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萩原研二的表情十分严肃，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伊达航等了半晌，他觉得萩原研二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
他如今有六分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萩原研二本人，另外四分全部来自于他那“人死不能复生”的世界观。
而且，萩原为什么不知道松田的事？这几年他在哪里？又是怎么复活的？
萩原研二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飘到他身边来的光团。
光团被他戳了一下，当即晃悠悠地飘走了。
嗯，这个不是小阵平。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伊达航注意到了萩原研二触碰空气的动作，他当即出声问道。
“嗯。”
萩原研二坦然地点头。
伊达航：“……”还真有？！
“班长知道小阵平是在哪里出事的吗？”
“知道。”
萩原研二的冷静感染了伊达航，也让他心里划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那我们走吧。”
萩原研二朝伊达航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去找到小阵平。”
-
刚才萩原研二的情绪冷静得太快了，伊达航就猜测过他是不是有复活松田阵平的办法。
结果，还真的有？！
而且……
两个人走在路上，萩原研二轻描淡写地将他死后的经历告诉了伊达航。
他没有多说副本的具体内容，只将这些经历简化成简单的几句话带过了。
“我攒够积分之后，就立刻用来复活了。一个小时前，游戏才将我投放到了警视厅对面。”
“我也没想到，已经是六年后了。”
萩原研二苦笑了一声，他抬眼看向前方。
他没有关掉死灵之眼，那些光团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融入这个世界，它们有些随波逐流，有些停在行人的肩膀上，与匆匆来去的人一同走向远方。
萩原研二的视线落在那些被光团黏着的行人身上。
陷入沉睡的灵魂没有意识，也不会思考，但它们仿佛还有一种本能，让它们停留在爱人亲人的身边，无声地陪伴着他们。
在消散之前。
……
萩原研二移开视线，他看向不远处。
一颗比其他光团都要暗淡的光团轻飘飘地往地面落去，它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暗，直到最后一丝光芒殆尽，它也化为了更加细小的光点，一瞬间就溃散开来，消失在了天地间。
尘归尘，土归土。
灵魂并不会永久地留在世间。
看见这一幕，萩原研二抿紧了唇。
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灵魂能停留多久，所以必须要尽快找到小阵平才行。
那么，我能认出他的灵魂吗？
而且，萩原研二也不确定松田阵平的灵魂会不会还留在原地，他在心中罗列出了好几个地点，准备逐一找起。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把他的计划告诉了伊达航。
伊达航点头，他的表情有点复杂。
一半是因为萩原研二神奇的“死后经历”，另一半是因为，震惊于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灵魂存在。
突然间，伊达航想到了什么。
“萩原，如果你进了那个游戏，松田会不会……”也被拉进去了？
萩原研二摇头。
“那个游戏在一个世界里只会拉一个人。”
这么说起来，萩原能获得复活的机会，真的可以说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奇迹。
虽然萩原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他在游戏里的经历，但伊达航仍然能感受到其中的艰难，而且，什么游戏竟然能给人看见灵魂、制作人偶的能力？！
伊达航忍不住问：“萩原，你真的能做人偶？它们能自己动吗？”
“没有灵魂的人偶不能自己动，只能受我操控。”
萩原研二想了想，他从身上找到一张名片。
“班长，你带笔了吗？”
伊达航把随身携带的笔递给萩原研二，看着他几下将名片撕成了一个有头有四肢的小人，接着用笔在小人的头上点了两下。
萩原研二画好眼睛后，又在小人的身体上画了一个符号。
然后，他摊开手掌。
在伊达航的注视下，萩原研二手心里的小人动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
小人摇摇晃晃地站稳后，伸手抱住了那支笔，它抱着笔从萩原研二手心里跳了出去。
伊达航下意识接了一下。
小人轻盈地落在了他手里，把怀里抱着的笔递给了伊达航。
伊达航：“……这不是人偶吧？”
“班长，对人偶的定义不要那么狭义哦。”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说：“它有头有手有脚，既然有类人的基本特征……”
萩原研二伸手抽出那支笔，在手里揉皱的纸团上画了几下，伊达航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纸无风自动，从萩原研二的手心跳到了他手里。
“怎么不算是人偶呢？”
萩原研二轻快地说。
伊达航：“……”
是你对人偶的定义太宽泛了！
而且，一团纸也能被当成人偶？！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萩原研二淡定地说：“因为我在上面写了人偶两个字。”
伊达航：“……”这也行？！
萩原研二眨了下眼，轻笑。
两个人交谈间，他们距离杯户町购物商场越来越近，位于商场中心的摩天轮也早早地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摩天轮没有启动，它伫立在黑暗的夜空中，许多小车厢悬挂在摩天轮的主体上，显得最顶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异常突兀。
萩原研二沉默地看着那个空荡的位置，他眼前似乎闪过了爆炸的火光。
……
他能想象到——他也经历过。
那是不管经历过多少个副本都无法忘记的记忆，或许因为他被选中，当他在游戏里清醒过来时，死亡前的感觉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爆炸、轰鸣、身体被无数灼烫的碎片刺入、撕碎，然后在热焰中融化、炸开。
