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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小亭随着阮盈姗话落陷入沉谧。
      一个懒得再说,一个则是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娇人儿,澄澈睿智的黑眸第一次出现迷惘之色。

      他从阮盈姗还是个小娃娃时就认识她了,那会儿他还抱过她,小家伙黏黏糊糊地朝他讨糖。长大后成婚,极尽亲密,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怀中空落,他会下意识地去寻她。

      在他的印象里,阮盈姗一直是个柔软甜蜜的姑娘,而他早已习惯她存在于他的生活中。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有分开的一天,她会换上艳丽的裙纱,灼灼冷艳化成尖刺笔直地扎向他。虽不见伤痕,可那微弱的刺痛感没能逃过他的感知。

      缓了片刻,穆黎找回了声音:“是我的不是。”
      话落,他站了起来。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经他做来却是潇洒飘逸,仿佛水墨泼洒于画卷,晕染一寸,便多出一寸清雅名贵。

      若是过往,阮盈姗的心神定是会被勾走。可是现如今,她神色淡淡,眼皮子都没多眨一下。
      穆黎将她的冷淡看在眼里,心里如何想的不知,面上抱拳向她行了个礼,“阮姑娘,穆某此次前来多有唐突,还望姑娘见谅。然穆某有些事儿不明,急欲找阮姑娘聊聊,不知可否耽误姑娘片刻……”
      阮盈姗险些都忘了当朝相爷最擅虚礼,絮叨起来能把人烦死。
      此刻记忆被唤起,她生生给气笑了。

      “行,相爷您坐。”

      穆黎刚一坐定,她的话音再度响起,“相爷,请。”
      她急得很,一副他说完了她就解脱了的模样。

      落在穆黎眼里,他莫名不是滋味。
      “阮……”

      他想唤阮阮,却在脱口而出的下一瞬记起她不再喜欢他这么唤她。
      不由停顿,最后干脆将称呼省了去。

      “我们一定要这样?”
      阮盈姗不明所以:“这样是哪样?”
      穆黎:“我们为什么要和离?你又为何忽然对我如此冷淡?”

      穆黎的语气中多少带了些委屈,但他自己并未察觉。
      阮盈姗听出来了,当下就觉得这人间过于荒唐了,一直在婚姻中受委屈的那个人不是她吗?他怎地还委屈上了?

      她近乎微无的冷嗤一声,“相爷,那纸和离书是你自个儿签给我的,当时你没问缘由。现在你我都没关系了,你又跑过来问,这到底唱的哪出啊?恕民女愚钝,看不太懂。”

      穆黎于起起伏伏的话音中陷入沉默。
      阮盈姗递和离书给他的那夜,他在书房待了一整宿,什么都没干,一直盯着那纸和离书。
      第二天,他签了那张和离书。当时的想法很简单,阮阮定是不想和他过了才会这般的。既是如此,他该放她自由,他的骄傲也容不得他出声挽留她。

      那会儿他以为那就是他和她的结局,可是当她带着同她有关的物件离开相府,久了,连她的气息都开始淡了。他不禁有些慌了。从小到大他始终冷静自持,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他从不知慌张为何物,可当“慌张”控住他,他几乎瞬间认出它来。他终于肯承认,当持续很久的习惯被打破,饶是他性子淡漠,也会生出激烈的情绪。

      他试图压制这种情绪,结果还是失败了。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带着目的。

      眼下她问及,他自然要明白地道与她听,“阮阮,我们能不能不和离?若是过往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明白告诉我,我改。”

      “改?”阮盈姗轻笑着咬出这个字,随后又是片刻沉默,“穆黎,你改不了。”

      阮盈姗说得十分笃定,源于她对穆黎的了解。
      天之骄子如穆黎,他不曾为谁修正过自己,字典里从来没有“妥协” 这类的字眼。骄傲和笃定,已经渗进了他的每一条骨缝里,不是他想抽就能抽走的。

      “事到如今,你改与不改我也不在意了。”

      热情耗尽了就是耗尽了,她也无能为力。
      “但无论如何,今儿你能来这一趟我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过往并不是全然没有痕迹。”

      那段过往她倾注爱意,若能留下点痕迹,她的不甘总会淡去些。
      “相爷,请回吧。以后,就别再来了。”

      停顿两息,不多也不少:“未来若是碰见了,最好能当作不认识。”

      “阮盈姗。”穆黎的不快罕见地显于明面,“你还什么都没说,怎地就预判了我改不了?”

