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包藏霜雪姿，隐忍苔藓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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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院子门口，我却看见了两个锦衣华服的人立在路上。其中一个，是那天我采花回来遇见的阿哥之一，另一个没有见过，年纪要长一些，眼神冰冷淡漠，让人不敢直视。
“奴婢给二位爷请安，二位爷万福金安。”我虽然没有力气，可请安不能不做。
“你是，凝若？你这是从哪里来？你怎么了？”依然是那个清脆的声音，原来是十三阿哥。
“回十三爷，奴婢不要紧。多谢十三爷挂心，奴婢担受不起。”我的确担受不起，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你……”十三阿哥却大有刨根究底的架势，“四哥，您懂得医理，她……没事吧？”
四哥？果然是雍正，怪不得他平漠的神色中，还夹杂了些许威严的气势。
“不敢让四爷挂心，十三爷，您这是折煞奴婢了。”我赶忙说，我只想赶紧离他们远远的，“奴婢可能是受了风，不碍事的，万万不敢让两位爷担心。”
“但是……”
十三阿哥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四阿哥却冷冷地打断了他：“十三弟。”
十三阿哥住了嘴，可半晌还是没忍住：“那，你快去休息吧，我回头要是有机会，过去找你。”
“多谢十三爷体恤，奴婢告退。”我没有接他的话，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不再看他们一眼。
他要来找我做什么？只是想想就足够可怕。
“四哥，她……”
“她没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四阿哥冰冷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我却再没力气，去细想历史上所述四阿哥那些残忍的手段了。这一天我见了太多人，犯了太多错，等着我的会是什么？九阿哥会怎么处置我？十三阿哥为什么会来找我？四阿哥又是否会责罚我？
我从来没有一天，如此强烈地恐慌和担忧，仿佛未来变得再也不可预测。
但是，月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没有让她察觉我心底的不安。我决定，只要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我此后绝对不会再踏出这个院子半步。这个院子之外，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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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决定了没有用，恐怕这次危机，是过不去了。
转天早上醒来，月珊已经去当值了。我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准备去修剪花枝，却突然发现门旁放着几包药。我左右看看，院子里空无一人，是给月珊的药吗？可她没有跟我提起过。难道是给我的药吗？是……十三阿哥给我的药吗？
我把药拿进屋子，犹豫了半晌，还是找出一块破布包了起来藏好，打算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扔出去。他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我如果去煎药，不知会被多少人注意。更况且我的病，不是风寒，只是心病，如果再没有人打扰我的生活，这病自然就好了。
我一天都没有离开院子，晚上的时候，月珊早早带了饭回来，进门的第一句话，却是严肃地问我：“凝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九爷和十爷？”
我一怔，看着月珊不太好的脸色，发生了什么？
“你很少出门，怎么会得罪九爷？”月珊见我不答，放下食盒，又皱着眉头问我。
得罪？看来，九阿哥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我。我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见我这样子，月珊倒不忍心了，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凝若……”
“姐姐，是我有一次，去看那只孔雀，被九阿哥遇见了。”我只能说一部分实话，如果告诉她我和孔雀讲话被九阿哥听了壁角，她只怕会被我吓死，“姐姐，我，我只是一时好奇，可我真的没有说一句不敬的话，九阿哥他，他要打我板子么？”
我实在不想被活生生地打上几十大板，然后落个终身残疾，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那倒没有，别害怕。只是九爷今天向我问起你，说是让你明天起去前边伺候。”月珊见我这么说，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我心下虽然不解，却也不敢乱问，更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好先应了。”
