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直挂云帆济沧海》青镜里

10、十、换个称呼

　　薛蟠听到妹妹的问话，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啊是啊，可不是我信口胡说。要我说，你们都得见见林家哥儿那时候的模样，虽说年纪小了些，但是胸有成竹呢！”

　　“我若是说了谎话，便叫我……便叫我变成了大王八！”薛蟠怕妹妹不相信，还发咒赌誓了起来。

　　薛宝钗是了解自己的哥哥的，这样急切的模样，恐怕薛蟠说的真的是实话。她皱着眉头，漂亮的脸蛋儿上露出了费解的神色。

　　——林家哥儿愿意帮忙，想来必是事出有因。

　　薛宝钗对薛蟠说道：“哥哥，你将今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与我们说一遍。”

　　薛蟠略定了定神，这才开始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的上头赌斗，到中间的骑虎难下，再到对面人的嚣张气焰，薛蟠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当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薛宝钗打断了他的话：“哥哥，你说，那人对林家出言不逊？”

　　薛蟠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连连点头：“可不是吗，那刘家人得意忘形，对贾家林家都口出狂言呢。”

　　薛宝钗轻轻地按住了额角——想来这就是原因了，林家哥儿正巧在外头撞上了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自家，就算是他年岁尚小，也不能够躲开。

　　只是……这么一来，薛家不可避免的就要欠下林家的人情。

　　薛宝钗思前想后，最后扭过头对着薛姨妈说道：“妈妈，我去寻一趟林妹妹吧。”

　　薛姨妈虽然糊涂了点，但是也知道薛宝钗的意思。听了这话，薛姨妈踟蹰了一会儿，最后只能点点头：“去寻你妹妹玩吧。”

　　薛宝钗当即站起身来，也来不及梳妆，唤来丫鬟给自己罩上了件衣裳后，便匆匆向着梨香院而去。
　　——
　　梨香院中，林云帆也正在和林黛玉说着今儿发生的事情。

　　林黛玉一边听一边紧皱着眉头：“哥哥此行，却是鲁莽了些。这赌斗若是不成的话，不论是咱们林家还是薛家，若是输了，那便不是钱财的事儿了。”

　　特别是诗书人家，最要紧的是什么？脸面。

　　林云帆却气定神闲：“好妹妹，你怎的同那薛蟠一般，这么不看好你的哥哥我？”

　　林黛玉听出了林云帆话中有话，追问道：“哥哥莫不是有什么法子？”

　　“若是没有法子，我便应当在小巷子里头，用麻袋套那姓刘的脑袋，再打断他的一条腿。”林云帆露出了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来，“而不是坐在这儿同妹妹你说话。”

　　林黛玉没好气地瞪了林云帆一眼：“你这人，不管说什么正经事儿的时候，都能够不正经。”

　　说着，林黛玉觉得好笑，忍不住背过身去，扑哧小声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周围的丫鬟们也扛不住了，一个个地全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林云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叹气道：“我说的可都是出自真心，偏偏妹妹当我在说笑呢。”

　　就在屋子里面气氛温馨的时候，外头有丫鬟来通传了：“大爷，姑娘，薛家姑娘来了。”

　　薛宝钗这时候来，为了什么事情很明显。

　　林云帆眨了眨眼睛：“请进来吧。”

　　丫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簇拥着薛宝钗走进了屋子。

　　薛宝钗是第一次到梨香院的正屋中，略有些紧张，当她看到端坐在屋子当中的林云帆的时候，这紧张的感觉便更加明显了。

　　幸好，林云帆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笑着和薛宝钗问了好：“宝钗妹妹来了？快些坐吧。”

　　说着，林云帆冲着林黛玉使了个眼色。林黛玉会意，上前拉住了薛宝钗的手，带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宝姐姐快些坐吧，歇上一歇。”

　　林黛玉又吩咐丫鬟们去泡茶拿点心，林家的丫鬟们也都心里有数，不一会儿便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了薛家和林家各一个大丫鬟随身陪侍。

　　薛宝钗见没有了外人，这才站起身来，郑重地对着林云帆拜了下去。

　　林云帆惊了一下，赶紧上前扶住了薛宝钗的手臂：“宝钗妹妹这是为何？”

　　“我已经听我哥哥说了，”薛宝钗许是因为难堪，面颊和耳朵有些泛红，“今日若不是林大爷，只怕薛家的铺子便要少去一半了。林大爷仗义执言，我薛家却是不能当做理所当然。林大爷若是有用得到我薛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黛玉也走过来扶住了薛宝钗，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林云帆，又看了看薛宝钗。

