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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缘分的话题太缥缈,就像掌纹,看似握在自己手里,却又堪不透纵横的含义。平地起波澜,花草树枝随风摇曳,石故渊扬声叫道:“起风了,小鱼儿,走,咱们放风筝去!”

      池晓瑜如一团绵柔的蒲公英,就着“顺风车”跌跌撞撞滚进石故渊怀里,头发疯乱了,一脑门子的汗:“放风筝咯,放风筝咯!”

      池羽拿手绢给她擦脸,说:“发烧刚好,又吹风,我看你是不想去幼儿园了。”

      池晓瑜说:“我本来也不想去。”

      “你再说一遍!”

      “我说等放完风筝,就会去了。”

      石故渊宠她,蹲下来喂她吃几口水果,说:“就是,咱们玩够了,就去幼儿园啦。”

      池羽无奈地说:“故渊,再这么冲下去,这孩子就要无法无天了……”

      石故渊说:“无法无天怎么了,在桃仙市,随她无法无天。”

      池羽哑口无言,池晓瑜捧着一片伊丽莎白瓜,吃了三两口,顶着满脸满手的汁水,拉住石故渊的手指,蹦蹦跳跳地往前拽,说:“石叔叔,走,我们放风筝去!”

      大树的背面,一阵年轻人的吵闹喧哗,如炸了锅的岩浆,没有任何铺垫地从土地里喷出来。三人双双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左拥右抱的郑稚初。

      郑稚初眼角的余光瞧见石故渊,冷哼一声,手上不规矩的动作故意幅度大了许多,年轻女人身上清凉的衣衫几乎褪去了大半,露出明晃晃的奶白胸脯。

      石故渊捂住池晓瑜的眼睛,池羽酝酿半天才说:“一直没问,故渊,这孩子是谁呀,怎么好像跟你过不去?”

      石故渊说:“他是我养父唯一的儿子,年纪比我、比小沨小很多,自小被宠坏了……脾气差了点,但不是坏孩子。”

      池羽说:“……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必了,”石故渊敛去眼底的漠然,说,“我们去放风筝,你要不要也来?”

      将坠未坠的夕阳像咸香的鸭蛋黄,流出的红油将天空染成了血色,风筝扶摇直上,在风中踉跄。池晓瑜只贪新鲜,本身不会放,握着轴轮过了把隐,风筝一往下掉,就召唤宠物小精灵一样,大喊一声“叔叔——”,石故渊的手就会立刻出现在她的小手上。

      郑稚初一伙人凑在一起打扑克,郑稚初心不在焉,眼睛长了腿儿似的,自己就往石故渊身边溜。直到石故渊收了线,三人打道回府,郑稚初一扔牌,说:“不玩了,都散了吧。”

      “诶,别介呀,”戴晨明急了,“眼瞅我就要赢了,你别玩赖呀!”

      郑稚初瞪着眼说:“我他妈还没跟你算你自作主张给张胖子加二十万的事儿呢,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敢情不是你的,花起来不心疼!”

      戴晨明说:“这话就没劲了,该花的钱得花,你看现在张胖子多听咱的话!再说,不就七十来万吗,郑哥你一掷千金的风采,我们可是有目共睹!”

      何同舟恰到好处地插嘴:“散了吧散了吧,我也不玩了。”又对女人们说,“让二明送你们回去。”

      而在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所事事的郑稚初来到适才石故渊呆过的位置,弯下腰,凶恶地薅了一把草。

      ………………………………………………

      石故渊在回家的路上,接到宋维斌邀请他和小沨去吃饭的电话,石故渊转念一想,说:“行,但我多带两个人去。”

      宋维斌说:“行啊,干脆咱也别在家吃了,下馆子去吧!”

      石故渊随手打开转向,看着后视镜,向左打方向盘,说:“那就去富丽堂皇吧,小沨也在那儿,不用挪地方了。”

      宋维斌知道,石故渊是故意说的“富丽堂皇”,富丽堂皇是腾空集团的产业,到那儿去,哪里需要宋维斌买单。石故渊用心良苦,偏偏面上冷情冷性,叫人误解他不易察觉的善良,宋维斌也是跟他熟了之后,才渐渐习惯石故渊的行事作风。

      当下也不推脱,宋维斌应了下来,跟老婆换好衣服,一起去幼儿园接宋将晗。

      石故渊挂下电话,不直接跟池羽说他替他应下了什么打算,反是从池晓瑜打开突破口,说:“小鱼儿,想小晗哥哥了吧?晚上我们和他一起吃饭,好不好?”

