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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二十二章 啼笑姻缘 ...

  •   就在此时,已经热闹了十几天的同顺客栈里。杜声声捂紧自己的耳朵,努力不去听窗外那如泣如诉的琴音。哼哼,不上当我就不上当。饶是如此,那琴音仍然穿透了纸糊的窗户,一点一击的叩打在她那纯情少女,不不,无情老板娘的心上。她心情烦躁着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来回踱步,坐到妆台前想要理理秀发,谁知梳子也不听话,反倒把头发弄得打结。
      杜声声一时火起,蓦地打开窗户,把手中的桃木梳冲坐在二楼屋顶青瓦上正悠哉抚琴的林子陵扔去,“你这混蛋,到底有完没完?!”
      林子陵轻轻偏头躲过桃木梳攻击,缓缓起身,飘到窗户外,讨好地傻笑道:“鹃姊,你终于愿意理我了?”接着春光灿烂自我陶醉表扬中,“那日我回去想了很久,终于把以前所有的约会细节一点不漏地回忆完整了。鹃姊,全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执行的,送花,淋雨,在窗户下弹琴,坐单车兜风……”
      闻言,杜声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臭小子,那天自己就随口那么一句“要像以前那样拿出诚意来”,结果这小子居然就把从前两人打情骂俏,不不,打打闹闹的那一套照本宣科地全搬了来。这十余日来,天天变着花样跑客栈里来折腾。
      第一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就捧了一大束还沾着露水的红玫瑰,傻笑着站在客栈门口,把榴莲吓得赶紧跑来把自己拖出门看究竟。要面子的自己赶紧趁着没人看见,把这傻小子拉进店里,结果他还故作脸红地把玫瑰往自己怀里一塞,声如蚊呐地扔下一句“杜姊姊,我喜欢你”,就一溜烟跑了。很好很好,死小子你好歹把玫瑰刺剪掉再扔给我嘛。
      第二天,他系了一条长长的围巾,拿着厚厚的一叠情书小心翼翼地跨进客栈大门,又学当年那样腼腆地面色潮红着埋下头,双手颤巍巍地把情书递给扇着团扇冷笑的自己,跟着还声情并茂地现场朗诵了一首“如果你是羊,我愿做那披着羊皮的狼”。巴拉巴拉一大通,那个酸劲那个腻味啊,把酸秀才朝辞都吓得出去躲了好几天。
      第三天,五月初一,是自己抚琴的日子,这小子总算消停了,整个白天都没见人影。晚上自己提心吊胆地弹完琴回到房里,梳洗完毕正准备就寝,结果就又听到他在楼下后院里喊自己的名字。总算他还识趣,没有暴露两人原是旧识的关系,只口口声声大喊着“杜声声,我爱你”。黑线的自己连同看戏的花绵绵榴莲等人跑到院里一看,嗯,他居然用无数燃着的蜡烛在后院摆了一个大大的心形。最可气的就是,神刀在一旁吹熄了手里用来帮忙点蜡烛用的火折子,抄起手冷冷地说道:“老板娘你别看我,我就是看他一片痴心,随手帮帮忙而已。”
      第四天,连小爱也闻讯跑起来了,幸灾乐祸地笑得合不拢嘴:“老板娘,听小花说林子陵对你一见钟情啊,马上就展开了如火如荼的热烈攻势,我是来借鉴学习的,别别别,别赶我走啊。”瞧瞧,这下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女强人形象,一下全都被臭小子破坏殆尽,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而他倒好,还一脸无辜地推着鸡公车过来,说本来是要和自己踏着单车去郊外踏青,但是现在定做脚滑车来不及了,只有先将就推着自己出去兜风。我呸,就算你林大人不顾形象,自己这个老板娘还要面子呢,存心想弄得人尽皆知啊。
      第五天,还没起床,就听到他在窗户外面弹琴唱歌的声音。这小子真是想气死人,明明琴技还是自己教的,可他偏偏就比自己学得快弹得好,再加上极富磁性的嗓子,从早唱到晚,整个弄成他的个人演唱会了。而花绵绵和番茄更是起哄,举着两个破旗子在下面扯着嗓子喊:“林子陵,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这两个死丫头,工钱全扣光光!唉,差点忘了,小花是赠品,番茄是苦力,都没工钱的。
      第六天,那小子估计是头一天唱歌唱得嗓子哑了,白天又没有出现,到了黄昏时分,自己饥肠辘辘地下楼来吃晚饭,却又看到他一身青袍风度翩翩地站在饭桌前。唉,岁月如梭啊,当年那个缠着自己的懵懂少年一下就长成风流倜傥的男人样了。他见自己下楼来,轻轻一个击掌,番茄赶紧就一挥手,用她们苗疆不知道啥的药粉把桌上一排蜡烛齐刷刷点亮了,五颜六色还挺好看的。这臭小子居然说要啥烛光晚餐,跟着又是一击掌,那个沐孜玉居然也跟着凑热闹来了。她端着一大盘榴莲才烤好的牛排出来,往上一抛,跟着就嗖嗖嗖挥舞铁爪银钩,整齐麻利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凉凉对自己说道:“你也别看我,我就是纯粹找不到人打架,手又痒了,只有拿这个练练手。”看着牛排上的血丝,自己是连连黑线,也不知道这是七分熟的,还是沾上了她铁爪银钩上的人血。
