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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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掌声雷动，挤在道上的人纷纷向两边退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姣好的容颜即使隔着面纱，仍让人移不开视线。
小二请退了围观的人群，离开的时候合上了门。
那一男一女也不客气，径自在桌前坐了下来。
云舒离开江吟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问：“你们就是兰之和连青？”
“是。”两人取下面纱，莞尔一笑。
云舒觉得身上猛然一寒，已经被江吟秋揽入怀里，他的手指铁钩一般陷进身体，云舒痛得皱起了眉。
不是两人的容貌不美，而是他们眉宇之间邪气逼人。男的长得惊艳邪魅，女的却中性阴柔，尽管嘴角带笑，眼神却咄咄逼人。
“霜蓝二妖不过问江湖多年，不知藏身与此却是为何？”江吟秋沉着声调，戒备地问。
云舒抬头望他，江吟秋眸中的寒光竟好象两把匕首一样刺进心扉。
“你不要紧张，我们此来并无恶意。”连青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兰之接着道：“相反，我们是来表示谢意。”
云舒感觉揽在自己腰上的力道放轻了下来，但是仍然不许他坐起来。
“什么意思？”
“至于为什么你就不必知道了。”连青从怀里拿出一支竹筒模样的东西。
“追命！”江吟秋一惊，自然是知道它的来历。
“霜蓝二妖一向恩怨分明，这个是送给慕云阁阁主的。”连青把追风拿到云舒面前，江吟秋这才放开手。
云舒接了过来，诧异道：“你认识我？”
“我们也算是旧识了吧，丹宁云。”连青轻笑，甚是清丽动人，眉宇间的煞气也抹去了不少。
“闲话还是少说那么多！”兰之冷哼一声，瞪云舒一眼，转而望向兰之却柔情似水，“师妹，我们走吧。”
兰之缓缓起身，离开之前回头朝云舒轻轻一笑。
明明她的嘴唇一下未动，云舒却听到了一句恍若从天际传来的声音：“切防人，莫动情。”
“江吟秋，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怎么啦？”他扭过脸，神情有些恍惚。
“没什么。”云舒摇摇头，一定是自己听错了，继而生气地抡起拳头，捶在他的腹上，“刚才你把我抓的好紧，腰都快断了。”
江吟秋笑着环上云舒，把他揉进怀里，长长的睫毛在下眼脸上投出淡淡的阴翳。“宁云…我很累，也很怕……”
这样的叹息…轻似薄翼，带着无以名状的忧心和伤感…
云舒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闻到一股淡淡的香，丝丝缕缕。
忻昱…这个世界里有一个男人和你象极了…如果我对他说，他的爱人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这个躯壳里装的是另一个灵魂，他还能活下去吗？
忻昱…我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和你见面了，以前总是任性妄为地说要离家出走，竟不知道见不到你，人会象疯了一样的寂寞。
我很想你，象你对我一样。现在的你一定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吧。
是我不好，太任性了！
云舒安静地偎在他的胸前，手伸到他的背上来回地轻抚。“你怕什么？”
“怕…怕你离开我，怕你…记起什么，怕我自己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怕很多很多…”
“不要怕，我会乖乖听话，不到处乱跑，不随便生气，不作弄管家，不欺负小黄……”恍如回到了以前，云舒说得自然而然。
环在身上的手臂渐渐收紧，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云舒用力地揪着他的衣襟，说：“我也很怕。”
“怕什么？”
“怕寂寞，怕自己利用你来排遣失落，我怕这样的我伤害了你。”云舒挺起身，推开了江吟秋，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求你不要再赶我走，只要能象小时候一样…看着你就好。”
下颚被抬起，云舒仰起头，看见那双眼睛里水样的柔情和伤感，隐隐刺痛了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们居然跑到这里了！”碧由的叱责从门外传来，当云舒转过身的时候，她已经在身后了。
见她杏眼圆睁，气鼓鼓的模样，云舒歉意地笑了笑，脸上挂着尚未褪去的伤感。“对不起，碧由。你一定急坏了吧。”
原本要发难的碧由反而一震，担心的握了他的手。“你怎么啦？别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听着安慰人的话，不知怎地就让人眼泪涌了上来。
碧由一慌把云舒搂得更紧了，双手在他的背上有下没下的轻抚。“好了，没事了。怎么就是不长进啊，长得比我还高了，习性却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让人整颗心都得时时的挂在你身上。”