      池晓瑜当然说好,这一天她过得十足的梦幻,她希望今后每一天都是今天——有爸爸,有石叔叔,有风筝,有野餐,有草地,有鲜花,有蚂蚁,有蝴蝶,有她,即将还会有小晗哥哥闪亮登场……

      池羽捏了捏池晓瑜的小爪子,说:“是不是你朋友叫你去吃饭,我们就不去了吧。”

      石故渊说:“就算帮我个忙,”红灯的间隙,他回头苦笑着说,“你不是见过小晗吗,他妈特别操心我的终身大事,经常给我介绍小姑娘,朋友好心,又不好推掉,但是一个人去太难受了……”

      绿灯亮起,石故渊发动车子,池羽盯着石故渊一小块后脑勺,说:“你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啦?”

      “一个人习惯了,再说,转眼四十岁的人了,那不是糟蹋小姑娘吗。”

      池羽吃惊地说:“你有四十了?”

      石故渊看上去很高兴:“怎么,不像?三十的尾巴啦,明年千禧年,就正式四十大寿了。”

      “我以为你和我差不多……”

      石故渊问:“对啊,还不知道你多大?”

      “二十的尾巴。”

      “那你得叫我哥。”

      “……石哥?”池羽皱皱眉,“那前九个哥在哪儿?”

      石故渊笑说:“开玩笑的,爱怎么叫怎么叫吧,听你叫我名字也听顺耳了。”

      谈话间,两人到了富丽堂皇酒店。石故渊让前台叫威廉和石故沨下来,和宋维斌一家吃完饭;没多久,宋维斌一家子到了,池晓瑜见到小伙伴兴奋得不得了,俩人凑一起,就围着海鲜区的大鱼转圈。等到开饭,才被各自的家长费了老大劲找回来。

      许萍带来的小姑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李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是美容院的小美容师,职业原因,她毫不怯场,每个人都照顾得周周到到,在许萍的撺掇下,她留了石故渊的电话,不过看起来她似乎更中意池羽,但是听到池晓瑜叫池羽“爸爸”之后,也打消了刚露尖的念头。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女人间比男女和男人间更有话题,李月和石故沨互相交换了号码,让石故沨有时间去店里纹眉纹眼线;李月对威廉也感兴趣,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电视以外的外国人。

      吃完饭,石故渊出于礼貌,送李月回家;池羽和石故渊住前后楼,也跟着上了车;威廉倒是对石故沨恋恋不舍,拉拉扯扯,但是大舅子泰山压顶,不敢放肆,最终被王母娘娘划了银河。

      李月下车之后,石故沨说:“诶,哥,你觉得李月怎么样啊?”

      石故渊说:“小毛孩子懂什么,别问那么多。”

      石故沨挤眉弄眼,故意当着池羽的面儿说:“可人家李月好像更中意池羽哥呀!”

      坐在副驾驶的池羽满脸通红,连连摆手:“小沨,你开什么玩笑……”

      石故渊说:“小沨,你别逗他,他脸皮儿薄。”

      “哟哟哟,他脸皮儿薄,我脸皮儿可不薄,”石故沨的脸凑到前排来,开始撒娇,“哥,你说说嘛,觉得怎么样?我看她挺漂亮的,会打扮。”

      “坐回去坐回去,不安全,”石故渊撵她,“你拉着小鱼儿坐好,别乱动。”

      石故沨拉住池晓瑜的手,继续说:“得,哥,反正人家也不中意你,干脆让她跟池羽哥近乎近乎吧,”她低头跟池晓瑜说,“小鱼儿,你爸爸给你找个新妈妈好不好?”

      池晓瑜听多了《白雪公主》《灰姑娘》等有后妈在里面的故事,就闹着说:“我不要,我不要!”

      石故沨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说法:“那告诉姑姑,你想要什么样的妈妈呀?”

      池晓瑜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要石叔叔这样的。”

      石故沨笑得直抽抽,跟石故渊说:“行,哥,我不等着你娶媳妇儿了,我等着你嫁人,当我们小鱼儿的后妈,我肯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哈哈哈哈!”

