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日记》苏南川

11、第十一章

　　沙县小吃遍布全国，对于吃货来说应该并不陌生。

　　02年小学毕业，父亲给我转学去了厦门，刚换新学校，又是新老师新同学，一开始非常不适应，加上我本身智力开发得晚，处理不来和同学的关系，老师一度以为我得了自闭症，家长会之后还专门找我母亲沟通，让家里人多关心我。

　　平时父母工作忙，我每天都会随身带一把钥匙出门，放学之后自己回去写作业，然后把一家人的晚饭煮好等他们下班。

　　偏偏有一次下课，发现钥匙弄丢了，母亲一向对我宽严并济，做错了事绝不姑息，由于害怕回去会被母亲责备，我急哭了。

　　同学跑去跟班主任打了小报告，班主任还算通情达理，答应放学送我回家，说会好好跟我父母沟通，让他们别责怪我。

　　那时候我的班主任21岁，刚刚大专毕业，年轻帅气，对学生又很有耐心，曾一度成为我的偶像。

　　从丽伟学校到联发酒店的方向有一家沙县小吃，平时看他们店里生意挺好，却从未进去过。和老师一起经过店门口，他突然叫住了我，说反正回去也没有钥匙开门，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和高大帅气的班主任走在一起难免紧张，我像个木偶一样跟在老师身后，店里桌子不多，生意却很好，座无虚席，迎上来招呼我们的大叔热络的和老师攀上话，老师问还有没有位置，大叔就领了我们往里头走，靠近出餐窗口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刚好吃完准备离开，大叔赶紧把碗碟收拾干净，安排我们坐在那张二人小桌边。米白色餐桌，同色系圆凳，桌上有个装着辣椒酱的白瓷罐和一个四四方方的餐巾纸盒。

　　大叔问我们要吃什么，老师仰着脖子看墙上的餐单，问我想吃什么，我这个人比较随性，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就说了句“随便”。

　　实际上，我对食物确实没什么要求，只是我不喜欢的食物太多……偏偏老师就点了我最讨厌的猪肝汤。

　　当两份拌面和两份猪肝汤上桌，我心里已经五味杂陈，拌上花生酱的面条看起来跟一坨粑粑没什么区别，连颜色都那么像，至于猪肝汤，闻到那股子腥味我就有点反胃。

　　老师催我快吃，我只能给自己催眠“那是花生酱不是粑粑，那是花生酱不是粑粑”，然后咬着牙吃了两口拌面。粘稠的花生酱糊满口腔内壁，无论怎么用舌头满嘴舔，还是黏乎乎的，在老师一再催促下，我
　　终是把拌面吃完了。

　　原以为吃完拌面也就罢了，岂料老师吃完之后就开始端坐在对面督促我喝汤，还说我气色不好，猪肝汤补血的，喝不完不准我走……

　　可想而知，最后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把猪肝汤给喝完的，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觉得恶心，却憋着没敢吐。

　　那次之后，我一直都记得拌面和猪肝汤的味道，并且好几年都没再碰过。

　　直到我开始工作，公司对面有一家沙县小吃，让我想起了那个老师，心血来潮就想进去坐坐，店老板问我想吃什么的时候，我居然脱口而出：“给我一份拌面和猪肝汤。”

　　遗憾的是，这家店没有猪肝汤，只有乌鸡汤、排骨汤之类的，最后我点了个排骨汤。

　　拌面的味道没有变，花生是炒过之后磨成粉的，很细腻，也挺香。细想来，和老师一起吃的时候，我完全就是凭外表来判断食物的味道，囫囵吞枣，根本没有品味出花生酱香浓馥郁的滋味。

　　花生酱里带点咸味，让拌面更加鲜甜。喝一口汤，用当归、党参、红枣、枸杞等补品一起炖的养生盅，汤面漂浮着零星油珠，并不油腻，倒让人更有食欲，小排炖得酥软可口，脆骨都嚼得烂。

　　后来每去一个城市我都会尝尝当地的沙县小吃，曾在晋江市待了几年，尤以许厝村的一家沙县小吃最有特色，他家的辣椒酱是生磨的鲜辣椒，再用盐腌制，味道甚好，吃粉面的时候用一点很开胃，我爸爸也喜欢。我曾花五块钱跟老板买了一大罐，吃了很久才吃完，算是物美价廉。只可惜后来许厝村被房地产商开发，村子也迁移出去，也不知那家店搬去了哪里。

　　我的初中老师是龙岩人，初中毕业之后便失去了联络，后来也回母校打听过，只可惜他早已不在那里工作了。时至今年，我爸爸的工作转调到龙岩，我在深圳的工作结束之后决定出去旅行，第一站便是龙岩，下午一点多的动车，六点多就到了，一路上欣赏风景，香蕉园、龙眼园、蔬菜种植基地，但凡看到与食物相关的，我都会拍照留念。

　　早就听说龙岩山大，见了才知传言不虚。新罗区在群山之间，若只是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还不觉得，一旦去了郊外，才能感觉群山巍峨。

　　父亲租住的公寓是当地人的四层小楼，楼下就有一家沙县小吃，刚到的那天晚上我本想带父亲去吃点好的，偏偏父亲说想吃卤肉饭，只能依着他。

　　父亲点了卤肉饭，我不爱吃肥肉就点了个扁食和丸子汤。扁食看起来和抄手差不多，但是皮更薄，馅也更鲜嫩，我曾经跟一家沙县小吃的老板打听过扁食的做法，估计人家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只说是瘦肉剁碎做成的，我回去研究了很久，做出来的肉馅始终不如店里的美味，约摸是加了红薯粉才使肉馅鲜嫩的，我也只是这么猜，却没再继续研究了。

　　福建沿海，海鲜是当地人的家常便饭，丸子都是以鱼丸为主，沙县小吃里的鱼丸汤更是地道，小小的丸子，Q弹入味，还微有鱼腥味，都是店里自己剁鱼肉做成的，和超市里买的丸子吃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曾听一个福州朋友说起，在他家乡有家鱼丸店现场表演杀鱼剁肉，食客可以亲眼看到手工鱼丸做成的过程，你要几碗，厨师就做几碗，价格也不贵，可惜我只去过一次福州，还是为了工作，匆匆就走了，也没机会去见识一下。

　　沙县小吃里饺子有两种吃法，汤饺倒也没什么特别，倒是蒸饺更有滋味，沾着花生酱吃，别有一番风味。有空闲的朋友也可以试着把花生炒过之后磨成花生酱，再加点盐，自己蒸着饺子试试，肯定比汤饺好吃。

　　卤豆腐和卤蛋也是沙县小吃的特色，我自己就是做豆腐的人，却从没吃腻过豆腐，点了米饭的话，必定会点这两样配菜，很是下饭开胃，就是有点咸，我常和同去吃饭的朋友笑，吃了卤蛋和卤豆腐，井水都会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