下来的对话让他明白了，原来带头之人就是杨放，顾思桐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事情绝不会是为了找人替孙成报仇那样简单，不，现在还不能拔剑，他必须找到幕后指使！！！
　　风渐渐的小了下去，但顾思桐却觉得更冷了，丝丝寒意仿佛从山洞里沁出。手上的冷汗已经汗湿了玉笛，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即使是在夺取凤凰玉佩的时候。
　　难道是因张瑾轩么？那个随便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牵动他的男子，他突然记起了他是十岁那年扫云居士说过的一句高深的话：“你要记住，绝对不能沾上感情，它绝对是一剂凶猛毒药！”当时未必理解，可是现在，他对张瑾轩已经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放不下的，融不开的，萦绕心间而又挥之不去的……
　　一种奇妙的羁绊，尽管顾思桐自己并不想承认：“我只不过是为了揭穿阴谋。”他的人已经紧紧跟在了张瑾轩的身后，进了山洞。阵阵的阴风夹杂着潮湿腐烂的气息就这么迎面扑来，凹凸不平的地面长着滑溜溜的苔藓，头顶上以及脚下交错而生的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似乎还在滴水，在阴冷黑暗的地方，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蝙蝠的叫声。顾思桐十分讨厌这里，到处充满着黑暗和恐怖的地方，是如此的远离光明，阴冷的空气几乎让他作呕，但是……
　　在经过几个分叉路口以后，有一星光明透过石墙的缝隙晃到了顾思桐的眼睛，难道夜茫就在这堵石墙的后面？！顾思桐还来不及细想，就已经听到了夜茫的声音，笑声，冷笑的声音。
　　“哼哼……”夜茫的脸上看不清丝毫的表情，也没有惊讶，美丽的脸上只有冷漠和杀气。张瑾轩的目光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打量起四周，这里是山洞里唯一光明的地方，却又是如此的黑暗，石桌上的烛火一闪一闪，放大的人影被投射到那堵石墙上。
　　墙上那一抹暗红的血迹，也在烛光的照射下，越发的阴暗扭曲。墙角那具仰卧的尸体更加让人触目惊心！张瑾轩已经不忍再看，那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穿普通的玄黄色长衫，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断剑，显然他的剑还没有出鞘就遭受了这致命的一击……
　　致命的伤口还是在脖颈上，那细不可见伤口似乎还在冒血，鲜红的血！更加恐怖的是，夜茫竟然用一只白玉凤纹玉碗在接着那个死去少年的鲜血，满满一碗，血液溢出碗沿，顺着夜茫那双莹白的手，一滴一滴的地在地面。
　　多么诡异的情景，可是她脸上只有冷笑，甚至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杨放已经愤怒：“你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杀起人来又毒又狠，现在竟然连尸体都不放过？！”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顾着那一碗满满的鲜血，张瑾轩目光微动，眼角一扫那玉碗里的血，似乎不似寻常人的血，颜色鲜红没有杂质，而且并不见鲜血凝固！
　　“原来，你们竟是为了以血喂剑！？这古老而又残酷的法子，早就被废弃了，天下就只有一个疯子乐此不疲，那就是火炼居的商老板，可惜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墙后的顾思桐也是一惊，火炼居，自己的柳刃也是商老板的杰作，若是他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之后的十年老板又是谁呢？！火炼居本是江湖上武器制作数一数二的宝字号，分店也开满了大江南北，印象中的商老板并不是一个疯子，而是一个非常和蔼忠厚的老实人，价格公道，质量上乘，许多武林上高手的配剑也是出自他的一双巧手，顾思桐似乎还依稀记得商老板那老实忠厚的样子，说话的声音永远不温不火，平实有力，给人一种信任感，只是十年前一场大火，江南的主店便化为灰烬，接着一夜之间所有的分店也不知去向。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顾思桐也不知道……
　　张瑾轩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直直的盯住夜茫的双眼。果然！他似乎在那双冷冰冰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温情但是转而被愤怒取代了。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是这对于张瑾轩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已经掌握了对方的心理，高手过招，拼的本不是武功，而是心理。掌握了一个人的心理，岂非比掌握了一个人的武功更加可怕。
　　夜茫此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然而她已经开口讲话：“张瑾轩，你知不知道知道越多的人，往往死得越快！？现在地上的人就是一个好奇的人！”她已经将血碗放在了石桌上，鹿皮手套上卷着的银丝已经开始发光！
　　张瑾轩却依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识得此法难道就是为了喂剑，莫不是赤霄剑出了什么问题……”
　　话未落音，夜茫身形闪动，快如疾风，像一只敏捷的燕子，掠到了张瑾轩的耳边，银丝一卷，发出的竟然不是一根，而是一张网，蜘蛛网，相互缠绕的每一根银线似乎都在狞笑，眼看就要网住张瑾轩，夜茫的眼睛开始发光：“也许你们并没有真正见识过，雨恨云愁千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