      石故渊说:“瞎闹。你顾顾你自己吧,哥等着你嫁人呢。”

      池羽也说:“我看那个威廉挺不错,吃饭的时候,只顾着给小沨夹菜了。还特意从英国追过来,小伙子有心。”

      话题转到自己头上,石故沨大声抗议:“今天是你们的相亲宴,管我什么事!不许说了,听到没!”

      石故渊和池羽相视而笑,双双闭了嘴。

      ……………………………………

      郑稚初在野餐之后,和何同舟驾车跟在石故渊后面,俩人费尽周折,最后将车停在富丽堂皇的地下停车场,却在富丽堂皇对面的小面馆吃了碗面。

      何同舟觉得郑稚初最近越来越神经病,但他一向沉稳,在三人组中充当润滑剂的角色,即便是提点郑稚初,也十分婉转:“我听二明说,你答应他明天去销金楼玩少爷了?”

      郑稚初呼噜噜吃面,方才野餐他除了点水,什么都没填肚子,快饿扁了:“嗯。”

      何同舟挑了两筷子,悠悠哉哉地说:“二明真有两下子,你不一直嫌少爷埋汰吗,怎么就被他说动了?”

      郑稚初喝了口水,说:“别把自己撇开,我告诉你,你明儿也得去。”

      何同舟说:“我去我不真刀实枪,男的没女的有意思。”

      “随便你。”

      何同舟说:“二明还说,你让他挑几个像石故渊的。”

      郑稚初啪地撂下筷子:“这他妈的臭傻逼,什么话都往外蹦!”

      “咱们谁跟谁,他就跟我说了,我倒是要问你,你啥时候对石故渊那型的感兴趣了?”

      郑稚初说:“我对石故渊没兴趣……”

      “我没说你对石故渊感兴趣,我说的是你对石故渊那型的感兴趣。”

      “操,我他妈就想抽他,抽不着他,就抽个像他的,怎么着,不行啊?”

      “行行行,您是祖宗,不行都行!”何同舟说,“你玩玩可以,我就担心你陷进去,不然你姥爷肯定饶不了你。”

      “用得着你说?”郑稚初嗤之以鼻,“石故渊那个烂货,倒贴老子都不要!”

      何同舟说:“不过,他那个恒宇集团最近很张扬啊,说是要建个比富丽堂皇还高端的会所,现在他那个副总唐军,四处化缘呢,前两天化到我爸头上来了。”

      郑稚初问:“那你爸咋说?”

      “还能咋说,拿钱办事儿呗。秘书嘛,安排市长莅临,检查检查工作,老套路了。”

      郑稚初说:“那唐军和石故渊向来对着干,你说唐军为啥就想建这个新会所?”

      何同舟瞥他一眼,不以为然:“赚钱呗。”

      郑稚初说:“你虽说不混商场,但也应该知道,现在银行都采取紧缩政策,能不撒钱就不撒钱,这说明啥,说明建这个会所,恒宇没底气!石故渊但凡想动这个项目,就得联合几个有实力的公司,比如……腾空。”

      “哦……那腾空肯定接了呀,腾空不是石故渊做主么。”

      “但唐军选择了找你爸,而不是找腾空,这说明了什么?”郑稚初一笑,自问自答,“说明这石故渊还挺有自知之明,没太过分,懂得不拿别人的东西。”

      何同舟说:“那还真是好事,这种人忠心,你还杞人忧天什么?”

      郑稚初说:“哼……再忠心,他忠心的是老的,不是小的,有个屁用!”

      郑稚初又变成鼓气包,埋在面碗里,闷头生气,何同舟怎么跟他说话,也不见回答。吃完饭,天色仍亮,郑稚初和何同舟去地下车库取车,石故渊的车还在老位置,纹丝不动,郑稚初绕着石故渊的车转悠两圈,突然抬脚狠踹了一下轮胎。

      瞬间警铃大作!何同舟大喊一声:“郑儿,你干嘛呢!”

      郑稚初抬头上望,仿佛能穿透天花板,透视到富丽堂皇的大堂:“吃吃吃,都他妈一个小时了,还吃不完!”

      何同舟说:“谁啊?石故渊?”

      郑稚初没吱声,拉开驾驶室的门,坐进去,抛下何同舟,扬长而去。

      何同舟被他喷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他没时间生气,他只觉得,郑稚初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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