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黑毛的青春是一笔彩色的烂账.续》九原KHR

37、赤司征十郎 番外 上

　　赤司一般不喜欢和别人有平均以上的接触，他的人生从来都没有拐弯，永远沿着笔直的道路向目标前进。因此在与人交往中，总是很轻易地把自己放在领导者的角色上，也鲜少有朋友。

　　我是指，普通朋友。
　　像挚友这种东西，是绝对无缘于王者身边看到的。

　　父亲最近倒是挺希望自己能交上朋友的。
　　赤司从对方的一言一行还有一日三餐般准点的暗示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起初他当然是不以为然，他不记得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的社交问题，就算是难得的异想天开，自己也没必要将就着自己和那些没有潜力的人打没有必要的交道。

　　俗称，叛逆期。

　　后来想想，说不定和自己隐隐察觉到的精神阴暗面有关。

　　不过逐渐的，赤司对绿间倒产生了点兴趣。
　　篮球很厉害，下棋方面也颇谈得来，性格相性也不错。

　　绿间在各方面的实力都很强，有天赋并且也付出了相当的努力。尤为印象深刻的是在开学典礼的新生发表讲话上，这个在人群中显眼的绿色蘑菇就这样瞪着上台的自己，那种愤怒的目光差点让正在做新生代表讲话的自己咬到舌头。
　　即使这样，但绿间却各方面都差自己一点，而且一直扬言要打败自己。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嘉奖。

　　我们应该可以成为好友。
　　赤司这样想到。

　　赤司渐渐察觉对方在越来越频繁地各方面和自己较劲，班上比成绩篮球队拼得分，还要在业余时间切磋将棋。虽然绿间从来都没赢过，不过两方的交流越来越多。
　　毕竟，这般顽固且有相当实力的对手并不多见。

　　赤司征十郎第一次从绿间嘴里听到“北条和辉”这个名字，是在某次下将棋的空闲时间里的闲聊。

　　虽然当时绿间形容他为“非常合不来”“一直都需要别人照顾”“很麻烦”的人，但是对绿间有初步了解的赤司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话一定得反着理解。
　　在频繁地听到抱怨却无意识透露出的关心，赤司已经得出了两人相处融洽的结论。听上去这些琐事异常温暖，虽然叙述里的另一位主人公似乎只是个一味向绿间撒娇的麻烦人物，不过出于对绿间的尊重，赤司并没有插嘴，安静地听着。

　　当时对这个人物都称不上是有印象。
　　只是觉得在被夕阳余晖铺满的活动室里，偶尔听一听新交的朋友讲讲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倒也称得上有趣。

　　然而绿间似乎和这个人交往密切，听说两人的家住在一块，绿间的原话是“从小被那家伙骚扰到大”，即便上了不同的中学，这种情况也没有好转。
　　而赤司并不愿意讲自己家里的事情，也认为没有必要说给绿间听，所以在休息的时间里，总是绿间挑起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总是会变成绿间倒苦水大会，赤司听着也不觉得腻。

　　北条和辉就像是每日睡前故事的主人公一样，一直听着听着，形象就逐渐丰满了起来。有时赤司甚至会有恍惚的错觉，就好像这个人也是他的朋友，也生活在他的世界里。黑发金眼，总是笑着。

　　赤司想，或许这个人会很合自己眼缘。

　　等学期过半，帝光和青稜的练习赛，青稜中学是同一地区的一支不错的队伍，罕见的是绿间居然强硬的要求上场打全场比赛，难得高涨的战意带动了一干一年级，不知道为什么就由自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二年级混合队伍去了对方的中学。
　　不像期待中那样实力强劲，不过也观察到了许多性格能力各异的选手。

　　但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部署完战略，鼓舞好士气，赤司看似随意地坐在长椅上，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的选手，想要从中找出绿间反常的原因。
　　似乎没有哪里有特别出彩的地方，让赤司有点想不通。