萩原研二经历了好几个副本之后，才接受了他死前的那段记忆，现在想起的时候，也能平静地对待它。
但如今让他把这段记忆代入松田阵平的死亡……萩原研二用力地闭了闭眼。
“萩原？”
萩原研二把再次变得难以忍受的记忆强行压了下去，才朝伊达航笑了笑。
“没事……”说到一半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不过我这么说班长估计也不相信吧。”
“我真的很难接受小阵平的死亡啊。”
如果不是因为前方还有一条路可以让他把松田阵平带回来，萩原研二不可能还有心情和伊达航说笑。
“我知道。”
伊达航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他郑重地说：“我知道。”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了。
-
两个人没有感伤多久，他们很快就重整旗鼓，来到了购物商场的入口处，准备开始寻找松田阵平的灵魂。
但说实话，伊达航不知道该怎么找。
那个死后的世界只有萩原研二才能看见，根据萩原研二的说法，那些灵魂全都是大小一致的光团，它们的区别只有身上光芒的差异。
“……你准备怎么找？”
听起来，仅凭外表根本不可能把松田找出来啊。
萩原研二摸了摸心脏，他的声音轻快地说：“用灵魂的悸动。”
伊达航：“……”他忍不住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好吧，其实是靠直觉去找。”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他和伊达航一边交流一边走进了这条商业街。
脱离了身体的灵魂虽然陷入了沉睡，但它们还保留着些许生前的习惯和本能，会下意识地停留在它们熟悉的地方。
或者，它们感兴趣的地方。
“所以，我们先沿着这条街在附近的五金店、汽车店、模型店找一找。”
然后，再去摩天轮那里找一找。
两人说着就走进了最近的一家模型店。
借着伊达航的掩饰，萩原研二悄悄把店里所有的光团都碰了一遍。
嗯，都不是小阵平。
至于那些飘在天上的，看起来就不是对店里的模型感兴趣，肯定不是小阵平，pass。
接下来，两个人按部就班地逛完了好几家店，虽然没有找到松田的灵魂，但他们很冷静。
已经过了两年，他们也不知道松田会不会还留在这里，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下一家检查完之后，就去摩天轮那里看看吧。”
两个人从店里走出来，往隔壁的店里走去，萩原研二说。
伊达航点头。
他们走进这家模型店，萩原研二推门抬头，眼睛就被店里过于明亮的灯光刺了一下。
他眯了眯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萩原研二把死灵之眼关掉，顿时，快要刺瞎他眼睛的金光消失了。
果然，这个光不是店里的灯光，而是来自某个飘在店里的灵魂。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的心跳不禁有些加快。
他早就注意到，这些光团身上不同颜色的光芒很可能代表了什么。
特别是那些带着红光的光团，萩原研二曾经触碰过一次，他在光团上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息。
近距离观察之后，萩原研二发现那些红光其实是一缕一缕缠绕在原本透明的光团上的怨气。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灵魂死后原本的形态其实是透明的光团。
因为某些原因，有些光团身上会缠绕不祥的怨气，而那些金色的光团身上缠绕的，萩原研二推测大抵是因为生前做过什么好事。
所以，这颗藏在店里的亮得像太阳一样的光团……
萩原研二重新打开了死灵之眼，他看向光源。
透明的展示柜里，发着刺目光芒的光团趴在柜子里的模型上，似乎察觉到了有人的注视，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然后飘起来了一点。
萩原研二几步走到那个展示柜前，他蹲下来，看着展示柜里的那颗光团。
也不知道这颗光团是怎么溜进去的。
萩原研二的指尖按在展示柜上，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碰了碰那颗贴上来的光团。
他眼底带上了笑意，绛紫色的眼眸有些湿润。
无他，太刺眼了。
萩原研二看了几秒，实在受不了眼睛的酸痛，移开了视线。
展示柜里的光团轻轻撞了一下面前的玻璃。
它似乎想要靠近玻璃外的那个青年，但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透明的柜子里，只能在里面上下飘动着。
萩原研二转头，对靠近的店员问道：“我可以带走这个模型吗？”
“当然可以。”
店员笑着说：“您看起来很喜欢这个模型。”
“是啊，因为我是个模型爱好者。”
萩原研二指了指展示柜，他说：“可以帮我打开这个柜子吗？”
“好的。”
店员从身上拿出钥匙，萩原研二把信用卡递给对方，同时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钥匙。
“我们去结账。”
伊达航拉走了店员，以免对方注意到萩原研二与看不见的灵魂互动的行为。
萩原研二拿着钥匙靠近了展示柜，柜子里的光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倏地一下就飘到了带锁的柜门前。
总感觉这颗光团比他之前见到的那些光团更有活力一些。是因为它身上的金光吗？
萩原研二打开展示柜，那颗光团立刻就从柜子里飘了出来，然后直直地朝着萩原研二飞了过来，啪叽一下就砸在了他脸上。
就算闭上眼都感觉眼前一片亮光的萩原研二：“……”或许他需要去买一个墨镜。
萩原研二轻叹一口气，眼里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他抬起手，将脸上的光团轻轻拂下来，然后双手合拢，把它温柔地禁锢在了掌心里。
光团在他手心里跳动着，似乎有点不满。
萩原研二低下头，额头抵在手里的光团上。
“找到你了，小阵平。”
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淹没在方寸之间。
于是，挣扎着的光团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