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莫靖静

23、第 23 章

　　他们剪完头发的时候，朱诺还在店内，她的造型师看起来还是极其卖力的为她剪发。
　　谢四真有些不满的暗暗说，是不是剪头发也要看漂不漂亮，她也一样有付钱的好不好。
　　她于是问江友常，“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朱诺？”
　　她其实也可以直接问江友常，“你刚才有偷看朱诺，是不是？”
　　可是她其实真的就是要这么说几句场面话开头，比如那个造型师给她剪了一个很蠢的刘海，她都要很客气婉转的说，“咦，真的好看很多。”
　　然后再说，“那个刘海能不能剪短一点。”

　　江友常倒是实话实说，“你刚才明明就看见我在看她，干嘛还问这种问题。”
　　谢四真瞪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了一番，但是还是硬拗说，“哪有，我都没有注意你诶。”
　　又说，“你看见她为什么不跟她打招呼？”
　　他睇了她一眼，“她应该都不认识我了，打什么招呼。”
　　他走了几步，回头问她，“你要不要喝水？”

　　谢四真觉得虽然他仍然与她交谈，可是整个人有些沉默起来。
　　刚才在剪发的时候，她还在想，朱诺知不知道江友常是一推就会吐血。
　　可是他现在的沉默，让她忍不住的有点难过起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他未曾责备过她，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好友，只是因为别人说他们很衬，只是因为自己怀疑是不是喜欢他，就不让他幸福。

　　“江友常。”她站在他身后叫，“你还喜不喜欢朱诺。”

　　江友常递了一瓶水给她，“记得要还钱给我。”

　　谢四真有些恼了，挑眉提高音调说，“你说什么。”

　　江友常抿紧嘴，看着她沉默了一下，“干你什么事。”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便后悔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明白自己的身体，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脱离掌控。
　　她这么问他，让他更加的慌乱迷茫。
　　让他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谢四真咬紧牙，感觉手中的水瓶都要捏爆一般。
　　然后笑，“江友常，你给我记住。”
　　他居然这么说。
　　他是失忆还是剪头发把头给剪坏了，彼时帮朱诺挑熊仔的时候，没有听他说起不干你事。
　　他是不是觉得她就是随传随到的麻烦解决机。

　　转身走的时候，听见江友常跟在后面絮絮的说对不起。
　　听得她真是更是恼怒，回头大声说，“不要跟着我。”

　　拦了一辆车回家，才发现水瓶还握在手上，冰冻的水被自己的手暖成了温水。
　　她刚才好像很没有气势，她应该把水瓶摔在地上，大声呵斥他。
　　还是直接把水往他身上浇。
　　不过他说的也对，干她什么事。
　　他爱谁，不爱谁，与她真的一点干系也没有。

　　开学的时候见到端敏发现她瘦了不少。
　　她说请了专家跟营养师，一个暑假算是脱胎换骨。
　　端敏又问她，暑假怎么过。
　　谢四真只好说，都不知道多用功，温习之类的。
　　端敏哗的一声，“谢四真，那边入学试很好过的。”

　　她其实真的没有那么想出国。
　　她看起来很胆大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敢的样子，可是要她一个人出国念书，她不敢。
　　她舍不得离开家，吃不惯西餐，怕发胖。
　　可是，不这样她能做什么。

　　她从前推诿说，英文不好。
　　于是请了一个英国人来教英文。
　　那个英国人还会说中文，教了她一个月便用中文说，“谢四真，我觉得你留国内比较适合。”

　　谢四真从前觉得她跟一般的名媛千金不一样。
　　她看上去是不是更有追求，是不是更上进。
　　她是不是可以帮助父母，是不是可以有自己的职业。
　　可是现在看起来，又有什么不同。

　　江友常有打电话过来。
　　说，“谢四真，你气消了没有？”
　　她撇嘴，说，“再见。”

　　她不是那种所有怨恨愤怒睡一觉就会消失的人。
　　其实她也可以很客气的跟他说，“我根本就没有生气。”
　　可是她却不是很想跟他虚与委蛇一番。

　　江友常回家的时候经过从前的那家冷饮店。
　　发现橱窗里摆了一只黄色的小鸡公仔。
　　他问店员，“以前不是说限量版最后几只吗？”
　　那个店员笑，“这只是新的限量版，公仔还可以做收音机用。”
　　然后指着牌子说，“喝一瓶汽水，就可以抽一次奖哦。”

　　江友常暗暗的说了一句，有没有搞错。
　　这一家的汽水，是他从小到大喝过当中味道最差的。
　　又甜又粘不说，喝一小瓶，肚子便开始发涨。

　　可是，谢四真似乎是喜欢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她原谅。
　　他也可以和从前一样，生活还是会继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许多话想同她说却说不出口。
　　他不是一定要与她再做好友。
　　那是不是从此以后，生活真的要和从前一样。

　　谢四真开门见到江友常拿了一个纸袋，里面鼓鼓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
　　他站在门口，有些讷讷的抿嘴，“给你的。”
　　谢四真有些挖苦的说，“要不要还你钱？”
　　江友常脸涨的通红，“不用。”

　　她打开，里面是一只公仔。
　　毛绒绒，黄色，柔软的小鸡公仔。
　　脚趾上有一个按钮，按下去，居然是广播沙沙的声音。

　　有一张卡片，他在上面写，谢四真，对不起，谢谢你。

　　谢四真捂着嘴，发现自己已经哭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石头的故事。
　　其实我是一个人迷路在森林里。
　　遇见了你，却害怕你离开。
　　不管，你的口袋里有没有白石。
　　请你，请你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