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仙老婆的灵异日常》冰类

36、解决（二）

　　大卫趴在窗前，缓了一会，回望了躺了一地的人，在庆幸自己身体强壮的同时，感到了头痛。他眉头紧锁，单手撑着腰，低头思索片刻，“唉”了一声，就神态自若地探出头，冲着窗外叫道：“嘿，尼克，上来搭把手。”

　　尼克的心已经慢慢安定了下来。他结束了这个吻，亲了亲唐心的额头，抱了唐心片刻，回道：“马上。”便搂着唐心转身往店内走去。

　　密集堆在窗口的鬼魂们满脸惊恐地鸟作兽散，回到自己待得地方，把自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缩了又缩，恨不得立马消失。

　　当唐心和尼克经过的时候，有几个大胆的鬼魂还是悄悄地探头探脑，无声无息地盯着唐心直看。见唐心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几个鬼魂对看了几眼，其中两个鬼鬼祟祟伸出了半个身子，拉得很长，脑袋缓慢地透过了二楼地板。

　　唐心目不斜视地经过了它们，不仅连个眼神都没给，甚至还将桃木剑未曾收敛回去的气息撤了个干净。

　　两个鬼魂胆子大了起来，敏捷地将全身没入了二楼地板。另外几个鬼魂也一个接一个地穿地板而过，一起进入了二楼的某个房间。

　　二楼的客厅里，大卫正弯着腰，伸手一个个探着加文他们的鼻息和颈部脉搏——几个人鼻息明显，脉搏跳动沉稳有力，显然还活着。他的神色稍稍缓了缓，吐出了一口紧张的浊气。

　　不过，待他看见唐心和尼克走上二楼时，表情仍是出现了些许的不自然，眼神也流露出了震惊、难以置信、探究等显著又复杂的情绪。

　　“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我看见的是真实吗？”大卫竭力掩盖了满腹的拷问，向刚上楼的尼克挥了下手，指了指波比和格伦身旁的一大块空地方，沉声道：“帮我把他们抬到那边。”

　　尼克敏锐地留意到了大卫神态间的变化。他对造成大卫变化的原因心知肚明，也无力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而且，他在短暂思索过后，认为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应对。

　　所以，他二话不说，立即上前与大卫合力把加文他们并排抬放到了波比和格伦身边。

　　“我是不是要打911？”大卫坐在地板上，胡乱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吁了口气，望着唐心咨询道。此时他看着唐心就跟最初时一样，从神色到眼神沉稳如常，仅仅是语气多了一分慎重。

　　“不用。他们自己会醒。”

　　没有空白符纸了？唐心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把桃木剑放到了桌上，拿起了朱砂笔，蘸了点朱砂，走到了约翰旁，在他的脸上恣意写起了几个玄妙的朱红色大字。

　　唐心写完最后一笔，几个大字就放出了耀眼的光华，一字一字没入了约翰的皮肤。接着一层薄雾似的、溢着白光的鸡蛋形薄膜覆盖上了他的身体，与他整个人重叠相合到了一起。

　　当白光消散殆尽后，几个呼吸间，约翰痛苦的表情就平缓了。他的脸上回复了人色，身上被桃木剑揍打的淤青也完全褪去了痕迹，仿佛从未受过伤似的，看上去健康得很。

　　大卫张了张嘴，努力维持的冷静自持一片一片龟裂了。他联想到波比和格伦莫名其妙地好转，眼里闪烁着奇怪的亮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跳到了尼克面前，指着约翰，激动地颠三倒四道：“我看到的……满天飞的桃木剑、约翰的恢复都是真的对不对？”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满天飞的桃木剑……但是，约翰确实是没问题了。”见到唐心毫不避讳大卫，直接用那种既像图案又像符号的神奇文字，令约翰恢复正常，尼克就知道糟糕了。

　　然而，更加糟糕的是，大卫的话让他清楚自己陷入幻象的时候，错过了唐心比现在更为惊人的表现。他无法想象出当时的场面，也无法编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解释去搪塞、说服大卫。

　　“安，你到底做了什么？”尼克心底明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在大卫面前露出一丝半毫。他强迫自己如实回答了大卫，歪了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唐心递去了问询的目光：“我错过了什么？”

　　唐心看着尼克投递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眉宇间是一贯的淡然和清冷。她了解尼克的担忧和紧张，但她只是斩了那些鬼魂而已，并没有做别的。

