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当眼前的世界变的一片血色，人影摇摇晃晃，
渐渐看不清了，
泥泞与血污的手抬起，又垂下，
光线消失了啊。
“喂，给我醒醒。”被粗鲁的推得翻来覆去，艰难的睁开眼。
现在是什么状况？
“戚戚，死小鬼，命还真大。”
模糊的视线里是个糟糕的老头，一脸凶相，干枯的老手拿着个缺口的瓷碗。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喝下去。”
看着那黑糊糊的液体，小脸脏的看不清五官的小鬼睁着黑亮的眼直生生的看着那老头。
“怎么，还怕老头子我害你不成？”老头子一脸愤愤不平，嘴里唾沫横飞的唠叨着，什么不识好人心之类的。
啊呀，好啰嗦的家伙，不过死的差不多的自己也没什么好图谋的吧。
好苦，小孩没有再犹豫多少，拿起碗，小心的避过缺口，喝了一小口，黑乎乎的小脸顿时皱着一团。
老天，这是什么销魂的味道……神经都要断掉了。
“呵呵。”显然是自己的表情愉悦了那老头，拍拍了小孩的头，“这小样儿真像我卖的丸子。”
你才像丸子，你全家都是丸子……
小鬼表面上完、全、不在意老头子的嘲笑，只是又呆愣的看着不怎么干净的瓷碗，捏着鼻子，一股气喝了下去，这次别说皱眉连眼神的晃动都没有。
“好孩子。”又是拍拍。死老头，当他是宠物吗？
昏暗破败的光线照的老头子更加面目可怖，只不过那哄人的凶相收了起来，此刻的老头子眼里闪烁着，
八卦的光芒……
“说说，怎么得罪那群流氓的。屁点大的破小孩，那可是八十区的老大啊。”
愚蠢的问题，小孩眼里闪过嘲讽。
在什么都没有的这里，小孩子是什么？
是发泄所。
“你很想知道吗？”
点头点头，老头子就差没摆尾巴了，
“不、告、诉、你.”
摔倒……
其实原因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小孩看着老头子被岁月刻满痕迹的老脸。
他才不信这老骨头不知道，嘛，要面子嘛，不想被说成是多管闲事的老家伙，我们要理解。反正托他的福自己也活下来了。
这就是流魂街的八十区，人命不再是人命。
亲人，朋友，感情，在这里显得毫不价值，反而是阻碍。多余的情绪只会缓慢你的动作，驽钝你的利刃。
现在自己的程度，大概，
无法生存……
啊，望天，好残酷！
右手骨折了，肋骨被打断了两条似乎还戳伤了内脏，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老头子明显没有照顾人的经历，身上的伤口没有上药，只是胡乱的包扎反而扯痛了他的神经，不过，小孩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沉重不畅。忍吧忍，心里默念一百遍，老子天下最能忍……
冷漠慢慢爬进他的眼角，张开毛孔他感受着皮肤传来的每一处痛楚。
等着瞧吧，混蛋们，没有杀死本小姐，我会让你们后悔到地狱里去的。
好痛，
（我叫你逞强……）
“死老头，收留我吧。”
哈，就他那毫不客气的口吻，有这么求人的吗，再说，看这小鬼瘦得只剩骨头能干什么活？老头刚想回绝，便对上了那双眼睛，
闪烁着求生光芒的眼睛，
“我想活下去。”语气竟已颤抖又似带着——与生俱来的绝望。
希望与绝望纠缠不清，顿然老头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也无法想象，这孩子有没有过幸福的生活，只知道，望着那样的一双眼睛，无法拒绝。
“好。”他清楚的听到自己苍老的声音清晰的回答。
自己是在同情那个孩子了吗，老头子内心嘲讽着自己，
想当初，看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少年围殴着这个孩子，看着他被踩在地上，自己也只是冷眼看着，年纪大了，容不得再做什么热血的事情，纵然不忍，而那可悲的情绪早已在一次次残忍的现实中被磨得破碎不堪。不过最后人散了，他还是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孩子捡了回来，也许不仅仅是出于好奇。
老头叹气，心情纠结。
也许，人心终是善良的。
下一句，那小鬼便把老头子的纠结堵在怀里，
“我饿了，要吃饭。”
竟然还是个有灵力的小鬼，他的老本可亏大了。老头子的视线飘向破烂窗户的外面，灰黄将天空搅得浑浊，流魂街的晴天很少见，即使不下雨能看到的风景也总是弥漫着灰白的雾，不过在阳光的照射下却又有种朦胧的美感。
眼神迷离，“我可不会让你白吃白喝。明天一早就跟我一起干活去。”冷哼一声，老头子蹒跚着走近里屋。
小孩将小脑袋埋在被单里，说是被单其实也是被洗得发黄的破布，上面还有明显的窟窿，努力的擤了下鼻子，
“我叫梗。还有谢谢。”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老头子又鄙视了自己一下，
