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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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过得挺快，大三的下学期很快就拉开了序幕。在这之前，必修课已经基本接近尾声了，还留下几门选修课，等到把学分修满的时候，郗悦就空闲了。
她不打算留校考研，从大三下学期就可以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因此，郗悦就跟公司里协调了一下，在周一周三和周四这三天留在学校里读书，剩余的时间都去上班。慕天的工作其实是不分双休日的，只有公司的高管和总裁才会有双休日，一星期七天，郗悦倒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是星期三。
左季泽匆匆跑来学校接她，说是今晚上慕老爷子请客，要去一家新开的中国土菜馆吃饭。
郗仲山和慕百川最近经常混在一起，到处找什么健身馆、高尔夫球场甚至还找澡堂，每天比郗悦和慕瀚宇都要忙。不过看着爷爷越来越健壮的身体，郗悦心里也是很开心。
左季泽开着车，经过郗悦曾经打工的那家“花语”花店。郗悦愣了下，让左季泽停车，她推开门，门上的小铃铛晃荡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本想只是来看看花店如何了，却在花店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昱捷。
他穿了一身朴素的衣服，褪去了那身调色盘的球衣和卫衣，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乖乖生。他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眉宇间透出一股淡淡的英气。他看到郗悦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冷漠阴郁的表情，好像不认识她。
慢慢地，他走到郗悦面前，用一种极度生疏和冰冷的语气问道：“小姐，买花吗？”
郗悦对于他的态度有那么一瞬间有些适应不过来，当初那个叫嚷着郗郗的男孩子是不在了。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就是她。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只是郗悦并不后悔，也就没法去做什么虚伪的弥补。
她神情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我买一束郁金香。”
凌昱捷面无表情地走到放着郁金香的花筒面前，拨了拨其中几支，冷声问她：“请问买几支？”
郗悦苦笑了一下，他是用当初她对待他的方式在“回报”她吗？
“十六枝。”在郗悦说出口的时候，凌昱捷的手明显颤了一下。他转过头看了郗悦一眼，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情愫在流淌，还不待郗悦看清楚，他就转过头去，娴熟地挑出十六朵花，放到一边的桌上开始包起来。
这时候，左季泽皱着眉从门口走了进来。
“臭丫头，你事情挺多啊……让人家老一辈的等你，到时候老爷子问起来你可不要怪我出卖你！居然跑到花店里来买花，你是哪根筋出现了严重问题？早知道让瀚宇来接你……”左季泽嘴里碎碎念着，手里拿着车钥匙，一脸的不爽。
郗悦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你很吵。”
左季泽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死丫头！
“你……居然说我吵？有本事你给我走到那家饭店去！左大爷我肯放下尊驾来接你，你就偷笑了！居然说我吵？！”
“那你先走吧。”郗悦不怕死地回了他一句。
左季泽顿时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眼角抽了抽。这个死丫头！怪不得每次瀚宇都是一副被她吃定了的样子，她还真是……吃定了他！明知道他左大爷不过是开个玩笑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会儿左季泽不禁开始同情起慕瀚宇来，甚至他开始忧虑慕瀚宇的下半辈子，更甚至他还想到了慕瀚宇以后的小崽子……
两人说话间，凌昱捷已经动作熟练地包好了一束花。橘黄色的郁金香，紫色的包装。郗悦心里有些苦涩，她看到了凌昱捷手指上的那些小伤口，中指上还有一个创可贴。她没有心情去猜测为什么凌昱捷会选择来这里打工，在她的心里，他是她唯一对不起的人。这一声弟弟怕是永远都叫不出口了……
“两百块，谢谢。”
不待郗悦掏钱，左季泽就从袋子里拿出两张一百块，他说：“你的钱包落在车上了，回去之后记得还我钱。”
郗悦叹了口气，说道：“算利息吗？”
左季泽有些无奈，这女人这张嘴巴还真是不饶人……索性跟她耗到底，他撇撇嘴巴，相当得意地说道：“一秒钟，一块钱利息。”
最后，郗悦看了眼他包的花，就随着左季泽走出了花店的门。
她没有回头，不是她绝情，而是她找不到她回头的立场，以姐姐的身份或是顾客的身份，她都没法回头看他一眼。
凌昱捷却是眼睁睁看着郗悦走出花店，和那个男人上车离开。
十六朵？
她是什么意思？算是对过去的怀念还是一种怜悯？她今天来花店又是为什么？是来看看他的落魄还是来炫耀一番她现今的幸福生活？
此刻，凌昱捷的脸上都是愤恨和不甘，可是眼里却是无尽的忧伤。曾经，妈妈对他说过，他有个姐姐，但是生病死了。现在他终于明白，那是妈妈对她的亏欠，她想让他知道，他有过姐姐的，但是却找不到了，她才说姐姐死了。
而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他……和他记忆里一直怀念的姐姐却成了仇敌。
闭了眼，深吸了口气，凌昱捷继续开始在花店里干活。
坐在车上的郗悦看着怀里的那一束花出了神，而身边一直开车的左季泽这会儿眼里却露出一抹莫测的光芒。
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那个花店里的小伙子就是凌建雄的儿子——凌昱捷。而他也没有错过那个小子眼里丝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愤怒，可这个臭丫头却没啥反应，还自顾自在那边伤神，怕是她早就在那小子的报复名单之上了。唉，早料到的事情，真碰到了，还真有点无奈……
这叫做冤冤相报吗？
左季泽在心里酸了一会儿，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娘过头了，这才抛开这些，认真开车。
慕天大厦。
慕瀚宇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才打开门，他就盛怒地吼了一声：“郑彤！”
坐在外面的郑彤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起身，走到慕瀚宇的身后，声音哆嗦：“总裁。”
