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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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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兵突如其来的表白,乱菊并没有没放在心上,虽然那天那个男孩的那句不会让你一个人哭常常会毫无预兆的突入心底,进而让她产生一丝莫名的恼怒,但她依然拒绝让自己想太多,为自己,也为蟹泽。
洒脱的蟹泽只有在面对与修兵有关的事情时才会不再洒脱,近来常常愁眉不展的她逮着机会就拉着乱菊诉苦。
“修兵到底怎么了嘛?最近整个人都阴沉沉的,问他他却总说没事,明明是骗人的,真是的,他真有事的话为什么不跟我这女朋友说呢?我一定会帮他到底的……”她鼓着腮把脸埋进抱垫里,样子像只可怜巴巴的宠物狗。
乱菊故作忙碌着,到修兵的心血来潮冷却前,她不想多说一句话。手机在此时响起,有短信来了,离床较近的蟹泽伸手拿过乱菊的手机,却被乱菊一手夺了过去。
“姐姐……”蟹泽不解地望着乱菊,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乱菊把手机攥进手里,没有打开看。“工作上的事你不方便看的。”她歉意的笑着。
蟹泽嘟着嘴,还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嗯,姐姐工作很忙的,还要听我诉苦,谢谢姐姐了。”
看着蟹泽走回房间的背影,乱菊想这其实是个好女孩,为什么修兵就是不明白呢?苦笑着打开手机,短信看也不看的直接删掉——这个执着到可笑的男孩的意志力之坚定实在已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虽然不知道要多久这个男孩才能想清楚,但在此之前,自己能做的,也只有保持沉默了。
关闭程序前手微微犹豫了一下,很久没有跟银联系了,要不要发个邮件告诉他修兵的事?乱菊想。但这个想法仅仅只在脑中一掠而过,继而就立即化为了唇边一抹淡得看不清的无奈笑容,再一笑而过。
说与不说又如何?反正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长长的窗帘被夜风吹得扬起,柔软光滑的一角布料划过女子独坐灯下的身影。于是在昏黄的灯晕之中乱菊隐约想起了多年以前一个有着相似的静谧气氛的夜晚。他的脸开始模糊之后清晰,甚至看得清他嘴角因上扬弧度过大而拉出的小小细纹,只可惜她刚想微笑着靠近,却即在零时的钟声中茫然惊醒。
始终只有面前昏黄的灯光伴她左右。
陪她一同等待一个也许已不再遥远的结局。
一早起来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叮咛她晚上一定要回家吃饭。“嗯,如果不加班我就回去。”匆匆敷衍了母亲,乱菊挂上了手机,不用猜都知道父母一定又想借着晚饭之名行相亲之实,白痴才会自投罗网。
结果直到中午从同事手中接过一大束花束时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于是感动之余又难免带着淡淡感伤,毕竟对于仍然单身的女性来说,一过了某个年龄阶段,生日的意义也就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些许尴尬。
当天果然迎来了期待之中的加班,回家时已近深夜。乱菊刚刚打开门,蟹泽灿烂的脸庞就立刻在眼前放大。
乱菊吓了一跳,但还没回过神,就被蟹泽一把拉住往外跑了去。
“蟹泽,你干什么?”乱菊惊慌的叫着,身不由主地被蟹泽拽下了楼梯。
蟹泽不由分说的拉着乱菊一路跑出了小区大门,直到上了辆出租,才带着一脸卖好的笑容开口:“我想让姐姐看看我工作的地方,但又怕姐姐不答应,所以只能这样做了,姐姐,你千万别生气啊。”
“……”
愣了片刻之后,乱菊盯着蟹泽无伪的笑靥,一时发作不得,只能沉着脸开口:“别闹了,蟹泽,我已经很累了,哪儿都不想去了。”
她招呼司机靠边停车,却被蟹泽一把按住了手,“姐姐~~~~”蟹泽拉长了音,显得楚楚可怜的,“你就给我个面子嘛,我一直跟人说我有个漂亮出色的室友姐姐,一直都非常照顾着我,说的我那些朋友也都很想认识你,我都跟她们说好了,姐姐就答应我吧,别让我难做人嘛~~~~~~~”
蟹泽的笑靥纯真无伪,拒绝的话因而怎么也吐不出口,乱菊注视着蟹泽,好半晌,才沉默着靠进了座位深处。
蟹泽工作的地方在市里一家很有名的□□的地下迪厅中,地方不小但人却太多了,以至于乱菊甫一进门,就被眼前闪来闪去的刺眼灯光与沙丁鱼一样拥挤的人潮冲的皱起了眉头。
蟹泽却显然很适应这样的场合,拉紧乱菊就挤进了人堆,游鱼般灵活的串来钻去,还不时和周围相识的熟客打着招呼,一路轻松的拉着乱菊出了人群,很快就跑到了卡座区。
“姐姐,我们到了。”蟹泽松开了拉着乱菊的手,笑着把乱菊按进了暗红色的沙发。
乱菊喘着气,还没能从刚刚的拥挤中缓过来,耳边的音乐声依然喧嚣刺耳,她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蟹泽的声音。待了好一会缓过神,她抬起头,才看清自己坐在一组圆形大沙发组成的区域里,对面坐着几个和蟹泽差不多年纪差不多打扮的年轻男女,都好奇地望着自己,各自眼中都带着惊艳,而其中最为炙热的一道目光,来自桧佐木修兵。
“怎么样,我把姐姐带来了吧?”蟹泽笑着,脸上带着几丝得意的坐到了修兵旁边,“这回你没话说了吧,修兵?”
修兵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目光仍在乱菊身上打着转。
乱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蟹泽,你工作的地方我看到了,你的朋友们也已经见过我了,我可以走了吧?”
