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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细作骤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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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扬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跟衣掌飞呆的时间越久,越清楚他每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含义。盯着门口的家仆看个不停的眼神是狩猎的鹰隼般的锐利,这是蓄势待发的时候衣掌飞才会具备的,所以几乎是一前一后,当衣掌飞向外扑的时候,萧扬也已经迅速起身,直奔庭院之中。
在门口站着的两名家仆因为事出突然,似乎都有些莫名,但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名家仆已经格挡住了衣掌飞的一掌。
“大力开山。”衣掌飞轻笑,将手掌打横挥个软拂手,轻巧划开对方掌风,随即反手一下,轻轻拍在对方胸口之上。这一下看似轻轻巧巧,可那家仆却被衣掌飞拍得猛一个趔趄,后退几大步,坐倒在地。
堂屋里的所有人都跟着跑出来看,大都莫名所以,万善禄尤其。看看地上的家仆,又看看衣掌飞,问:“衣盟主,这……”
地上的家仆仿佛恼了,双眼变得通红,咬紧牙关,忽而腾地跳起来,双手一挥,各自从袖中落下一柄三叉鱼刺匕,两柄精钢武器在他手上灵活转动,发出虎虎风声。
“啊,这,不是我家的仆人……”万善禄这才后知后觉地抓到了重点。
萧壮壮在旁边看了低声问萧扬:“公子,要不要我上去帮忙。”口气里跃跃欲试,似乎是太久没有活动身体,有些心痒,又小孩子脾气,想在中原武林人面前露露本事。
萧扬点头:“不过得等小飞玩得没兴趣了。”
一众武林人士都是在华山上见过衣掌飞的,有些交过手,有些碍于身份,当时没有下场比试,不管哪种情况,在这个时候都存了看戏的心情在旁边站着。
那家仆手执两柄鱼刺匕,舞出两朵剑花来,齐齐向衣掌飞招呼过来,刺、挑、带、扫,一气呵成,动作利落干脆,招招阴狠毒辣,一看就是惯了取人性命的老手,只无奈遇着衣掌飞,段数相差太远,只见衣掌飞左右闪躲,轻松自如,无论教他如何发力拼命,都摸不到衣掌飞分毫。愈是摸不着,愈是心焦,愈是心焦,愈是乱了分寸,这一场战,未开打之前,胜负已分。
萧扬安慰萧壮壮:“下次再换你上场,乖。”
萧壮壮哭丧个脸:“公子,我怕他们以为咱俩是小白脸。”
萧扬左右环顾一圈,心里冷笑。白先生说得对,江湖凶险,这里的人一个都大意不得,就让对方以为他们主仆是小白脸好了,藏得越深,往后才越能出奇制胜。
这边厢萧扬心思百转,那边厢胜负已定。衣掌飞只用手肘轻轻一下叩在对方背部,那家仆便踉跄几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万庄主,你可以抓人了。”衣掌飞轻松收势,看也不看那人一眼,背后空门大开,一点都不担忧会遭人偷袭。
话音才落,就听有人恶狠狠喊:“都退后,否则我就杀了他!”
萧扬拍额头,那使叉的家仆死心不熄,抓了另一个家仆,打算逃出生天。看看那被挟持的家仆,一张桃子脸满脸苍白,额上冒汗,双腿哆嗦,似乎就要昏过去。
万善禄出了名的善心,见有人被挟持,挥大手直说:“不要伤害阿利!与他无关,与他无关!”
石乔子在旁边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似乎对万善禄的作风很看不惯。萧扬看他左手微动,中、食二指掐成剑诀,似要行动,便动了动身子,装作不经意挡到石乔子身前,对庭中喊:“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你且将人放了,我们自放你走。”
“呸——老子相信你们才怪!你们这群人,平时就自命正派,其实没一个干净的!”那家仆满脸血污,口吐狂言,仿佛曾经吃过武林正派的亏,“今天你们要不放老子走,老子死也要拖个垫背的!”说着,将鱼刺匕轻轻一划拉,在叫阿利的家仆脖子上拉出一道痕来。
没有血?萧扬眼尖地瞥到了后者的伤口上并没有血迹渗出,又偷眼看了衣掌飞一眼,却见对方满脸的不在乎。再望望那被抓的家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在对上自己眼神的时候却挤眉弄眼起来。
萧扬顿感无力,对萧壮壮说:“我们回屋喝茶去。”
“咦咦,为什么?”萧壮壮不明所以然,但还是乖乖跟着公子走。
萧扬指指后面:“白先生,别玩了!”话音刚落,就听背后一声闷哼,一片骚动,不用想,那名“老子”肯定已经被打趴下了。
不过顿盏茶的功夫,风云突变又至云淡风轻。
白先生拿袖子挡一挡,放下袖子来,又露出那张老管家的脸来,这张脸,他向来拿来冲武林第一管家的面子,白发皓首,清癯睿智,怎么看怎么靠谱,只有自己人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个本分人。
