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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嫉妒(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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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姻缘的法事比较简单,主要是贴符,焚香,念疏文。
褚清回轻车熟路的做完这一切,又拿出一个檀木牌子:“这是姻缘牌,要常带在身上,不要随便离身,心诚则灵。”
檀木牌子呈葫芦形,中间凹陷处缠着一段红绳。上面穿了个空,用红绳坠着,是个简单的项链。
黄映蓉拿着姻缘牌,看了看,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洗澡能拿下来吧?有没有忌讳的东西。”
褚清回胡说八道:“尽量多带着就行,洗澡拿下来,里面夹了符纸,泡水会失效的。我刚贴的符在家里留三天再揭下来。姻缘天定,做法只是顺势而为,更多还要看他自己。您实在着急,多给他介绍点女孩子相亲,配合姻缘符效果更好。”
黄映蓉深以为然:“我最近正找亲戚朋友给他介绍女孩子呢,他这个年纪不好找,适龄的对象孩子都念幼儿园了。”
褚清回只好说:“黄姨,您也别太操心了,人各有命。”
黄映蓉说:“白少典那个兔崽子,有你一半会说话,我都不怕他找不到对象。”
褚清回实在是很好奇,这个叫白少典的上过电视的模范警察,怎么到黄姨嘴里就成了浑身没有一个优点的小兔崽子。
与此同时,被堵在高架上不能进不能退,在车流里当夹心饼干的白少典白队长心有所感,重重打了个喷嚏。
电话那头物证组长程远东幸灾乐祸:“哟,感冒了?”
白少典:“空调吹多了。你们赶紧去现场看看,我吃完饭就回去,快到家了,现在转不了向。靠,堵成狗了,做城交规划的那群王八蛋,拿着纳税人的钱干的什么活。”
程远东在那边说:“你看情况,太晚赶不回来就算了。这个点才报案,法医组全都下班了,局里连同我就三猫两狗在值班,能干什么。”
白少典奇怪的问:“自杀案怎么转到市局来了。是哪个分局的案子?”
“你等我看看那边发来的资料。”程远东点开邮件,然后白少典就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少典:“?”
程远东说:“死者是周玥。”
白少典:“?周玥是……”
程远东:“钢铁大王周晓晖的侄女,H大遗传学学教授。你没看新闻么,半个月后她将要代表中国参加国际遗传学论坛,这事都上CCTV了,好像在学术界挺重要的。听说她发表的论文比H大近三年来加起来的还多,在遗传学方面的造诣在国内都属于顶尖。她去年就入选了长江青年学者……”
白少典马上想起了这么一号人。他打断程远东的话:“怎么死的?”
“在浴室割腕。”程远东说,“死了三个小时才被发现,周家别墅太大了,没人注意她一天没出门,还以为她出去了。晚饭时间电话打不通,家人着急,用备用钥匙开了房门,才发现人死了。接到报案的是西城分局,死者身份摆在这里,他们不敢处理,就转到了市局。”
车流终于动了,日已西沉,晚霞倒映在反光镜里,折射出璀璨的光华,又落在白少典沉黑的眼底。
他踩上油门,开下高架。
“你们先保护好现场,让大家吃完饭回去加班。这事儿张局知道吗?”
程远东说:“我还没上报。”
白少典想了想,理清了思路。他说:“给张局把资料发过去。我家和周晓晖有点交情,我听我爸说,周玥从小父母双亡,是周晓晖带大的,周晓晖拿他当亲女儿。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局里这次压力都不小。周家一年交税都上亿了,市里上面应该马上会来人,这事儿张局必须知道。”
“啧。”程远东语气有点酸,“有钱人的案子就是不一样。”
“瞧你这语气。”白少典嗤之以鼻,“你老大我身价几个亿,还不是和你们天天一起吃地沟油外卖。”
程远东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我觉得你有病,富二代不当来当警察。”
“去你的。”白少典翻出外卖软件看了一眼,“下班前给你点了金拱门,到警局门口了,自己去门口拿,吃完赶紧干活去。”
“老大,我爱死你了!!啊啊啊!!”程远东瞬间感动得痛哭流涕:“要不是你是直男,我肯定要爱上你了。哎我说真的,你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吧,你觉得我妹怎么样?”
白少典嘴角抽搐:“姓程的我警告你,不要再见缝插针的推销你妹了,我喜欢胸大腰细腿长的,你让她死心吧。”
程远东语重心长:“你都三十了就别挑了,虚岁都三十一了好吗?我妹喜欢你三年你就不能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白少典感觉自己简直无力吐槽了:“我挂电话了,到家楼下了。你赶紧给你妹找个对象去,靠,天天给我发微信早安晚安吃了没的,我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还给我发那种什么星座,我都看不懂是什么玩意,她还问我说的准不准?!到底是什么准不准啊!”
程远东:“……我妹瞎了我有什么办法!你这么直男癌她都能喜欢上!”