这把岁数还感动个什么劲，丢人。
谁说姜还是老的辣，
演技最上，
姑娘们请鼓掌。
老头子开得是团子店，开在流魂街的八十区。
很奇怪啊，
这里的人虽然很血腥很暴力，有灵力又买得起团子的其实少得不能再少了。
呐，于是他曾经问过，为什么要开团子店呢。
其实这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的，就像那老头子，
祖宗N代都是卖团子的，说什么看到客人们吃到团子那满足幸福的表情自己的心里也充满的愉悦。
小孩撇嘴，这理由真淫魂……现实点吧空想主义的老头子，八十区的人脸上会有幸福的表情？天方夜谭嘛。以为现在是全民方便面的单蠢日子吗？想看群众们好幸福好美味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表情不是更应该把店开在靠前点的地方，不是吗。
老头子却还是揉揉他的头，说他还小不懂。
老脸一仰，带着向往。
人们总是在生死边缘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与简单幸福的生活截然不同，
老头子想看的是那深刻的表情。
他还不懂，还是不懂……嘛，总的来说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就对了，只是个固执任性妄为的老头子而已。有空还是先刮刮您那没品味的胡子吧……
听着老头子仿佛数十年绵绵不断的唠叨声，伸个懒腰，小孩的表情总是极为疲倦。仿佛看不惯，这时，老头子便会毫不留情的敲了过去，看着小孩抱着头闪着泪花喊痛，然后笑得极其不良，然后沧桑的感叹一下说什么小孩子啊还是有朝气的好之类的鬼话。
就像祖孙两人，一个宠溺，一个撒娇。
老头子虽然没有灵力，但也活了几百年了，在之前的之前，老头子也曾经收养的几个小孩，长大了也离开了，说什么再也忍受不了八十区的生活。离开之后老头子心里也许是伤心的，不过始终什么也没说。人的生活由自己选择，老头子无法放弃自己的执念，也无法要求他的孩子们些什么。
很无奈，很现实。
名为梗的少年却对他说，
“老头子，我不会离开的。”
自己却只是揉着他的头，不出一言，他还太年轻，不知道承诺的意义。
“反正我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就陪你最后一程吧。”
收回前言，此小鬼纯粹不知好歹。
好像很混乱，日子也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流水一般过去了。
老头子的身体越来越弱，生命力一点点的被抽光，在日常生活中都看的出来，
最残忍的，莫过于等着死神一点点的靠近自己。
小孩自己都奇怪，自己的使命难道不是拯救地球而是给这老头送终的吗？
那还真不容易。
不过，很平稳啊，老头子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没有虚的袭击，也没有街头流氓的困扰，总之一切安然。
意料之中的事情，老头子悄悄的离开了，甚至那时手里还满是面粉，还有那半成的做了一辈子在加死了一辈子的丸子。
所以才说，为毛偏要执着于丸子……
小孩的背影逆着光，他静静的扯着胸前的衣领，深思。
他好像还不习惯离别，事与愿违啊，作为新世纪的年轻人，他还以为自己潇洒的很非常适应生离死别的，搞半天脆弱得跟豆腐似的。以后跟谁混饭吃啊。
难道这才是重点？
…………
他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没有丸子吃的）悲伤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缓了呼吸。
看他养了自己那么久，总不能让他曝尸荒野吧。
于是，
费了好大的劲儿，他将老头子埋葬了，尸体被埋成小山丘，尽力了，形状却还是那么可笑。从树林里捡起的小木块，歪歪斜斜的插在土丘上。
该写什么呢，小孩苦恼。
最后竟然都不知道老头子姓甚名谁，似乎有些失败了。他站在土丘面前，想了好久好久，平时最不能忍受的饥饿感觉似乎不曾存在。然后天亮了又暗，小孩轻轻击掌，干脆就写团子爷爷好了。
还真是抱歉了，搞不好自己的执念也变成丸子了。
哈哈，开玩笑的，怎么可能。
蝉鸣声吱吱咋咋的，吵得不行。
小孩还是靠在丑陋的土丘旁，
等死。
为毛自己那么弱，跑到大街上肯定死，坐在这没东西吃绝对死。横是死竖是死，但求自己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
好像试试，糖糖的味道，阿拉，流口水了。
双眼一黑，晕倒……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