      “你这就是偏见。”

      阮盈姗将他略显急切的反应看在眼里,怔怔过后,妖娆万分地笑了声,“偏见又如何?”

      “实话告诉你,我不仅笃定你改不了,我还觉得你眼瞎。”

      穆黎是被赶出小院的。
      当然了,无论是这座宅院的主人阮盈姗还是府中侍卫行为都十分克制。

      毕竟这位是真爷,连当今陛下见着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再往深了说,爱情是没了,可她对他的尊敬并未消减半分。王朝高标这赞誉,他当之无愧。

      穆黎走后,院内归于静谧。他来,确实耽搁了阮盈姗用膳,不过也就一小会儿,点心和汤都还温着,刚好能吃。

      阮盈姗不紧不慢享用,神色悠然,心情明显未受影响。
      反观院外的相爷,就没这么好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眉眼仍是覆了层寒霜。

      回到家中,本想清静清静,结果坐定茶都还未凉,书房外便有动静传来。

      “一回来就钻书房?这也难怪姗姐要同他和离。”
      “就是,我阿姐多好脾气啊,就这,还被激到不想过了。”
      “离得好,离得妙啊。”
      “就是,我阿姐那样天姿绝色性子又好的大美人,定是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夫君。”

      夸张的叫嚷突破木门清晰地坠于穆黎的耳畔,他忽然心生烦躁,伸手扑落了安稳置于手旁的茶盏。

      越瓷,谈不上多珍贵,却是这天下独一份的素雅细腻,为他所钟爱。
      然而这个顷刻,他亲自破碎了它,到了最后也没分出些心神给它。

      屋外的两位少爷听到动静,吓得瑟缩了下。倒不是说他们胆儿小,而是从小到大穆黎就没砸过东西。他总是沉静的,克制的,矜贵的。

      这样的一个他,肯定是气狠了才会砸东西。
      而他生气的缘由,二位少爷心知肚明。

      少爷之一的穆桦,按辈分,他得唤穆黎一声小叔叔,只见他战战兢兢地对身旁的阮宁说,“跑?”
      阮宁犹豫了几息,点了下头。

      达成一致,两人飞快转身。
      屋内的人像是预判了他们的决定,冷得能挤出霜水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进来。”

      相爷都发话了,谁敢不从啊。
      不要命拉?

      阮宁和穆桦两位少爷无疑是惜命的,相爷一喊,他们当即停下脚步,动作整齐划一。转过身,对望一眼,随后又齐齐提步进了书房。

      进了屋,他们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穆黎真的砸茶盏了。但这事儿,他们是一个字都不敢提。提了,铁定挨削。

      两人目光匆匆瞥过狼藉,继而恭顺地朝着穆桦行礼,这会儿倒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意态,
      “小叔。”
      “姐夫。”

      穆黎冷冷地睨着两人,磨到两人头皮发麻他才幽冷开口,“你刚在外面说什么了,我没听清。若是紧要事儿,便再说一遍吧。”

      阮宁一秒变结巴,“不……不甚紧要。” 
      穆黎:“是吗?”

      话落,倒也没再继续纠缠这茬,再开口,话锋朝着穆桦而去,“你刚唤阮阮什么?”
      穆桦的记忆被勾动,心里不禁暗忖了一句,“惨了。”

      但喊都喊了,再如何都只能受着了,“小叔,桦儿刚就是习惯使然,下次再也不敢了。”
      话末,举手发誓,小模样颇为虔诚。

      穆黎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忖如何处理他。
      末了,选择了轻轻放下,“记住你说的话,再喊错,就去北部军中历练。”

      穆桦连忙合手躬身,“桦儿以后必定谨言慎行。”
      至此,两位小少爷以为完了。岂料他们还没开口询问是不是能够离开了,穆黎忽然挨个唤了两人。

      两人心生忐忑,费尽力气维持面上淡定,
      “在。”
      “姐夫可是有事儿?”

      穆黎低不可闻地应了声,随后道,“你们觉得阮阮为何要和我和离?”

      “我又该如何挽回她?”

      两位少爷听完,直接惊呆了。
      我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今儿早上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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