　　待到双方列队，裁判宣布对战首发人员时，赤司听见“北条和辉”这个名字微微睁大眼睛，一瞬间身体里有种奇妙的陌生却熟悉的感觉……

　　原来如此。

　　赤司带起一丝笑意，自然地把视线投向场上的绿间，意味的发现不管何时都很在意形象的绿间开始咬牙切齿青筋暴起，而从赤司的角度看过去，正对着自己的黑发少年笑得一脸满足。

　　嗯，长得倒是很惊艳。

　　毕竟看人先看脸，好的外貌总是待遇不差的。赤司先是赏心悦目了一番，很快就开始分析起了北条和辉，从身高上看打篮球并不占优势，肌肉群也不发达，根据绿间平日里的叙述，似乎也不是谋略型。
　　青稜会派出这样的一年级来做首发，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那么，别让我失望才好。

　　然后赤司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一遍，就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有点惊讶地看着这个小个子毫不费力地摆脱实力强劲的青峰，速度、力道、反射神经和球感都是一流的。
　　说实话，他以前从来都不觉得这种横冲直撞的打法会起到什么作用，不过现在他需要更正一下自己的看法。

　　打法稍蠢，但是效果却惊人的好。
　　如果能得到正确的训练的话，绝对是场上的一大利器。

　　不好意思，职业病又犯了。
　　赤司忍住了自己想要挖掘原石开始调/教的心情，思绪却不自觉地开始分析。北条和辉适合什么样的打法，最后又会走到哪一步。
　　实在太感兴趣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类型。

　　可惜的是，这个人现在的打法尚且不成熟，也很容易找到破解的办法，虽然青峰暂时拿他没辙，不过帝光这边也不只有青峰能上。

　　“紫原，去热身……”
　　三言两语打发了紫原。
　　这个球员素质很棒，在球风完成度这么低的情况下仍能和青峰打的平分秋色，只可惜再这样打下去并不能长久。
　　不过绿间应该已经发现这一点，那么这就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了。

　　很可惜他没能打完全场。

　　而第二次遇见则是在绿间家门口，下车时饶有兴趣地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两家的距离，果然离得很近。
　　接到紫原电话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头绪，但听说对方自我介绍“我是真太郎的朋友”的时候，这个活力满满的声线让赤司的脑子里条件反射蹦出了一个黑发金眼蠢蠢的形象。

　　果然是他没错。
　　就像是最近自己总是细碎却连续在读的故事书里的主人公，逐渐苏醒过来，时不时就会走进了自己的世界。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熟人，赤司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当对方哒哒哒跑过来，冲上来就对着着自己大喊脑残粉什么的，其实语速太快病句太多自己没怎么听懂，但是傻的有点亲切。赤司好笑地瞥一眼绿间的表情，感觉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心情很好地签了名，果不其然看到了绿间更扭曲的表情，赤司差点没控制好笑了出来。

　　然后倒是有段时间没听绿间提起北条和辉，偶尔谈及的时候也只是听说很少来做骚/扰工作了，弄得绿间有将近一个月心情都不怎么好。

　　赤司心里隐隐约约猜出了点什么端倪，不过对方不说，自己倒也不是很在意。

　　惊讶的是突然有一天就在班上见到了这位。
　　很神奇，从绿间故事般的讲述开始，到学期末的迷之转学生，北条和辉这个人身上充斥着很多莫名其妙的奇怪元素，虽然好像和自己接触不多，却又无孔不入。

　　这个认知让赤司非常不自在。
　　但北条和辉却好像有种蛊惑一般，轻而易举地卸下赤司的防备。

　　好像班上同学都很喜欢这种转学生设定，下课就纷纷围起来。
　　赤司的设定是个好班长，理应去解围，这时他想起了这个人身上的篮球天赋，心里的小九九就促使自己上去问了篮球部，对方果然是小粉丝的样子受宠若惊地点头说我愿意。

　　很听话的孩子。
　　赤司的心情变好了，连带的不自在都变得自在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北条和辉在篮球部训练中似乎不愿意勤加练习，但是自己开口提醒对方就一定会做，所以赤司倒也不算不满。
　　让人惊讶的天赋，因为即使不断偷懒对方的球技仍旧在稳步提高，即使多少天没有训练都不会让球感降低……仿佛天生就被篮球所爱一样。

　　街头篮球一事让赤司再次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结合北条和辉又懒又蠢思想还特别顽固的情况，赤司不觉得他会乖乖练必杀。
　　在考虑要不要利用对方对自己百依百顺这一点的时候，对方突然向自己表白了。
　　实在太猝不及防，脑子罕见的没有转过弯来，第一反应是你逗我呢。