慕瀚宇指着坐在会客厅里的傅清然，声音冰冷：“怎么回事？”
郑彤看了傅清然一眼，这才明白过来，镇定了一些，说道：“傅小姐是这次和文瑞的合作项目的洽谈人，她刚来不久，说是有事跟总裁说。”
慕瀚宇冷冷扫了傅清然一眼，关了门，并不说话，他走到办公桌后面，在椅子上坐下。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傅清然，看来不让这个女人死了心，她是会纠缠不休了！
他这次不打算丢她出去，行为上的拒绝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他要做的是让傅清然深刻意识到，他心里已经容不下她一分一毫了，不要老是拿着那些过去的东西来他面前做徒劳的挽回。他，一点都不会心动。
傅清然听到了慕瀚宇跟郑彤的对话，心里像是有根针在扎着她一样，很难受。她这些天想了很多，也终于想清楚了，把钱退还给了老爷子，就算是老爷子要惩罚她她也认了。她用尽办法，得到了这次可以进来慕天跟他说话的机会。文瑞和慕天的合作不过是她用她的积蓄砸出来的，她只想做一次最后的挽回。
“宇……慕总裁，我……有话跟你说。”
傅清然走到慕瀚宇的面前，声音有些沙哑。她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裙，过膝的棉质布料，裙子上绣了一些清雅的花纹，是曾经慕瀚宇最喜欢的款式。她特意穿了，就是希望可以勾起他的一些回忆。
慕瀚宇却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不回答，也不再注意她。他看到了那条裙子，但是他不在意了。跟上次她拿来的衬衫一样，他丢进了垃圾桶，连同他们的过去。
傅清然感觉到他的冷漠和戾气，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宇，我知道，你一直都怪我，怪我因为钱离开你。我也明白，那时候的我，眼里只有钱，只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我一直不曾看到你为我做的努力，你的辛苦和你的爱，我只想到我自己，是我太自私了。是我的错。”
慕瀚宇听到了她说的话，他知道她爱慕虚荣也是难免的。她从小家境就贫寒，过多了苦日子，穷怕了。所以她才会向往那种上流社会的生活，他曾试着说服过她，过清淡的日子也很好，但是她不愿意，他就为她亲手打拼。
但这些都是过去了，她没有珍惜，她把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他就不会再留恋什么。而且现在他有了郗悦，他更加不会回头。
听不到期待中的回答，傅清然抑制住心里的失落，继续说道：“宇，其实这几年在国外的日子，我并不快乐。我以为有了钱，就是有了一切了，我以为我可以活得很好。可是，其实我却每天都在怀念我们的过去。我想念你，想念你那时候对我的呵护和照顾，想念你对我的爱，宇，到如今我才肯面对我内心最深的想法，我后悔了。宇，对不起……”
缓和了些许脸色，慕瀚宇冷冷说道：“我听到了。说完了，你就走吧。”
他真的这般绝情！
傅清然有些无法接受这时候的他。还记得那些时候，她无论做错什么事，他都会包容她宠爱她，她随口说的一句要什么，他就会一直记得，然后买给她。这些天，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些过去，她清醒地意识到，她爱他！她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她只是小小地爱了财，就不可挽回了吗？
“宇……”傅清然不可遏制地哭了出来，“宇，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爱慕虚荣伤害了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我很爱你，很爱你，宇……”
慕瀚宇看着哭得这般凄惨的傅清然心里没有什么疼痛的情绪，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原谅你了，但是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宇，你以前明明……”
“那是以前。我原谅你爱慕虚荣，我原谅你爱财，我也原谅你背叛我。但是，我不再爱你了。”他说的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回去了。以前不珍惜，就该承受这之后的后果。
后悔算什么？
“宇，是因为她吗？”傅清然的声音凄楚，无限委屈。
慕瀚宇静静看了她一眼，说道：“不因为她，我也不会回头。现在有了她，我几乎都忘了你了，你走吧。”
傅清然终于忍不住蹲在慕瀚宇面前开始大哭，她真的后悔了。她原来是那么爱他的，她只是想再挽回一次，每次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贪恋他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
这几年，她几乎每天都睡不着。就算是有钱有房子有车子，她依然过着不快乐的生活。可是，却真的回不去了。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挽回这个曾经深爱她如今却不再留恋她的男人的心了……
慕瀚宇还有些顾忌了以往的事情，没有立刻赶她出去。等她哭够了，他挥了挥手，淡淡说道：“你自己走，我就不请保全了。”
她这才算终于死了心，泪依然流着，脚步却没有停。
等到她关上了门，慕瀚宇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没吸几口就掐灭了。
他突然记起，郗悦不喜欢他抽烟，每次闻到烟味，那女人就会皱起眉，偶尔还会咳嗽。她虽然没要求他不抽，可是他还是戒了那点原本就不深的烟瘾。
想了想，他继续低头，开始签署那一叠文件。
而傅清然却心死了。
从此，她便永永远远走出他的生命里。那些过去的温柔和爱恋都成了空无，她只剩下自己，去面对她的人生。是啊，她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怎样……她还是失去了一切。又或者，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那个男人的深情和爱。
走出电梯的时候，她碰上了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郗悦。她穿了件白色低领毛衣，外面套了件红色的休闲外套，一条休闲裤，神清气爽。
看到脸上还有泪痕的傅清然，她怔了怔。不过一会儿，她就明白过来，淡淡扫了她一眼，只在她身边微微停顿，就走开了。左季泽还等在外面，她只是来找慕瀚宇一起去吃饭的。电梯里，她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有些晃神。
刚刚，傅清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了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