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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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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莫大于心死。
皇甫澄的那把宝贝“斩月”枪据说在叶府弄断了,回府之后领了一把新的枪。也是叶家的武器,用着似乎却没有原来顺手,和张婷儿切磋之事几次险些伤了她。
张婷儿让她赶快再找那个叶家小少爷再打一把,皇甫澄说不能了。
“为什么?”她瞅着那小少爷应该是喜欢皇甫澄才给她打枪的吧?
“他有家室啊,我可没脸去求了,让夫人误会咋办?”皇甫澄笑了笑,“用多了就顺手了,我去打打木桩。”
张婷儿心道你还不如别笑呢,比哭还难看。
“阿澄师姐!你的信!”
身着军装的小女孩举着信欢快地跑来,皇甫澄接了信,映入眼帘的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把信揣在怀里,也不打开,径自去了演武场。
烈日下,她在木桩前熟悉自己的新枪。满脸大汗,浸透了红色上衣。
是汗太大了,流到眼里,泪也跟着出来了。
是夜,她与当值士兵换了岗,在闪动的火光下拆信阅读。信很简单,既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只是让她在明日午时,洛阳城外相见。她将信件叠好揣在怀里,心道这叶闻鹤娶了妻脾气也见长,不知她是士兵平日不得离府么?怎的这么大口气,让她出去就出去?
皇甫澄叹气,算了算日子,还有七日才到上旬末。那日不是她当值,可以申请出府。
可去了又怎么样?
他想说什么?
是不是他要向她致歉,对不起自己大婚都瞒着她,哪日再请她一顿酒?
可这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不是么?
反正只要她不赴约,等个几天叶闻鹤就会回去了吧。皇甫澄摸了摸手中长.枪,瞧了瞧天,差不多该换岗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皇甫澄觉得自己还是很开明的。虽然不知不觉间陷了进去,但还好抽身快,不过是难过几天,伤口就能完全康复,状态也好了许多,今日骑射又被教头夸奖了。
她在饮马川刷马,青阳舒服地哼了哼。
明日就是休假,她鬼使神差地递了出府申请,被通过后来自同僚的一堆物品单子便塞到她的怀里。
就当散散心吧,毕竟许久没有出府了。
这日,她换了便服,驾着青阳疾驰。好久没有试过如此随性地纵马奔驰了,她注意避开官道,从小道一路飞奔,来到洛阳城。时隔数月,当初的伤心地也温和了许多。她下马,将青阳交给了驿站的马官打理,自个儿溜达着进了城。
再出城太阳已向西,她抱着那群混账们拜托她买的东西磨蹭着回到驿站,向隔壁茶馆的老板娘要了一碗茶,姑且当作歇脚。还可以再磨蹭半个时辰,但她没什么想看想买的了,吃了这碗茶就回去吧。
“那个人已经站了多久了?”
“少说也有七八日了吧?我问过,他说是在等人。这哪是在等人啊,瞧着像个疯子啊。”
还有这等事?
皇甫澄顺着邻桌百姓的手瞧去,手中那碗茶却洒了一地。
——是,叶闻鹤。
他背着硕大的重剑立于城门外,一身明黄的打扮扎眼得很。
还有手中一根长.枪。
皇甫澄颤巍巍地起身,老板娘还未来得及帮她擦去身上茶末她已然朝着叶闻鹤走去。七天了,七天了,她收到那封信到现在已经七天了,他就这么站在城门口等她?
他的夫人呢?他不回去陪县主,来这吃什么苦啊?
就为了还枪么?
可那把枪,是她亲手埋在叶府,从此不再与他往来……
“叶闻鹤。”
她一开口,眼泪已经落下。
而那人听见了她的声音,只是回过头,朝她灿然一笑,“阿澄,你来了。”
“为什么……要在这等我?”
“我说了,不见不散。商人重承诺,我向来说到做到。”
他缓缓走到皇甫澄面前,那人已是涕泪横流。
“为什么要把它埋在叶府?”
那把斩月枪,崭新如故。
“我……”
“为什么,明明去送亲了,却不来找我?”
“你大婚我为什么要去找你!”皇甫澄嚎啕大哭,“你要我跟你说恭喜吗?你要我乐呵呵的去吃喜酒吗?我可是军人,你要我逃过徐将军跑去找县主丈夫私会吗?”
叶闻鹤伸出手,轻轻擦了她脸颊上的泪。
“谁跟你说我和县主大婚?圣旨是赐给我哥叶延寿的。”
“诶?”
叶闻鹤叹气,“你误会了也不问问我,只顾自己埋头痛哭,你知道我看见它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皇甫澄眨了眨泪眼,眼里的叶闻鹤眉头轻蹙。
“我真的有些怒,你这样自以为是的难过,还把我送你的枪埋在了叶府,真当我瞧不见吗?我瞧见的时候,还以为你不愿再与我说话了。”
“可能一直以来我都没说明白让你误会了许多,那今日我就把话说清了。”叶闻鹤拉起她的手,将那把八尺八寸的长.枪放在她的手中,“你之于我,不是八拜之交的友谊,而是如珍如宝,愿费尽此生的疼惜与爱慕。”
“如此,还要与我断绝来往的话,我不阻拦。”叶闻鹤握紧拳,又忽然松开,“但你要记住,叶闻鹤心剑随卿至,直到心死。”
皇甫澄忽然又落了泪。
她将头轻轻靠在男人胸前,“都赖你。”
“又赖我什么?”叶闻鹤不敢有多动作,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不爱哭的,赖你,我哭了那么多次。”
他忽然笑了起来。
“嗯,赖我,我负责。”
——当皇甫澄拎着斩月回来的时候,张婷儿眼都直了。
“你不是把它弄断了吗?这哪儿来的!?”
皇甫澄把事情一五一十向张婷儿交代了,张婷儿拿了枕席扔了她一脸,“娘的,有了男人少在老娘面前炫,小心老娘抽死你!”
皇甫澄从怀里摸出一盒胭脂,“我本来还想把这最好的西域胭脂留给你呢,看来是要分给其他姐妹了——”
“别!有话好好说!别给别人!姐!求你了!”
一盒胭脂成功收买了张婷儿的皇甫澄想着叶闻鹤掏钱买它的气势模样,算了算计,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可不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么?
能得此人心剑相随,她皇甫澄,何其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