　　不过后来再仔细一想，对方说不定真没那个意思，因为太蠢了而且脑回路过于崎岖，这也正是绿间天天为他愁掉头发的原因。

　　自己早就该知道了。

　　平复了心情，对方也早已跑远，赤司只好把想法暂时搁置。

　　赤司其实曾经考虑要不要弃掉北条和辉这个棋子。
　　如果利用的好，能成功转型，北条和辉一定能成为帝光中最棒的球员之一。不过这中间需要花费自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只是风险太大，经过表白一事赤司也发觉了自己没法掌握北条和辉的想法，他甚至开始产生一丝怀疑，觉得这件事也许不能成功。

　　不可能，自己不会允许不成功。

　　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成功改造北条和辉。
　　赤司自出生以来，除了母亲去世以外，似乎人生中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比较顺利的，他明白该怎样处理前进路上的障碍，也懂得怎样改造和利用胜利的通道。
　　他一贯准确的目光让他找到了黑子，并且一眼就发现了对方身上所暗藏的潜能，想必黑子哲也能成为出色的第六人。

　　赤司开始频繁的观察北条和辉。
　　他发现对方和学长相处得很好，在全队里似乎只对自己言听计从，爱偷懒喜欢撒娇，非常善于利用自己的好人缘这一点（这一点赤司有误解，男主无意识而学长们都是自发），篮球天赋还是一如既往的惊人，球风依旧不稳定。
　　赤司已经预订了十几种变化的方法，北条和辉还无知无觉。

　　在北条和辉的改造备用计划终于超过了全局战略策划的时候，赤司也不免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这个队员有一些过多的关注。

　　这不是个好现象。

　　******

　　黑子总算来了。
　　黑子所带来的全新打法让赤司眼前一亮，期待以上的传球让他完全想到了可以不用改变北条和辉现有打法的情况下，增长其实力的办法。

　　而事实证明了他的眼光一直不错。

　　在自己满心考虑着北条和辉和黑子哲也的组合，这家伙居然和紫原抱团逃训去买零食，这简直就像只有自己在挂念着对方一样。
　　虽然事后大哭抱着自己认错，自己也不会心软的。
　　不会，心软的。

　　那张蠢脸很有趣，而且足够听话。
　　他最近还发现只要看到这个人充满活力眼神明亮的样子，自己的压力就会稍微减轻一些，连带着自己隐隐有恶化的那些未知情绪都可以被压制住。

　　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是非常漂亮的金色。
　　似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影子。

　　赤司曾经以为自己是个严格的人，严于律己严以待人。
　　不过自从北条和辉来了之后，真的是一遍一遍的刷新自己的下限。而且做错事就一脸可怜的样子学长们也比较偏袒，让赤司完全没办法下手重罚。
　　时间一长，赤司就发现宠着北条和辉不禁自己心理上也比较轻松，篮球队里也完全不会因为偏袒他而产生任何不和谐……

　　因为所有人都好像是北条厨一样，都惯着他。

　　看久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反正这个蠢蛋很听话。

　　直到自己答应了对方合宿带狗的请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惯着他退让到了这个地步。

　　赤司觉得这个人在不自觉中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必须要克制一下。

　　后来是找狗带来了麻烦，重要的手又受了伤，赤司真的是怒不可遏，早就做好了准备要疏远一下北条，让他知道自己并不会因为他卖两个萌就会动摇，一怒之下不给饭吃。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回复了原来的套路。
　　该死的，还是拿他没办法。

　　北条和辉似乎要去洗澡，什么东西都带着，却在自己房间门口徘徊。
　　赤司整理好思绪，确保自己不会被对方所动摇，才走上前去搭话，却被对方一脸璀璨笑容的进行了第二次告白。

　　头一次可能是蠢，两次说明什么？
　　还能算是……巧合吗？

　　赤司一直以为自己养着北条就像养着宠物狗一样，即使对方已经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宠物狗，赤司也只当自家宠物生养了个崽，结果这个宠物频繁向主人表白。
　　这次的喜欢和上次脱口而出的染色体，赤司也是想想醉了。更奇怪的是对方的表情都丝毫没有改变，直白的让赤司都不忍心上前确认。
　　赤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想，在画坏第三幅战术构想图之后，总算勉勉强强承认了自家宠物要进化成人的残酷事实。