      第七天,阳光明媚,百无聊赖众叛亲离的自己郁闷地蹲在屋顶画圈,就见着那小子悉悉索索地不知道在跟榴莲花绵绵她们嘀咕什么。过了一会儿,那小子又捧着一束黄玫瑰站到院里,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榴莲她们手里一人一个水瓢和一桶水,然后齐刷刷朝那小子泼去。得,过泼水节了。他全身淋得湿漉漉的,抬头眼也不眨地凝视自己,说这几天天气太好,实在找不到雨天淋雨,只有出此下策了。揉额啊揉额啊,自己绝对不认识这愣小子,坚决不认识。
      ……

      想到这里,杜声声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窗外林子陵的领口,把他拖进房里扔到地上,一脚踏上他胸口,低声怒吼道:“好吧,怕死你了,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有话快说,说完就滚回去,以后不许再来骚扰老娘了。”
      林子陵讪笑着正要开口,却被杜声声又捉起衣襟凶神恶煞威胁道:“不许再叫我鹃姊了,哼哼,你的鹃姊已经在七年前跳崖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我,一个纯粹的我,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我——杜声声!还有,你这小子居然连名字都改了?!我是该叫你林大人呢,还是叫你杜、子、腾?!”
      林子陵连连陪笑,赶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鹃,不不,声声,你别生气,听我解释。我改名诈死都是有原因的……”
      “我呸,没空听你胡扯。”杜声声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不能心软,不能再听这小子花言巧语,“少在我面前玩花样,你说说,你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这几天还装啥纯情小男生,丢不丢人啊?!”
      “这,这不是你吩咐的么……”林子陵弱弱小声嘀咕道,丝毫不敢理直气壮地辩驳,“要和你双边对话,得像当年那样拿出诚意来。”
      “笨啊。”杜声声没好气地戳戳点点他脑门,“怎么到现在还没长进,笨得要死。你说就你这脑瓜,到底怎么考上状元的?!真是枉费我把自己的姓借给你用,供你吃穿,教你读书,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陪着你这死小子混了,结果啊,居然养了一只狠心负义的中山狼。”她越说越气愤,连连在林子陵胸膛上戳来戳去,把他戳得不断后退,一直抵到了墙角。
      林子陵自然不敢反抗,不断软语陪笑道:“是是是,没有声声你,我当年还是流浪汉,说不定早就在哪个破庙冻死了。我这么笨,以后就只有靠声声你在旁指点才不会上当受骗了嘛。”
      “你想得美。”杜声声甩开他想要讨好握住自己的手,“真当我还像以前那么傻啊,我现在可算知道了,你过去那个在树上飞来飞去的本事叫做轻功。哼哼,居然当初还骗我说自己是跑江湖卖艺的杂耍少年,来来来,给老娘马上玩一手空中飞人看看啊。”
      林子陵自知理亏,乖乖背手耷拉着脑袋,任凭杜声声在一旁继续义愤填膺地控诉自己,“先装作跳崖死了,然后沉寂五年后改名又考了状元,你想干什么?听小花说你在京城混得很不错嘛,风生水起的,连小郡主都暗恋你。恭喜你哦,林大人。”
      一听杜声声酸溜溜的语调,林子陵赶紧抬起头来,悄声辩解道:“我,我没有忘记你的,后来我又跑回我们住的地方去找你了的,可是你已经离开了。”顿了顿,又继续讲述,“之后我投到了端王门下,有他的帮忙两年前才考中了状元,我拒绝了很多婚事的,真的。后来请旨南下江南视察,其实也是为了打探你的消息,可是,谁知道你却跑到洛阳来了。”
      “哦?那你说说,诈死后你干什么去了?销声匿迹了五年时间,你究竟又跑哪里去了?”杜声声脸色稍有缓和,林子陵的性格自己还是了解的,有没有说谎一眼便知,“给我说个明明白白,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林子陵神色有些犹豫,张嘴几次却欲言又止,最后他低头想了想,咬牙道:“好,我给你说实话,其实我是……”
      忽然,楼下传来花绵绵惊喜万分的大叫声:“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跟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老板娘,榴莲,小刀,番茄,你们快出来啊,姐姐回来了!”
