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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妖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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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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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难为白檀了,蒙着眼睛为她穿衣衫。
“不然我变回原形吧,变回原形不用穿这些东西。”
什么叫贴身小衣?勒得她胸闷,气儿都有些喘不过来。
什么又叫里衣、中衣、短衣、小裤、里裤?加起来五六件不说,她还得穿外袍系胸带腰带,然后再穿长袜云履……真真麻烦死了,全部套在身后行动特别的不便,估摸着走两步就会摔一跤。
“仙君仙君,我觉得我原形挺好的……”
“既已修出人形,便要学着做人。”
白檀沉声打断她,伸手理一理绣着一朵梨花的衣领,再将胸口的丝带束紧,掩住那呼之欲出招摇惹眼的春光,末了倾身过去把她那头长发从外袍里捞出,修长的手指顺着乌发抚了几下才退开。
“好了。”
说罢,他拿下蒙住眼睛的白绸抹额,缓缓抬眼,漆黑双眸中倒映出云织织惊为天人的容貌,螓首蛾眉月貌花容,般般入画瑰姿艳逸。
白檀看得专注,目不转睛,眸中既有惊艳亦有几分欣喜,是她,正是她,青虞。不曾想,她真的转世了,如今就站在他面前,容貌同数万年前没有什么区别,若非要说有,转世的她比之以前更娇媚动人了一些,许是身上的妖气重于仙气灵泽,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无端带着三分妖娆。
“仙君,仙君看得痴了,可是织织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难得见白檀失神,云织织坐在高架上晃荡着腿,歪头笑吟吟调侃了一句。
“……”
白檀僵了一下,随后背过身去,语调却还是平静的:“我向来不以貌取人。”
云织织并未认真听他说些什么,她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
“仙君,你这套衣服是不是太小了,我穿着,胸口勒得好紧……”
方才见他拿出那小片布料时就觉得与她的尺寸严重不符,勉勉强强套上去,胸带一拉紧果然勒得要命,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一次穿不舒服是正常的,以后穿习惯就好。”
女子的小衣本就紧一点,如此行动时才方便,云织织初初为人,又是头回穿,难免不自在。
“不是啊,真的好紧,我难受,不信你看看嘛!”
说着,云织织拉起白檀的手扯到身前去摸,她怀疑白檀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估摸着没给她穿好,所以她才这么难受。
她动作太快,不待白檀反应,他的手就顺着外袍中衣里衣滑了进去,触手的肌肤滑腻冰凉又柔软细嫩的不可思议,莹白软物随着呼吸起伏,生生烫了他的手,亦烫了他的心。
白檀微微抿紧唇,尽量让手指不要发颤地抽出来,雅俊清隽的面庞有红霞浮出,绯红色的云霞一直飘到耳根子。
“仙君,真的紧……”
云织织尚不知自个儿的举动有多不妥,见白檀抽手,复又拽住,拉着他手哼哼唧唧撒着娇,“不穿好不好?我不变人形,老虎不是挺好的么?仙君,仙君求求你了嘛~”
“……”
白檀眼眸轻垂,目光不在她脸上流连,顿一顿,伸手为她松了松领口里的胸带。
“云织织。”
“嗯……”
一听他这样严肃低沉的唤她名字,云织织便晓得不做人一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遂耷拉着肩膀委屈不已地噘嘴。
白檀淡淡启唇:“你可知锦楚为何不将你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你不够强大,你连与她对视都得抬高头,而她看你却是居高临下,本事气势都输了。”
闻此言,云织织咬着手指头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白檀说的很有道理,比如她是老虎原形时,要瞪锦楚便不太可能,身形比较起来比她矮太多了,就是吵架气势都矮了一截,如今她有人形了,下次再见面就可以鼻孔朝天也嚣张一把,反正她比纤娆聪明,打不赢自然不会随便与她动手,但她可以招惹她一下马上逃跑呀~~~
想罢,心里头的乌云都散了,眉眼弯弯笑开,张开双手扑向白檀,整个人挂在他脖子上,仰起头笑眯眯的:“好,那我就做人。”
“……”白檀默默拉下她勾着脖子的手,认真道:“嗯,先学第一条,男女授受不亲。”
“嗳?”
“以后不可随便扑上来,肌肤之亲更不可有。”
“……?”
男女授受不亲她晓得,可这样扑过去抱一下哪里不妥当了?她在青丘时,常扑到那些公老虎身上揍它们,哪有那么多讲究。
可白檀说,做人就要讲究。
他还说她是未出阁的清白女子,除非对方是她的夫君,否则不准与旁的男子太过亲近。
白檀重音强调了“不准”,云织织听了,略略有些惊讶,她神经大条可有时候又很敏感,白檀为何要用更严厉一些的“不准”这个词,而不是简单明了又能点明意思的“不可”二字?
怎么说呢,“不准”这个词听起来带着点霸道,再想多一点,带着点占有欲,好比她是谁的什么东西,除了那个人,旁人都不准碰。想到这,口中下意识问道:“那仙君呢?”
“?”
白檀剑眉轻蹙,清亮墨眸带着丝疑惑。
云织织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何还要再问下去,但就是问了,“不准与旁的男子亲近,那仙君呢,我可以亲近仙君么?”
“……”
白檀怔住了,像数万年前一枪·刺进她胸口时那般怔住了,脑中一片空白,神智思绪飘飞到不知何处。
良久后,他侧过身,给她一个清冷如风的身影,哑声道:“云织织,不要对我动情。”
“动……情?”
云织织皱着眉喃喃,这是个对她来说很陌生的词语,一时半会的,她不知道是何意。欲向白檀问个清楚,他却已施法将她送到云纤娆房内。
……
待云织织走后,房内只剩下白檀一人。
他缓步行至窗边,手轻抚摆在乌木桌上的一把瑶琴,此琴名为“忘念”,同别的琴很不一样,它只有两根琴弦,一根是为“生”,一根是为“死”。
数万年前,东海之上,他立于云端,抚忘念琴生之弦三百年,然毫无用处。
他轻轻按在生之弦上,指尖不由一阵刺痛,忆起当年他弹到白骨森森血肉模糊才罢手时的情形。
每一个神仙都有情劫要过,神魔大战后有段时间里白檀都以为青虞就是他的情劫,她死才换得他生。如今她转世成了云织织,他便觉得有些慌,不知情劫过没过,若没有,这一世,他不愿再连累云织织。
可情劫这个东西,还真不是说避就能避过去的,实际上也许白檀误会了,云织织不是他的情劫,云纤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