　　林云帆沉吟片刻后说道：“宝钗妹妹这话却是见外了。且不说我们两家有亲戚关系，那姓刘的今儿辱了你薛家，也辱了我林家。若是我不说话，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了？”

　　薛宝钗叹了口气：“是我家连累了林大爷，这谢是必然要说。”

　　薛家和林家能有什么亲戚关系？这不过是林云帆为了薛宝钗的面子好看，才说的好听话。

　　“宝钗妹妹若是真想谢我，那……答应我一件事便可。”林云帆眼珠子一转，却想到了好办法。

　　薛宝钗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林大爷开口便是。”

　　“薛家在京城当中人脉广阔，可认识一些好的工匠？”林云帆看着薛宝钗，“要那种信得过且手艺好的。”

　　工匠？林云帆要工匠做什么？

　　薛宝钗的脑子里面划过了一瞬间的疑惑，但她还是快速地点点头：“此事便交由我薛家来办，明儿便叫哥哥，给林大爷领过来。”

　　“如此便多谢了，”林云帆笑了，“哦对了，还有一事，却要麻烦宝钗妹妹。”

　　只听林云帆说道：“宝钗妹妹若是不嫌，以后还是唤我云帆吧，这林家大爷，听着可太生疏了。”

　　薛宝钗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件事，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却觉得脸颊一阵发热。

　　——平日里对宝玉也是直呼其名，怎的如今看着眼前的林云帆，却有些开不了口呢？

　　顶着林云帆的眼神，薛宝钗最后声如蚊呐：“……云帆哥哥。”

　　“这便是了，”林云帆高兴地拍了拍手，“你我两家也算是亲戚，很不必那么生疏。”

　　接下来便没有什么事儿了，外头的丫鬟也得了示意，捧着茶水和点心鱼贯而入。林黛玉亲热地招待薛宝钗，只是薛宝钗看到旁边坐着的林云帆，心里面便一阵阵地不自在，最后不过吃了半块点心，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一直到走到了外头，夜风轻轻吹拂，薛宝钗才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多热。

　　“姑娘？姑娘？”莺儿见薛宝钗突然停在原地不动了，便轻轻唤了两声，“可要将外头的罩衫穿上？天寒露重，小心着凉。”

　　薛宝钗摇摇头：“不必了。”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梨香院正屋，轻轻地抬手按住了面颊。

　　——这人是真的促狭，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
　　而屋子里面，林黛玉却在追问林云帆：“哥哥，你要工匠做什么？”

　　“自然是有东西要让他们做。”林云帆懒洋洋地说道，“这东西若是能够做出来，赌斗便不在话下了。”

　　林黛玉知道自家哥哥的脑袋里面装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表面看着是个羞赧的少年郎，内里却有主意的很。见他一副笃定的模样，林黛玉也不多言语，只是嘱咐道：“哥哥小心行事，爹爹虽在扬州，但我也是月月与爹爹通信的。”

　　林云帆本来靠在椅背上，听到这话，眼珠子都瞪圆了：“……妹妹威胁我。”

　　林黛玉看着林云帆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偏过头去，遮掩住自己的笑模样：“只许你方才欺负宝姐姐，不许我欺负你吗？好没道理。”

　　“我可没欺负你的宝姐姐，我只是听着林大爷这个称呼不喜罢了。”林云帆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若是如此想，我也没有办法。”

　　只是想到薛宝钗那面红耳赤的样子，林云帆心中也是颇具兴味——还是个小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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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薛蟠果然来寻林云帆了。

　　他带了好几个工匠，见到林云帆的时候，那些工匠都有些惶恐。而旁边的薛蟠则说道：“林兄弟你看，这些全都是我薛家铺子里的工匠，都是老师傅了，手艺一个比一个好。”

　　林云帆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听薛蟠这么说便问道：“可信得过？”

　　“林兄弟你放心，”薛蟠裂开嘴笑着，说着杀气腾腾的话，“若是他们胆敢透露半个字，他们的家人便会给他们陪葬。”

　　下面跪着的工匠们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连忙争先恐后地向林云帆表忠心，表示他们绝对会听从指挥，一个字都不敢透露出去。

　　“到也不必如此，”林云帆微微叹了口气，“我请薛兄弟寻你们来，只是为了做一样东西，这东西若是能够做成，我便做主，给你们每人黄金百两。”

　　下面跪着的那些工匠全都惊呆了，一边的薛蟠也吸了口冷气——好大的手笔，每人黄金百两！怎的在林兄弟口中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林兄弟也是真人不露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