      杜声声猛地起身,一个阻止手势,“你先走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
      翔风非常愉快地挨个接受完众人的握手拥抱,包括被榴莲抱在怀里的小灰狼,在榴莲软语哄着下也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已经快磨平了的小脚爪勉强给翔风握了一爪。之后便是榴莲精心准备的接风筵席,大家喝酒划拳,狂欢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翔风直挺挺地闭目趴在床上,长长叹息一声,“唉,金窝银窝,总是不如自己的鸟窝舒服啊。”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踱到她床前,翔风连眼皮都懒得抬,随口一句,“怎么了,小花?”
      花绵绵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支吾问道:“姐姐,你在侯府还好吧?”
      翔风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支肘半撑看着她,好笑地反问:“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啊,花田错大小姐?”
      花绵绵赶紧扑到她床前,眼泪汪汪摇着小尾巴,“姐姐,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你,我罪该万死,我狼心狗肺,你要打要骂我都毫无怨言,只求姐姐你不要不理我……”
      “好了好了,少在我面前装小可怜。”翔风挥了挥手,坐起身来,“真是的,别的没学会,就演戏这一套学了个十足十。”
      “嘿嘿,那是姐姐教导有方啊。”花绵绵嘎的收住了眼泪,梨涡浅笑,马上狗腿地搀扶起太后娘娘翔风同学到桌前坐下,又迅速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过去,“姐姐你晚上喝了那么多酒,来点茶润润嗓子。”
      翔风轻呷一口,抬头看了看仍旧一脸媚笑的花绵绵,不咸不淡问道:“说吧,有啥事求我?”
      “呵呵,姐姐果然明察秋毫。”花绵绵不安地搓了搓手,开门见山,“姐姐你没有出卖我吧?顾倚楼应该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我没有说。”翔风伸了伸懒腰,又有气无力地爬回床上躺下,“不过呢,我估摸着小侯多半已经猜到了。而且他早就已经通知花府了,大概你爹娘很快就要派人来捉你这个离家出走的小丫头了。”
      “啊?怎么办?”花绵绵一听急了,赶紧扑过去捉住翔风左臂,“我不要回去!好不容易才逃跑出来的,我要闯荡江湖,我,我要闯出名堂扬名立万……”
      “哦,那你赶紧找人私奔去吧。”翔风闭眼养神,笑眯眯地出着坏主意,“嗯,小爱好像还行吧,可以专门在后面负责给你收拾烂摊子。”
      话未说完,花绵绵已是抓起枕头按住了她的嘴,脸红着急急说道:“你,你又胡说八道了,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尽在捉弄嘲笑人家,我,我不理你了。”
      “你想谋杀长辈啊?!”翔风拼命拉开她的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脸坏笑,“我不在的这十几天里,好像你们的感情更深了哦。还有老板娘,可惜啊,我错过了这么多热闹看。”
      “姐姐你又乱点鸳鸯谱了,我,我和那个小痞子才没有感情很好呢。”花绵绵面上更热,小嘴一嘟,一屁股也坐上了翔风的床铺,急急分辨,“我才不喜欢他那样的呢。”
      “咦,那你喜欢哪样的?”翔风好奇地问道。八卦啊八卦,始终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花绵绵双手搁在颚下,眼睛闪着小桃红,“嗯,我喜欢像我爹和叔叔他们那样英勇无敌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忽又叹了口气,撇嘴抱怨说道,“小爱这么贪生怕死,又怎么会去冲锋陷阵浴血沙场,我才不要喜欢他呢。”
      果然是女孩的心事别猜别猜。翔风挠了挠头,不解着嘟囔了一句,“打仗的男人有啥特别的么?小花你的审美还真奇怪。”
