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名捕与侠盗》承君诺

3、一起跑！

　　傍晚时分，吃饱喝足的捕快和盗贼两人继续赶路。离长安城还有不到三里路，原本隐隐约约的长安城墙已经能清晰地看清楚。
　　陆离望着长安城，扯了下嘴角，叹气道：“真要把我送去大理寺？”
　　赵临枫惋惜地道：“你偷的都是高门大户，这些年来多少大人前去大理寺告状，都已上达天听，若不将你交予大理寺，我们大人也难办。”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偷的那些‘高门大户’都是些什么人么！你们知道我在洛阳被百姓们叫做什么么？！”陆离不甘心地问。
　　“偷盗就是偷盗，不能因为你偷的都是些鱼肉百姓的朝廷官员，就对你网开一面。”赵临枫不给陆离机会。
　　“嘁！说到底，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陆离恨恨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泥土，“说什么不能网开一面，其实就是官官相护！”
　　赵临枫突然停下了脚步，淡然的眼里浮现一抹锐利之色，他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必须得去大理寺认罪！”
　　“知道了知道了，”陆离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去认，顺便恭喜神捕大人升官。”
　　“多谢。”赵临枫拉了下手中的锁链，带着陆离继续赶路。

　　日沉月升，原本热闹的官道上只剩下赵临枫与陆离两个人。两人一路无话，一个跟着另一人往前走，气氛沉默又压抑，陆离看着赵临枫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官道旁夜枭啼叫，声声刺耳。陆离察觉到赵临枫的步伐慢了下来，渐渐地，连呼吸都好像停了。陆离心头一紧，刚想提醒赵临枫情况不对，就感觉到捆绑着自己双手的铁锁链突然松开，不待陆离有所反应，一股力气推开了陆离，陆离踉跄地往旁边退了几步，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吼声：“左边，退！”陆离下意识地往左边闪了一步，与此同时，一道冷厉的剑光从他身侧划过，陆离冷汗直下，如果不是刚才退得及时，恐怕自己早已被这利刃一分为二了！
　　躲过这一剑，陆离不敢大意，身后又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陆离虽然被赵临枫绑了几天，但身上兵器仍在，一把匕首跃上手中，在身后那道剑光即将袭来之时，陆离手腕翻转，只听一声闷哼，温热的血液溅在陆离手腕之上，陆离顺势一脚踹开了对方，急忙转身迎击又一位杀手。
　　空旷的官道上，金属交击声此起彼伏。陆离不知已应战多久，只觉得周身杀招源源不断，有几次险些支持不住，幸得赵临枫及时出手相救，才不至于毙命。陆离手腕被划破，鲜血汩汩流下，在地面汇成一洼，赵临枫倒还好些。陆离觉得，这批杀手是冲着自己而来，他们似乎并不敢向赵临枫出手，如若不是赵临枫为救自己深陷阵中，恐怕他早已抽身。
　　“喂，他们冲着我来的，你先走。”纵然陆离再讨厌赵临枫，仍不想让他陪自己一块去阎王那里点卯。
　　赵临枫呵呵笑了一声道：“傻小贼，你当真以为他们会放过我？”
　　陆离心里想难道不会么，对方都没将剑对准他赵临枫一次！
　　似乎看出了陆离心中所想，赵临枫压低声道：“我们俩一起还有冲出去的可能，你一人必死无疑。怎样，你选什么？”
　　“冲出去吧！”陆离毫不犹豫地说。

　　不知跑了多久，感觉所有力气都从身上抽了出去，陆离与赵临枫躺倒在地上，望着苍穹上的皓月，喘着粗气。
　　陆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侧头看着身旁的捕快，有些愧疚：“听见他们刚才说的了么？”
　　赵临枫也用光了力气，他有气无力地点头：“大司空府。”
　　“我不是说这个！”陆离感觉刚平复的气息又一次卡在了胸口，喘不出来，他真是欠了赵临枫的。
　　“那你说哪个？”赵临枫问。
　　“他们说本来是要放过你的，现在连你也要杀。”陆离不得不好心再提醒赵临枫一次。
　　“呵呵……”赵临枫不以为然地笑出了声来。
　　陆离皱眉，感觉自己是瞎操心了一样：“你还笑得出来。”
　　“傻小贼，我问你，你这几年次次都能从那些贪官污吏手上偷到好东西，是为什么？”
　　陆离不知道赵临枫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这本来是属于他的秘密，但眼下他已经被这个捕快捉住了，即将送到大理寺问审，他觉得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陆离说：“不知道吧，小爷有个情报来源，专门为小爷提供信息，哪个贪官家里有些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他都会告诉我。就像这次，大司空府有个鎏金小盒，小盒里有一份价值连城的宝贝，嘿嘿，所以小爷我才去偷……”话未说完，陆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人，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给我提供情报的人是你？！”难怪陆离觉得赵临枫的背影有点熟悉。
　　赵临枫淡笑不语，眼里渐渐聚起了一缕亮色。陆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在他偷盗那些贪官污吏的宝贝卖给提供情报的人后，不到几日那些贪官污吏就会被大理寺提审，原来赵临枫是借着他的手艺搜取物证！
　　“你你你你你你……”陆离手指着赵临枫的鼻子，想骂这个人，又不舍得；想不骂这个人，又觉得憋屈得慌。
　　“是不是觉得该谢我，让你拥有了‘侠盗’美名？”赵临枫打趣道。
　　“谢个屁！”陆离腾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却有些发红，“小爷我可是做着玩命的买卖，你倒好，上下嘴皮子一开一合，小爷就豁出去卖命了！”
　　“你不也没损失？”
　　“没损失？”陆离更来气，“今晚那个追杀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坑我，我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个东西给你！我们两清！”陆离边说，边把身上的鎏金小盒丢给赵临枫。
　　赵临枫拾起地上的鎏金小盒，拿在手中，手撑在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月光下暴跳如雷的陆离，优哉游哉地说：“你真不跟我去大理寺？”
　　这人还有脸提大理寺！要不是赵临枫引他上钩，他怎么会被大理寺给盯上，甚至被当今圣上给盯上？“跟你去大理寺把我关起来，严刑拷打，顺便栽赃一个勾结大司空的罪名，然后咔嚓一声，人头落地？”
　　赵临枫不屑地抿了下唇，对陆离的想入非非有点儿吃不消。他把手中的鎏金小盒拿起来伸到陆离面前，说道：“不去大理寺，我们凭什么去指证大司空？不去大理寺，怎么帮你将功折罪？不去大理寺，陛下怎么封你个‘侠盗’的美名？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做个‘侠盗’了吧。”
　　“我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陆离一把夺下了赵临枫手中的鎏金小盒，撇嘴道。
　　“你想不想要陛下御赐的‘侠盗’玉牌？”
　　听到赵临枫这句话，陆离眼睛亮了起来，老实地点点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