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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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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待奔到山脚,已是月冷星稀。
封山不是什么名山,不以灵秀闻名,不以磅礴为美。光秃秃,盛产野兽。此时山涧黑黝黝,伴有野兽嚎鸣,阴风阵阵,恐怖非常。
薛二是个胆大的,她唯独怕鬼,不怕黑,更不怕野兽。轻车熟路挑了条山路就要攀山。就在此时,山上突然投来一轮轮光束,很是色彩斑斓,如同神仙下世。
薛二眯着眼,待那光束渐渐暗淡,才身手敏捷地跳上山路,抓着树干以辨别方位。山路曲折起伏,路上磕磕绊绊,总算跑到半山腰。只见一口大锅斜插在泥土中,冷嗖嗖的月亮比平时大了几倍,照得此景甚是惨淡。
倏地,只见乌泱泱徒飞过一群蝙蝠,遮云闭月。薛二的视线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等再有月光,就看见一奇人之景。
只见一个老者,拖着条细细的尾巴,抱臂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而在他身旁的地上,捆着三个人。一个是名老者,鹤发童颜;一个才是七八岁梳着羊角辫的小药童;最后的那个,则是一个身着红衣,虽是狼狈却面容姣好的红衣女子。
“敔寒呢?”薛二脱口而出。
老者冷笑道:“单枪匹马也敢抢人。哪路来的?”
薛二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道:“小女子乃凤山镇一助产婆,来这是来寻我家下人的。”
老者嗤之以鼻:“你看看,这里哪有你的下人。”
薛二道:“我家下人身着白衣,据说是来了这山上的。”见那老者面容一黯,马上改口道:“许是别人认错,我再下山寻寻。”
老者一甩尾巴,帅起地上泥土飞溅:“你可是找她?”只见场景突然变幻,身边那口锅的地方竟垒起了一人多高的柴火堆。柴火之上架着一个人,正是敔寒!
薛二额头冒起了细汗,心口咚咚跳得急迫。
“这可是你要寻的人?”老者厉声道。吓得薛二一个哆嗦,脑中转了几个,终于摇头:“不是不是,我家下人粗布打扮,脑顶还生了脓疮。这人一u看便是女子,不是我家下人。”
敔寒身体似乎一僵。
“不过……”薛二谄笑道:“不知阁下半夜来这半山腰是要生火烧人不成?”
老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并不着急,不紧不慢道:“你这女人,好奇心未免太强。本来此时此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过既然你赶巧来了,我便让你看一场好戏。”
薛二心惊肉跳,勉强打着哈哈道:“二娘我最喜看热闹。只不过烧人这等事忒惨烈,我看了会做噩梦。”
老者哼哧一声:“不看你就走人,没人留你。”
看来这是要大烧活人?!薛二急了一头汗,想着法子拖延时间。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并没救兵啊。
这厢薛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厢老者等的人终于来了。薛二定睛一看,哎呀妈呀!怎生得这般丑陋!
只见来人是个秃顶马脸满身长满青苔的老太婆,还是个侏儒。
她立在那里,嘴里呜哩呜哩似在嘀咕着什么。渐渐地,她没了动静,一双水泡眼抬起望着老者,沉声道:“泰逢老儿,你不去当你的喜神,叫我有何事?”
泰逢的名头似乎没有这个老太婆大,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女魃大人,我算出你巡游至此,冒昧叨扰,失敬失敬。”
女魃并不说话。
泰逢只好继续说道:“这些人抢了我的迷香草在这里炼制,还打伤死我的神兽梼杌,我只好让它的魂魄化作这虎尾与我一同交战。”
女魃不耐烦道:“这和我有何关系。”
泰逢面上难堪,又说:“我要烧死这些人,来祭祀我的梼杌。”
女魃道:“那便烧。”
泰逢一揖到底:“可那些干柴却无论如何也烧不起来,似乎是那白衣人法力高强。普通火无法点燃。”
女魃一听,这才看清他旁边有人。快步上前望着敔寒,沉思道:“这人身上似乎有我熟悉的味道,又似乎没有。”
泰逢哼了一声,道:“这些个偷草贼,大人又怎会和他们相识。”
女魃揉了揉眼睛,点头道:“确实。我女魃除了西王母,谁也不算认识。”
泰逢听见西王母名讳,向天作了一揖道:“自那逐鹿之战后,西王母她老人家便不见了踪迹。不知你可知道她的去处?”
女魃愣了愣,挥挥手道:“休提王母的事,我今日也算与你有缘,就帮你个忙,烧死这些盗草的贼。”说罢,袖口一扇,敔寒身下的干柴便“轰”地被点燃。
薛二吓得“啊”了一声,也不顾安危,就近找了一枝带叶的枯树干就要去扑火。
女魃见到薛二,又是愣了愣,突然快步走到薛二面前,与她贴面仔细看。薛二只感到对面一股恶臭,却是那女魃口中发出来的,差点熏晕过去。
女魃看了又看,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这人……这人……这人味道更是熟悉。”
泰逢擦了擦汗,心想这疯妇必定是老糊涂了。
薛二眼见火势就要烧到敔寒,抓起枯树枝上前扑扇。可火势丝毫没有减弱。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火把,为首的是菜花抱着缘缘。后面跟了数十村民。
“大家快扑火!”薛二喊道。
村民们不用她说,早已各执了顺手的家伙扑火,还有村民去附近挑了水来。大家齐心协力,那火竟丝毫没有弱势。
泰逢嘿嘿冷笑,道:“各位村民。我烧的这女子是你村的妖孽。今天老儿我特请了女魃前来相助。女魃大家都知道的,所经之处,孟夏不雨,后土将干,百谷恐竭。你们今天若救下这女子,我便叫女魃住在这封山上,与你们为邻。”
“我呸!”菜花把孩子扔给菜花,掐着腰喊道:“无耻老贼!你跟敔寒有何怨何仇,要置他于死地!”
泰逢冷道:“并无冤无仇。只是她要救我的仇人。我便让她知道逞英雄的代价。”
“你变态!”菜花喷了一口吐沫星子。还不解气:“你快放了敔寒,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你说她是妖孽,可有证据?”一个理智的村民道。众村民纷纷响应。
泰逢似乎早有准备,揣着手不答话,只又谦卑地对女魃说:“女魃大人,火势再大些。”
女魃还没从薛二的震惊中恢复,反正不费吹灰吃力,也不去看,撩了撩袖口,那火舌如同添了油火一样窜了一丈。
敔寒只觉得那火来势汹汹,白色衣裙随风拂动,在火光和月华的笼罩下,她的身躯仿佛透发着圣洁的光辉。面纱轻薄,竟被那火风一窜一窜,窜上了天空。黑缎般的长发倾泻而出,在火风的助纣下漫天飞扬,放肆而浓烈。
发飞舞,容绝尘。
“啊……”底下有人惊叹!
菜花掐腰离得最近,也抬脸向上看。那层面纱飘啊飘,正飘落在她脸上。再拿开时,正对上敔寒的一张脸。
“啊……”菜花由衷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