      当然,翔风说此话时并没有预见以后的事,直到后来,当她在漫天黄沙中努力睁开眼,看到那个为自己挡下一切风沙的黑马银枪的坚毅背影,才蓦地恍然大悟,原来披甲带吴钩的男儿,真的会有种耀眼夺目的摄人力量。

      “哼,你懂什么,像我娘那么厉害的人,对我爹还不是一样服服帖帖的,我们家所有大事都是我爹说了算。”花绵绵昂起小脑袋,骄傲地为自己阿爹正名中。
      “你家估计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吧。”翔风偷笑道,根据传闻,花大将军是一位出了名的妻管严,花家究竟谁说了算,还用猜么。她语重心长地摸摸花绵绵垂头丧气的小脑袋,“大将军怕老婆的,古往今来,不止一个啊不止一个,这没啥好丢人的。”
      “嗯嗯。”花绵绵心有戚戚地连连点头,跟着又惆怅说道,“我爹其实很爱我娘的,我娘生我时差点死掉,于是爹就再也不让她生了,宁愿不要男孩继香火。平时他们凡事要有争执,我娘都奉行武力解决问题,谁打赢了听谁的,所以我爹他从来就没有做主过。只除了一件事,”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低沉继续回忆着,“就是顾倚楼去打北蛮人时中了毒,过了没多久,爹就急着跑去退亲了。所有人都在骂我爹,连娘也骂他,说人不能言而无信,更何况当年国公还救过爹,还说江湖儿女最重信义,就算顾倚楼明天就死了,也不能随便悔婚。可是,就这一次,我爹非常坚持,连娘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肯松口。”
      她抬起头来看着翔风,眼里已隐约含着泪花,声音也带着颤抖,“姐姐,我知道爹都是为了我好,宁愿被别人骂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肯让我受委屈。他一世英名,就为了我背负了这个去不掉的污点,所以我一定要做出成绩,让别人不能再小瞧我爹娘。姐姐你相信我,我爹真的不是坏人,他一直很疼我的。”
      翔风揽过略带哽咽的花绵绵,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她背,柔声安慰道:“我相信我相信,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过了一会儿,花绵绵恢复了情绪,抹了抹脸颊边的眼泪,睁着大眼睛看向翔风,“姐姐,我说了这么多,你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嗯,你想听什么?”翔风平躺了下来,随口问道。花绵绵也跟着挨近她躺下,侧身支肘想了想,“就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还有你的人生理想什么的。”
      闻言,翔风连连咳嗽,敛笑敷衍道:“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不适合夜谈。至于我童年的事嘛,说来话更长了,以后再慢慢给你讲。现在你回去睡觉,晚安。”说罢,就迅速侧身过去,跟着就打起了呼噜。
      “哼,姐姐你又想随便打发我了。”花绵绵不满地嚷了起来,伸手去拼命拉扯她的双臂,“我不管,你休想装睡,起来给我说清楚。”
      翔风眼睛闭得更紧了,红果果的装死中,“我真的很累了,小花乖,我以前的事真的没啥可听的。”
      ……
      (御姐羊杜声声和正太狼林子陵同学)
      =======================================
      五月初九夜,与花绵绵抵足而眠,畅谈毕生心愿。犹忆八岁之时,少小离家,雄心万丈,惟愿仗剑江湖女儿行。十八岁时,年少轻狂,醉卧风云,笑点山河万古秋。廿八岁时,小轩窗下,云淡风轻,方悟人生一世,能行吾所喜,爱我所爱,已为人间幸事矣。——《翔风回忆录》
      小花鼓励曰:姐姐,无论你的童年多么不堪回首,你也要坚持自己最初的梦想,不抛弃不放弃。
      小凤奸笑说:所谓梦想,就是推磨驴子头顶吊着的那根胡萝卜,就是冰河松鼠总也够不着的那颗小松果,所以,姐姐我老早就放弃吃素了(露出洁白獠牙中)。——《江湖那点事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二十二章 啼笑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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