　　而她不避开的大卫的原由，也很简单。

　　初见大卫时，她就感应到了大卫、加文和尼克三人间牵扯不断的缘分。而且，大卫之前看到了她使用符和桃木剑，现下再来伪装已经没有了意义。

　　另外，大卫的灵魂强度不仅能与卡洛媲美，他还有远胜于卡洛的毅力和果决。这意味着他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修炼人选。因此，她有意观察、考验他。

　　当然，对于这个世界的凡人来说，即使用电影中出现过的相近手段也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唐心眼里掠过一丝了然，唇边有了一个细小的浅弧。

　　大卫急着向尼克寻求答案，他受不了尼克和唐心磨磨唧唧的眉目传信，便主动讲述了他亲眼所见的全部过程——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夸张的语气、神态，没有表露自己的情绪，仅仅是平淡完整的叙述。

　　尼克对大卫的话没有任何怀疑，他相信大卫说的每一句都是绝对真实可靠的。可他仍是花了点时间才接收了全盘。

　　他也很想回大卫：“哥们，你眼花了。”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大卫和他一样有清晰的思维，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尼克无言以对，只能在心中暗自着急。

　　大卫一下就明白了。他紧绷的肌肉松软了下来，表情带了点儿解脱，低沉的声音里有着疲惫无力：“我一直相信科学。而且认为任何事都会有合理的解释。与鬼魂这些超自然现象无关的解释。”

　　他就像找到了自己所有情绪的宣泄口，开了个头，便再也停不下来了。“然而，一夕之间，全都不复存在了。我所信仰的一切，彻底被颠覆、摧毁了，我甚至不知道今后该去信仰什么。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尼克听完大卫沉重的话语，心中的焦急熄灭了大半。他默然不语了好一会，才将那些戒备、紧张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一点点抛诸了脑后，感同身受道：“我明白。因为我和你一样深受其害。”

　　大卫经历的感受正是他曾经以及现在都在经历的。不过他在抵触、怀疑之后，学会了习惯和接受，这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接下来，尼克向大卫分享了他与唐心的故事。“假如三个月前，有人告诉我，这世界上有鬼魂，我一定会在心里嘲笑那人是疯子。如果是现在——”尼克顿了顿，不由得笑了，“就算有人说神话故事里面的魔怪真实存在，我可能都会眼睛不眨的相信。”

　　“这是笑话，对吗？”大卫笑出了声，他的视线追随着唐心，在她身上打着转。他觉得眼前的女士根本不像加文说的那样是一个灵媒，反倒像电影里有超自然能力的女巫或魔法师……

　　“一半一半。”尼克心里清楚，自己面对唐心永远都没有底线。他不由得默默在心中加了一句：“只要安说它们存在，我真的会相信。”

　　“你疯了——”大卫摇着头，无奈又透着丝丝兴奋地笑了几声，正脸对着尼克，双手半摊开，道：“更扯的是，我竟然也有些相信——我也疯了——全世界都疯了——”

　　尼克看着大卫夸张的表现，脸色严肃了几秒，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似乎达成了男人间的某种默契，同时伸出拳头对击了一下。

　　大卫笑道：“耶，很高兴认识你，兄弟。”

　　“很高兴认识你，兄弟。”尼克露出了轻松的大笑，他觉得今天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大卫。

　　唐心望着尼克和大卫简单交谈了几句就交上了朋友，眼中装满了笑意。这里的凡人情感表露既热情又外露，讲话简单直白，肢体动作、脸上表情夸张，做事格外随性，又常常与人一见如故。

　　总而言之，一目了然，非常容易看透。唐心想着移开了视线，抬眼瞄向了孤零零躺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里的鬼魂害怕得抖了起来，连带着手机在长桌上微小地跳动着，发出了“哆哆哆哆”的声响。

　　唐心的眸光幽暗莫测地闪了闪。是时候一劳永逸地解决缠着尼克的鬼魂了。她分出一缕念头，寄居到了手机中的鬼魂身上，在心念间冷淡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手机里的鬼魂缓缓浮出了一个脑袋，表情诚惶诚恐地望着唐心，想立马离开又畏惧着。它始终怀疑唐心令它目睹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它离开？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你们的死期到了’。”唐心见到这只鬼魂畏首畏尾的模样，淡淡一笑，有意让它以为，放它离开，是为了让它带话回去。