　　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第二天早饭，本想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过要冷落北条和辉几天时间是必须的，不然对方还真要觉得自己对他什么都能容忍，更无法无天起来。
　　可是就像第一次被告白一样，又被猝不及防地吻住了。
　　赤司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楚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争夺自己的身体，那是他第一次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第二人格。一瞬间手脚不受控制的感觉让赤司前所未有的产生了一丝迷茫，用力推开北条，以一种慌乱的速度跑回房间，硬是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

　　他以前只是以为那只是点心理疾病而已，没想到是这样。

　　更可怕的是，第二人格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北条和辉总有种特殊的情绪。
　　赤司自认为是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平静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做出最有利的判断，但是他却下意识的认为北条和辉代替不了，甚至对方遭遇一点危险，自己都会不过脑子的身体自发变成肉垫。

　　这绝对不是自己在清醒的时候下的判断。

　　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自己看见他开心就会恢复平静，看见他失落就会强烈影响第一人格，今天的反应最大，在刚刚想通北条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一点之后6个小时内，北条和辉的唇就贴了上来，那个瞬间第二人格几乎是在暴走，强行想要突破主人格。

　　赤司甩甩头发，红色的发梢还是不断有水珠滴下来。

　　更明确的一点是。
　　赤司的手指触摸微凉的镜子。

　　就连眼睛，都变成了和他一样的金色。

　　赤司觉得，自己可能危险了。

　　等完全平静下来，瞳色也恢复了之后，赤司有了个想法。
　　他必须让北条和辉成为弃子。
　　但自己没办法抵抗北条和辉带着笑蹭上来的样子，他觉得那个时候第二人格就会活动强烈起来，强制自己不能走，不能动，任由对方摆布。

　　赤司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绿间似乎是喜欢北条和辉的。
　　虽然只是自己不够明显的猜测，但只要稍微留意一下绿间的举动，赤司也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只要让北条远离自己，就还能勉强抑制住蠢蠢欲动的次人格。

　　“绿间，你喜欢北条。”

　　自己问出的并不是疑问句，显然对方也听出了这一点。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赤司想。

　　“而你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赤司精神不佳，没废话直奔主题，“我想我能够帮你。”
　　“如果你的表情能和你的话统一，我什么也不说。”
　　“呵，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也不明白，就好像在不舍一样。”

　　“……”
　　“今天只是太累了。”

　　赤司穿着单薄，在这冷冰冰的冬天，这样说着，催眠般的真的有一种倦意上涌。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力气再和绿间绕着圈子，讲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毕竟你这种不坦率的性格很难传递出自己的心意吧，而觊觎宝物的人，可还有很多啊。”
　　“……不需要。”绿间推了推眼镜，从赤司身边绕过。

　　“那就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啧，傲娇就是难办事。
　　赤司警告完后，难得对别人的性格产生了麻烦的情绪。上午还有训练，赤司虽然精神不振，但仍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参加了训练，并不出乎意料的，北条和辉后脚就黏了上来。
　　自己半是被强迫性质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对方嘴里提及的黑子让他有了新的想法，很平淡地和北条和辉说了换房间的事情，果然没有引起对方的任何怀疑。

　　出乎意料的是，在自己提出希望黑子和青峰组成光影搭档的时候，黑子却明确的说出了“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这种话。
　　赤司不禁握紧了拳头，他连为什么都懒得问，整个篮球部现在都是北条邪/教的狂热信徒，他却没有心情再费力把北条和辉驱逐出这个地方。

　　没事的，他不会有机会出来。

　　我还希望能看见那个人喜笑颜开的眉梢眼角。

　　就在两天后，合宿结束的第二天，赤司照例在跑马场骑马归来，刚进浴室想要冲个澡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FROM：绿间真太郎。

　　“喂。”
　　“……赤司。”
　　“有什么事？”
　　“……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方的意思含糊不清，赤司却心如明镜。而要让绿间说出明确服软的话，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大变故。
　　只是跑马过后，那种疲累感又吞噬了自己……

　　“乐意之至。”

　　「呵，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也不明白，就好像在不舍一样。」

　　不舍？

　　没可能的。

　　我可是赤司征十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