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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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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拿来我喝。”棋霖道。
“是。”七灵捧着药放在他手上,不敢看他的脸。
棋霖笑笑,道:“你这样可不行,我会待你好的。若你只是怕我,怎么来服侍我?”
七灵就埋着头轻轻地摇了摇,细声细气地道:“没有怕……”
棋霖喝了药,左右也是无聊,便把三个姑娘全叫进来,思衣念衣的来历都是问清楚了的,于是便问七灵的家世,才知道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小姐,只因家在山下,被巨石砸了,一家人没几个活的,一逃难就谁也不知道谁了。
七灵以前也是念过书识得字的。
棋霖捏起她的下巴道:“你倒比思衣念衣聪明,这两个大字不识。恩~~这身子是极软的,回去了给你找个教习师傅学舞吧,或许日后还能有大用呢。”
回头看见思衣念衣眼含羡慕,又笑:“你们有你们的命,要是真喜欢,学琴学歌还行。”
棋霖正靠着思衣假瞑,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踏着泥近来。
子矜戴着一顶斗笠,和他一身很不相配,他也无所谓,掀开竹帘坐进来:“又下雨了。”一眼看见自己买的那个女孩,想起这些天都没和她说话就送人了,心里一软招手道:“你过来。”
七灵见了他眼睛就一亮,车本来就小,一步就膝爬到他身边:“公子。”
子矜看她的干净脸孔微笑说:“过得惯吧?跟柳公子。”
七灵点点头。
“我是不惯身边有女人,你跟着柳公子好好学些事,大了可以自己出去过。”
七灵又点点头。
棋霖在一边看着笑道:“你把人给我养,养好了还不叫我吃口好的就放人?”
子矜对七灵道:“这人心地其实是好的,不要信他。”
棋霖笑容一滞,复又笑起来。
“好些没有?这里风景不错,山后还有瀑布悬崖。好了我们一起去看。”
棋霖自己摸摸额头坐直,左右挥臂摇腰:“不就是着凉了?出去吹吹风好得更快。”旁边的女人不敢忤逆他的心思,便给他套外衫。
子矜跳到车外:“你先收拾着,我去给你找顶斗笠。别说,还有点独侠的味道。”
棋霖追着他看,说:“什么独侠?就是一长工罢了。”
外面下着雨却不大,反而有些情调。
子矜在前面带路。那路都是黄泥,滑得很,又是爬坡,走一步滑半步。走了一截两人就互相扶着走,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两人都是白衣,裤脚早是黄泥糊满,若再一摔,公子形象就更没了。
子矜边走边给他指点,其实他也没来过,就问过去后山的路而已。不过每看见崎嶙的山石便指点一番,山上都是树。从树间的半石半泥路走过去,光线阴暗。
走了不久就听见轰轰的响声。
子矜侧耳听,笑道:“就在前面,我们赶紧。”
棋霖还在病中,走得面红气粗,一手搭在子矜身上,直说慢点。子矜伸手探他的额:“还是热。”走到他身前弯下腰:“我背你吧。”
棋霖笑道:“我这么弱?还要你背。”
子矜疑惑地问:“真的不要?那我们走慢点。”
瀑布不是很大,山不高水不多,但是形态却极好,一路山石嶙峋,打起水雾如烟,旁边又分了细细的支流而下,像伴在壮汉身边的窈窕女子。
子矜找了处平滑的石头,带着棋霖坐下。
“这西南一带风景真好,就是太穷。”
棋霖看着子矜道:“天灾不是凡人避得了的,别往心里去。再说还有朝廷的救济马上就来了。”
“劝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事,只是看那些流离失所的人,心里难受。”
“我也看着难受,你倒是来劝我啊。”
子矜坐到他身边,伸展双腿:“你怎么跟柳伯父一起来我们这里?听纤笙说你就要入朝为官了的。”
棋霖故意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当这古话是白说的么?”
“棋霖兄怎么还没娶正室?我看你偏房都不少了。”
“你不是一样?比我小一岁,连个偏房都没收。”
子矜哈哈笑道:“纵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比不得棋霖兄左拥右抱。我只享齐人之福。”
“这倒是奇怪,”棋霖慢慢说,“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子矜但笑不语。
棋霖其实也猜到一些,子矜这一族家大业大,姊妹众多。子矜幼时和姐妹们养在一起,感情十分好,待到女孩们十四五岁嫁人,过一两年就传来纳妾收房的消息,回娘家对着亲娘就是两眼辛酸泪,不过是有地位却得不到夫家的疼爱罢了。
子矜从小就偏激些,自己的姐妹总是最好的,看不得她们受委屈却也无可奈何。好几年前就放过话说要找一个两心相许的女子,永不纳妾。
长辈们都是笑着应承,毕竟男人嘛,成亲之后才知道妻妾如云的好处。
棋霖望着白水瀑布,冷风吹起他的薄衫,十分飘逸也十分凉沁。棋霖是有些防身武艺的,不过也不怎么高就是,遇着这样病了就和普通人无异。
子矜先是看见棋霖瑟缩,又听见他连声喷嚏,一急下就伸手搂住他,还说道:“你坐那边去,我抱着你的背。怎么……雨淋湿你的衣裳了?”
棋霖含笑让他搂着,本来一分的病也装出十分,头靠在子矜的头边,在细雨里看面前连绵的青山入雾,十分安逸。他动了一动,惬意地说:“子矜,那日你学的那段曲很好听,给我唱唱。”
子矜从不是个扭捏的人,听了笑道:“承蒙柳兄不嫌,小弟献丑了。”
那歌本是女子唱的,声音要尖。子矜却是声音低沉,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唱起来别有滋味。棋霖靠在子矜身边,一时醉得不知身在何方自己是谁……
不待两人赏够下山,就有四五个小兵来接。
几人慢慢下山,子矜因为在山上又唱歌又念诗,一时诗兴豪发,指东点西看见什么便争着和棋霖吟诗做赋,棋霖哪里是他的对手,加之又在病中,就任他癫狂了一番。
因为生病,棋霖就搬到房中由女子服侍,子矜独自住在车上。
如此两日棋霖才好得彻底。换洗一番出来,看见子矜拉着一个男孩说话。
“棋霖兄你总算好了。”子矜重重拍着棋霖的背,“来,这是我新收的跟班,小茄,茄子的茄。”
那孩子眉清目秀,举止大方,见了棋霖就规规矩矩行礼:“柳爷好。”
棋霖心说原来如此你这两天不守着我,原来又找到个小玩具。
子矜拉着棋霖找地方坐下:“这孩子也是书香家底出身,和亲人失散了。我看他一身衣服穿得好,说话做事也有规矩,一问才知道和我家还是远亲呢。”
棋霖默然点头。
子矜又道:“你别急,前面来信了,最多还有两天就可以开路。到时一定要好好睡上三天三夜,吃几桌妙的。”
棋霖道:“回去了到我家住几日吧。”
“你别跟我说,你要能说动我奶奶,我倒愿意和你一起住。你家规矩少,住着也舒心。”
“那可是你说的,我要说动了你就去我家,住多少天?”
“随你,你想我住多久我就住多久。”
“那好。”棋霖一合手站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帐。”
子矜别过脸笑,显是对他说服奶奶感到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