听了碧由的话，云舒不自觉地哭出了声。好一阵，终于开始说话了：“碧由，嗝～，江吟秋他欺负我！”
一旁的江吟秋猛然一惊，接着无辜地看着碧由。“碧由，你也知道，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他欺负我的。”
“我不管！”云舒耍赖地磨着碧由。
“那你说怎么办？”碧由有些为难，“他毕竟是主子的，我是下人怎么处罚的了他？”
“在我心里，碧由从来不是下人！”云舒搂着碧由，斜瞄江吟秋，“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谁让你刚才把我抓疼了！”
“什么要求？”江吟秋脸色难看地望着云舒，有限讨饶的意味。“只要不知再让我吃恶心的东西，偷人家的东西…之类的…”
“你放心吧。”云舒把脸在碧由身上抹了几抹，手指朝江吟秋轻轻勾了几下，在他凑近的耳边，呵呵地笑，“现在还是秘密，等晚上的时候再告诉你。”
江吟秋脸微红，转而问碧由：“你是怎么找来的？”
“你们两个这么出众，整个南陵也找出其他人来。只是——”碧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想到三阁主居然把二少爷领到这种地方来！”
江吟秋连忙望向云舒，谁想他故意转开了脸，自己也只得哑巴吃黄连。
“碧由，明天找人把阁上的匾换掉吧。”云舒在回家的路上就思量着这件事，在房里坐定后终于开了口。
“你说…什么？”碧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江吟秋抿了口茶，眉目低垂不作声。
与人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尽量避免提到那个人，说话时难免躲闪，云舒已大概猜出了一些。本身也不是丹宁云，偷窥别人隐私这种八卦的事情也非自己所好，但是如果想摆脱困扰，首先要跳出原来的圈子，断了那段情。云舒笑着重复：“我说，换掉阁上的匾。明天把这对联找人裱了。”说着，拿出事先写好的一对联，递给她。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碧由轻声念道。
“匾额就换成‘往事随风’，原来那块匾你自己看着办吧。”见她愣在那里，云舒推一推她，“你千万别忘了啊。”
江吟秋自始自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提起茶壶摇了两下，已经空空如也。
碧由不动声色地拿了空壶，出去倒水。
“现在她走了，你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吗？”他的眼神通透明亮，直直地照进心里。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身边，请帮我照顾她。”
江吟秋的目光有点冷。“…你不会只是要和我说这些吧？何况，我为什么要帮你？”
桌上的烛火渐渐微弱，房间暗了下来。“你已经知道了，对吧？”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猛然站了起来，一个不稳向后连连退了两步。
“你这几天一直呆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知道我是不是丹……”
话被打断，他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沉默。
云舒看着那一点点变小的火苗，脑子变得空白。
江吟秋扑了过来，死死地扣住云舒的手腕，目中充血。“你哪怕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这又何苦呢？”云舒不忍地抚上他的手，竟然忘记了疼。
“你就是想尽办法赶我走，我就偏不走！”
手上的力量加重，云舒这才觉得整条手臂都麻木了。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碧由提了茶壶进来，给两人斟满。
江吟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了手。
云舒把手臂拖进桌下，慢慢揉着。“碧由，你怎么啦？怎么眼睛红红的？”
不说还好，提起来碧由忍不住直跺脚。“谁知道那些小蹄子都到哪去了，连壶热水都没有。这还是我自己烧的水，柴有点潮把我熏得直流眼泪。”
等碧由倒完茶坐下来，气氛已不似刚才。
云舒拨了拨灯芯，想起下午的事情。“我们今天见到霜蓝二妖了。”
“什么！”她忽然的惊叫反而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也知道他们？”
碧由丢了他一记白眼。“你以为呢？我的少爷！以前，他们还来过我们家呢！”
“他们很厉害吗？”
“这真功夫嘛，我倒是没见过，只是觉得脾气怪得很。不过江湖传言就…”碧由摇了摇头。
江吟秋面色凝重地补充道：“霜蓝二妖是殿下的师兄师姐，三十年前初出江湖就血洗了东湖、眉化、玉织三派，据说只是因为一句戏言。他们手段残忍，为人恶邪，曾经有武林中人歃血为盟誓必剿此两人，最后反被诛杀。不过，这几年他们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忽然出现在这里，恐怕武林又要掀起一场纷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