　　“我保证原话带到。”说完，手机里的鬼魂化成一个微小的光团，卷起一阵冷风，飞速地逃离了唐心的视线。

　　尼克和大卫几乎同步感到了擦身而过的微风。他们一个看向了自己的胳膊，一个摸向了自己的后脖颈。

　　“奇怪，我的脊椎有一股突如其来的麻意，从腰部一直爬向了后脑勺。天，希望这不是我想的那样……”大卫频频摩擦着自己的后脖颈，向尼克描述了自己此刻的感受。

　　尼克意识到刚才是有鬼魂经过。他用力抚平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笑容僵硬地说道：“我猜是有鬼魂在这附近。”

　　“该死的鬼魂，全都见鬼去吧。”大卫忍不住骂道，他抱着头在原地晃了几下，面无表情地甩手走去了厕所。“你们随意，我上个厕所。”

　　尼克靠向了唐心，自然而然地揽上了唐心的肩膀，出神地整理起了今晚的事。想到那个幻象，他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

　　这时，唐心的目光聚集到了长桌另一头。她在加里他们凌乱摆在桌上的设备中，搜寻了一遍，先是找到了贝丝使用过的、能留存和播放鬼魂声音的数字录音机，而后又找到了能被桃木剑灵识操控、喊出单词的X通灵仪。

　　“这两个机器很有意思，也不知道其他的小机器有什么用途。”唐心的视线在那些设备上流连忘返。尼克一缓过神，她就拉着他走向长桌另一头，指向了那些设备。

　　尼克扫了几眼，发现长桌上的设备大部分都是加里曾经介绍过的。他立刻照着记忆中加里的解说，将那些设备的名字和作用告诉了唐心。

　　唐心并没有听懂多少。但她跟从前一样，将尼克所说的全记在了脑子里，预备以后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再去详细了解。

　　“我不太确定这个是什么……”尼克解说了一会，就在在一堆设备中发现了没见过的新玩意：一种装了小灯泡、正好可以给人拿在手掌中的小型仪器。仪器上面有五种颜色区域，每一种颜色上面都装着一盏小灯，第一盏灯常亮，后面几盏灯暗着。整块颜/色/区域的中间段有一块白色区域，标了4个单位为毫高斯的读数。

　　“也许这个也是一种电磁场能量的侦测器？”他大致猜了一下，“其他几盏灯亮起来，就意味着有磁场变化？磁场发生变化，就代表着周围可能有鬼魂出现？”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尼克伸出手掌在仪器上左右来回晃了几下。

　　仪器没有变化。

　　唐心尽管不知道尼克在测试什么，但她还是有样学样地伸出手在仪器上挥了挥。

　　仪器上的四盏灯即刻跳动了起来，不停闪动。她拿开了手，四盏灯就立即灭了下去。

　　“有变化？”唐心扬起了略带兴味的笑容。她再次将手掌放到了仪器上方。不过，这次她只是垂直平放着，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仪器上的四盏灯齐齐亮了起来，犹如她的动作一般，静止不动，一直常亮在那。

　　唐心收回了手。

　　四盏灯一起湮灭了。

　　唐心心中有了初步的猜测。她将周身外放的罡气伪装成了普通人的气场，又一次地探出了手掌。这次不论她怎么来回摇晃，仪器都没有变化，只有第一盏灯孤单地亮着。

　　唐心显露出了浓厚的兴趣。她释放出了一丝丝法力，或远或近，不断在仪器四周交替、转换着位置，持续测试着仪器是否能感应到法力的波动，及其能探测到的有效范围。

　　仪器上的四盏灯在唐心的测试中时亮时不亮，唐心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她沉思了一会，心神一动，看向了桃木剑。

　　桃木剑升到了离桌面30厘米的高度，慢慢接近了仪器。在进入仪器差不多半米直径的范围时，四盏灯疯狂地闪烁了起来。桃木剑笔直横悬到仪器上方，四盏灯便稳定地发出了亮光。桃木剑降了下来，像普通木剑一样，平稳地睡在桌上，四盏灯马上就黯淡了下去。

　　“有意思。”

　　“测试结果证明了一切。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能侦测到自己与法宝的力量波动。但是以这个世界的观点来叙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这个小玩意能在接近自身的极小范围内，探测到某些特定的能量场。”

　　唐心归纳完眼前仪器的用途，嘴角翘了翘。她此刻对这个世界的高科技手段兴趣大增。

　　“……”尼克的心却跟坐过山车似的，本来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然后上升，再上升，突然间飞速滑了下去，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终点。

　　“仅仅是不知名的仪器闪了几下，根本不算什么。”他想了想唐心前面层出不穷、超乎常人的本事，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

　　可他的安慰刚落，仪器中间的两盏灯就在他的瞩目下，左右跳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