天啊！——我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这九阿哥不打我板子，却叫我去前面当差，不是想了什么恶毒的点子整治我吧？那我说不定更宁愿被打一顿，甚至终身残疾啊！
月珊见我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凝若，你真的没得罪九爷吗？”
“我是觉得我没得罪他，可能他觉得我得罪了吧。”我苦着一张脸。
“不管怎么样，他是主子，咱们都是奴婢，他让你做什么，忍忍就是了。说不定过一阵子，他不再管你了，我就把你调回咱们院子来。”月珊叹了口气，劝我道，“我和你一起，也会帮衬着你，九爷总不能天天都来，你不必太担心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幸好还有你。”还能怎么办呢？希望他赶快对我失去兴趣，早早放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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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康熙刚一下朝，我就和月珊一起去了偏殿等候。
我现在严重睡眠不足，困得哈欠连天，趁着没人，我半睡半醒地打了个盹儿，可是梦还没做，就被外面的人声打断了。
“八哥，皇阿玛今天说了给皇阿奶办寿宴的事，你打算送什么？”十阿哥的大嗓门，老远就能听见。
月珊忙推了推还未完全清醒的我，一边忙着泡茶沏茶。
“这回皇阿奶六十一岁大寿，皇阿玛的意思，虽不是整寿，也不能失了隆重，咱们可要送些好礼才是。”九阿哥的声音，瞬间让我睡意全无。
“九哥，我们几个兄弟，哪像你有钱？你送好礼容易，我们可就要倾家荡产了。”十三阿哥的声音响起来。看来今天人还不少，我又有得麻烦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了门，纷纷落座，我和月珊，还有另一个宫女琪瑛，端了茶水出去。
我跟在她们二人后头，她们给位次在前的阿哥们递了茶，我则把最后一杯茶水捧给十四阿哥，他接过杯子，怔了一下，然后就认出了我。
“诶，你好像是叫，凝若？是你吧？你怎么在这儿？”
十四阿哥这一句话，立时引来了好多人的注目。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抬起头来看向我，还有两个我没见过的阿哥，也被十四阿哥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只有四阿哥仍坐在那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茶，好像我这个人就是空气一般。
完了完了，这一下子，康熙的儿子们可都认识我了，我真想把十四阿哥的话塞回他肚子里。
“奴婢给各位爷请安，回十四爷，奴婢是今天才过来的。”我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忍住了没说是九阿哥非让我过来的。
“你风寒已经好了？”十三阿哥关心地问我。
“多谢十三爷挂心，奴婢身子已经无恙了。”我又朝十三阿哥福了福。他究竟是关心我还是要害我啊，不过幸好，他没问我药的事。
“哼，她怎会得了风寒？前些天不还精神十足地唱戏么？”九阿哥阴阳怪气地接腔道，他的脸长得俊美，配上这把声音，更像是唱戏的小生——不不，像是人妖。
“唱戏？你会唱戏？”十四阿哥不解地看向我，十三阿哥却惊讶地看向九阿哥，似是没想到他也会认识我。
“九爷恕罪，”我咬咬牙，干脆跪在了九阿哥面前，将身子俯下去，语气也越发地诚惶诚恐，“奴婢之前不小心冲撞了九爷，都是奴婢的错，求九爷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我要忍，我来自三百年后，心胸比这些古人宽广，我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九爷，”谁知，月珊也在我身边跪下了，“凝若她年小不懂事，您千万别跟她置气，伤了身子，就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九阿哥似乎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竟怔在了椅子上，屋子里一时一片寂静。
“九弟，你别再吓她了。”八阿哥温润的声音响起，带了一丝笑意，打破了这满室的寂静。
“是啊，九弟，她犯了什么事？皇阿奶寿辰在即，不是什么要紧的，就算了吧。”这个阿哥我不认识，我猜是五阿哥，他的眉眼和声线，都与九阿哥有几分相像。不过他不知事情经过就会帮我求情，看来果然是个性子温和的人。
其实我知道，九阿哥不会把我怎么样，他只是想吓吓我罢了。他若真的生气，早就会处置了我，不会在今天放到明面上来说，他若没真的生气，我这一跪一请罪，那么多人都在，他只能饶了我。
九阿哥回过神来，笑了一声，却微微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轻开口，像那天一样：“你这戏瞒得了他们，却瞒不过我。”说罢，他直起身子，“既然哥哥们如此说，我就不计较之前的事了。你们起来吧，我不喜欢喝这个茶，你去给我换一种。”
看样子，他马上就想到了折磨我的好点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包藏霜雪姿，隐忍苔藓痕（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