十分钟后,白少典到了爹妈家楼下。
进电梯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从电梯里出来,他莫名奇妙,下意识多看了那人一眼。
眉清目秀的。
白少典有点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年轻人好好地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非要装神弄鬼当神棍。
褚清回左手拎着一盒广州酒家红豆沙粽子,右手拎着一包黑豆沙馅汤圆,身上装道具的布挎包里还塞着一盒姜糖。
他觉得自己不是出来干活,而是去长辈家里走亲戚,所以临出门才被塞了一身的吃的。
褚清回当神棍久了,早就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神。见白少典盯着他,目不斜视的走出电梯,绕进停车场。
他爸妈住的这个小区,都是些有钱人,以中老年人居多,经常能看到神棍进出。
白少典也没放心上,他按下电梯上楼。
褚清回走了两步,他就觉得白少典有点眼熟。
等回头去看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白少典刚进门,就闻到了一阵香烛的气味。他想起刚才下楼的神棍,再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母上大人黄映蓉,再转头看看墙上贴的黄符。
他问:“妈,你又请神棍来家里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电视剧里正演到甄嬛被华妃罚跪的桥段。
黄映蓉看的津津有味,闻言一拍桌子,“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神棍?”
白少典大刺刺坐下来:“你好歹也是成功企业家,怎么就在封建迷信上这么执迷不悟?”
黄映蓉翻了个白眼:“小兔崽子三天没教训你,你就敢上房揭瓦了是吧。少废话,桌上的符水给你准备的,赶紧喝了。我给你求的姻缘符。还有个姻缘牌你也给我带上,除了洗澡不准取下来。”
白少典:……
黄映蓉说:“别看了,你爸堵在路上,还有十分钟到家。”
白少典:“我作为一个在马克思唯物主义的教育下成长的……”
黄映蓉把电视机一关,转身面对他坐着。
“白少典,我告诉你,你现在吃的喝的用的,全是我的。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税后一万?一年十万,你从毕业到现在赚了一百万没有?你知道你那辆车多少钱吗?你在市局隔壁买的那套房子多少钱吗?二环内一平四万,全款带装修六百万整,你还敢跟我顶嘴?”
白少典瞬间沉默了。
黄映蓉把符纸灰+盐+白开水的混合物递到了他面前。
白少典视死如归的一口喝了下去。
半小时后,他面色扭曲,捂着肚子蹲进了厕所。
这边褚清回上了车,马上扒掉了身上的道袍,露出里面贴身的蓝衬衫牛仔长裤。
他把汤圆粽子和姜糖都扔到后座,又把别着长发的簪子抽了,用橡皮筋随便扎了个马尾,转眼之间,他就从一个仙风道骨的年轻道士变成了刚出校门的学生——学艺术那种。
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开着他那辆破奥迪,咣当咣当的穿过小区里一众豪车,不紧不慢的开出去。
开了一段路,他想起被他遗忘的手机,摸了半天才在座位底下找到,关掉了飞行模式。
好几条短信弹了出来。
“褚清回,最后给你个机会,三天内回来,家里一切都是你的。我和你妈预约了试管婴儿,三天后手术,要二胎。”
褚清回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神经病啊。”
他喃喃自语,直接把短信删除了。
车窗没关严实,一阵风吹进来,有些冷。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后面的短信。
“哥你人呢,赶紧开机啊。
发件人:陈栋梁。”
“哥,那个……我跟你说,你今天带过去的符纸和色素过期了。你给人家喝了符水会拉肚子的啊啊啊,你快点开机啊啊啊,我给你装的时候装成了要扔掉的那一批过期的!!!你快回来换一份新的!!
发件人:陈栋梁。”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关机了?
发件人:陈栋梁。”
褚清回:……
褚清回干的是坑蒙拐骗的勾当,但是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但凡涉及到喝符水,画符用的都是可食用纸张,颜料是可食用色素,起码比那些朱砂黄纸灰靠谱。
他店里平时囤着货,每三个月更换一次过期的。
褚清回深深吸了口气,给陈栋梁回了条短信。
“半年前我记得你也给我装错了,也是黄姨家,人家喝了符水拉了三天肚子。再有下次,你自己带着果篮上门给人赔礼去吧。”
那边陈栋梁马上回消息:“哥你别生气,我还有事跟你说。”
褚清回:“有事快说。”
陈栋梁说:“周家来电话了,说打你电话没打通,让我转告你。他们家出事了,有人在家自杀,想找你去做法事超度一下。让你有空了回个电话。”
褚清回:“哪个周家,周晓晖?”
陈栋梁:“对,自杀的是周玥。我们还见过几次的。”
“我先回去。”
褚清回没有多说什么。
周玥他是认识的,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轻易放弃了生命,总是很可惜的。
他开车开了一段距离,忽然脑子里又浮出刚才白少典的样子。
太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