万善禄写了书信,叫人将那家仆捆绑了送杭州府衙严加审讯。石乔子在对方临走前,招了招手,叫人把那家仆抬到自己面前,然后伸出手来,在那人身上点了多处大穴,又轻轻地在对方下颚处捏了一把。萧扬知道,他把人的下颌骨卸了,为了怕那家仆醒来自尽,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现在人都喜欢往牙里□□药,有个万一,死得干净利索。
万善禄对着衣掌飞和白先生连连作揖:“多谢衣盟主,多谢白管家,如果不是二位,万某还不知道自己家中早有细作混入。”说完,对万青山厉声喝道,“青山,你着万总管下去将我庄中所有子弟严加盘查,验明正身,倘有支吾搪塞、身份不明者,一律押下!”万青山领命而去,脸上颇有尴尬神色。贾公子是他领入,现在庄中混入细作也是他管理不善,这个长子的面子在今天一天之内丢得干干净净。
“衣盟主,不知您是怎么发现阿好是人易容假扮的?”万善禄颇为崇拜地问。
衣掌飞刚要回答,却听白先生抢在前头:“回万庄主的话,此乃是一桩巧事。昨夜白某与我家盟主在城郊凤凰山附近偶见贵庄一名家仆行踪鬼祟,白某待他走后,在林中发现一具被掩埋的男尸,那具男尸为人抹喉而死,尸身上衣服鞋袜都被扒尽,无法辨别身份,可巧在尸体的身下发现压着张万家专用的笺纸碎片,恐怕是在争抢中偶然掉落下来的,故此猜测那死了的可能是这万家庄的仆从,又料想先前之人恐是冒名顶替,居心叵测,为免打草惊蛇,与我家盟主计议后,决定暂且压下不说。刚才因认出了对方来,盟主才决计将他抓获。”
“原来如此。”万善禄拍案道,“衣盟主果然心思细密。”
衣掌飞左右看看,仿佛有些不在状态,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
“那么白先生又是为什么会乔装打扮成万家仆从呢?”南宫绯隔着面纱,不悠不急地来了一句。
“当然是为了保护我家盟主。”白先生捋着白髯道,“万庄主,白某身为武林第一管家,盟主安危自然尤为重要,据昨日之事,白某想这庄中恐不止一个细作混入,因此乔装混入仆从房以防万一,并无他想,请多海涵。”
万善禄有些尴尬,但不至于发作,只点头说:“应当的应当的,万某还欠盟主与白先生一个人情呢!”
南宫绯却在一旁冷笑道:“好一个应当,万庄主真是好大的胸襟,叫人在庄中来去自由,还可乔装打扮,真是叫人佩服!”
“南宫绯,你不要挑拨离间!”万青池在一旁冷言道,“我爹要怎么做是我们万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南宫绯吃吃地笑起来:“万二公子好大的脾气,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万青池脾气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说教。”
“南宫公子。”白先生唤一声,走到南宫绯身边,忽而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宫绯仿佛是震了一震,随后冷笑道:“不愧是武林第一管家,南宫心服口服。”说着,从怀里掏出什么,放入白先生掌心,“白先生请收好。”说完,只道声“失陪”,自行坐着轮椅而去,到了门槛处,也不需人帮忙,倏地连人带车拔身而起,须臾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善禄与众人皆感茫然,白先生在旁边道:“南宫公子因身体不适,所以回房休息去了。万庄主,今日之事恐怕与那‘隐封门’有关,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信一禅师颇以为然,双手合十道:“白施主说得是,万施主,想必府中已然被人安插了不少眼线,如果萧施主所言不差,贫僧以为应请衙门协助缉拿‘隐封门’人,我等自然也会协助万施主你保得令嫒周全。”
万善禄叹气点头:“眼下也只有这样了,还请老禅师与诸位多加照护,想我万某一生行善,谁料到竟然遇到这等事来,真是……”
正说着,下人前来请众人前往饭厅用餐,原来一来二去,已近晌午。万善禄强压下心中不安,起身延请众人至“朵云轩”用膳。
白先生走前来到岳奇峰跟前,向他摊开掌去,掌中乃是一株紫色的干花,似乎就是之前南宫绯给予的东西。
“白先生,这是……”
白先生笑道:“刚才岳门主扶了南宫公子一把,且看看自己左手掌上可有个红点。”
岳奇峰愣了一愣,看自己左掌掌心,在虎口偏下处果真有一个针眼大的红点。
白先生道:“拿回去泡茶喝,盏茶功夫就能好了。”
岳奇峰直到此时才明白南宫绯刚才对自己动了手脚,愕然:“我与那南宫……”
“毫无瓜葛。”衣掌飞在一旁接口道,“原来他本是针对我的,可是他又为什么要针对我呢?”
萧扬在一旁听了顿时就脸色难看,一面捋袖子一面咬牙道:“不要命的,连我萧扬的人都敢动!我怕你担不起这份责任!”杀气大得老大远树上趴着的人差点打了个喷嚏掉下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