说完她站起身,但另一道身影却同时站了起来,“别急着走,今天你可是主角。”修兵望着她——他的目光从开始就一直不曾移开,“乱菊。”他说。
乱菊握紧了皮包,神情再度变得疏远而冷淡,“请你和蟹泽一样,叫我姐姐。”她将声音放冷,不打算再继续容忍了。
“我没比你小几岁!”修兵定定地望着她,完全不理会乱菊显于外的疏离。乱菊已不想再继续杵在这里,她转身准备离开,但脚步刚刚迈出,始终呼来闪去的各色灯光忽然与音乐声一起,一瞬间全灭。整座迪厅立时陷入了一团寂静的漆黑之中,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仅仅只持续了几秒,一阵轻快的音乐声忽然活泼泼的响了起来。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RANGIKU……”
几点橘色的烛光在黑暗中亮起,由远而近的向着卡座而来,有些见机快的客人已面带微笑的随着音乐节奏一同拍起了手,人潮渐渐向两边分散开来,一位带着高帽的厨师推着一架餐车从中走出,餐车正中放着一个插满了百合花的双层蛋糕,在烛光摇曳中透出童话般的梦幻气息。
乱菊完全愣住了,直到餐车在自己面前停下,人群将周围团团围住,她听到蟹泽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然后是修兵的声音:“吹蜡烛前记得许愿,生日快乐,乱菊。”
乱菊仍然呆站在原地,已全然不知所措,眼中只有摇曳的烛光,温柔得让她不由想起了记忆中属于某个人的眼波。蟹泽走上前推了推她,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然后听到了响亮的掌声再度响起,她睁开眼,蛋糕上的蜡烛已全部熄灭了,她许了什么愿呢?她茫然的想着,发现自己竟全然没有记忆。
旁边已有人递过绑着花球的餐刀,厨师将蛋糕切好,分给了众人,乱菊怔怔地接过蛋糕,被蟹泽拉着又坐回了沙发,刚刚消失的灯光与舞曲再度出现,迪厅再度恢复了原本的热闹喧嚣,刚刚的一幕仿佛只是场幻境,但蛋糕的奶油甜香与百合的香气混合着,却仍萦绕鼻端。
“姐姐,是个大惊喜吧?”蟹泽含着满嘴蛋糕笑得一脸欢愉,“那天我和修兵聊天,无意中说起了你的生日快到了,修兵就安排了这个,喜欢吗,姐姐?”她转头看向修兵,眼中满溢着比蛋糕上的奶油还甜蜜的笑意,“修兵真的好厉害。”
乱菊恢复了冷静,握着蛋糕盘子的手不由得渐渐收紧,她抬起头,修兵仍在看着她,而这次乱菊终于不再回避的直视他,别伤害蟹泽。她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修兵避开了乱菊的目光,忽然站了起来,“难得这么热闹,我唱首歌助兴好了。”
“啊~~~~~~~~~~”修兵话音刚落,蟹泽就‘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洪亮的嗓音甚至压过了吵杂的音乐声,客人们再度停下了动作,不解的看着一脸惊喜的蟹泽。
“各位……”蟹泽连嘴角的奶油都顾不得擦拭,一脚踩上了沙发:“今天来到这里的每位朋友都好有耳福啊~~~~因为这里的台柱——我家修兵,为了我姐姐的生日,决定唱首歌助兴!!!”
蟹泽话未说完,潮水般的掌声已哗然响起,比起刚才足足热烈了数倍,人群中甚至已响起了“修兵”、“修兵”的热烈呼声。
修兵脸上带着笑,神态自若的走下舞池,人群将他围住,一路用掌声与欢呼声将他送上了中央的表演台。
“姐姐。”蟹泽坐回乱菊身边,“修兵的嗓子不是一般的好,当初他在这里打工驻唱,就惹得这里天天爆满,可是这两年他一心想往创作方向发展,已很少唱歌了,难得他今天心情好准备露一手,你看那些人兴奋的……”
“蟹泽……”乱菊拿起皮包,语气已有些慌乱,“不行了,已经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必须走了……”
“姐姐,为什么?不要了啦……”蟹泽不解的道,伸手拉住了乱菊。
“我……”乱菊正想挣脱,但此时掌声却突然止息,她不由自主看向表演台,修兵在落地麦克风后站定,先是向着人群伸出手,待气氛略略平静后,他向着旁边的乐队打了个响指,一阵悠扬的前奏响起,灯光不知何时已再度消失,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天棚上打下,将台上的修兵笼罩在其中,修兵握住麦克风,视线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在乱菊脸上微微停顿了下,接着,他缓缓开口——
“望着高挂天空的月亮
我应该再许愿
希望能听着你的声音醒来
拥抱着你的吻入睡
不是因为无聊占据我心
你的存在让我烦恼
因而不住思念
You are the only one,I know I am sure
I feel your heart just like my tension all the time
Feel me touch me just like this moonlight
I’ll be with,going on
云遮掩了月亮
仿佛遮断了所有的亮光
是你在哭吗?
请相信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流泪
You are the only one,I know I am sure
I feel your heart just like my tension all the time
Feel me touch me just like this moonlight
I’ll be with,going on……”
气氛在修兵的歌声中渐渐发生了变化。常客们都知道修兵向来偏爱狂野自在的摇滚风格,而他的台风也一向洒脱不羁,本来以为他会以前那样带来一场疯狂过瘾的LIVE SHOW,但却谁也没想到他会演绎一首深情动人的慢板情歌
修兵的嗓音醇厚中带着些许粗犷沙哑,紧闭着双瞳的样子让整个人显得成熟了不少,他握紧麦克风,一字一句清晰而投入,但又隐含着几许焦虑,仿佛包含在其中的情感虽然可以无限延展直到未知的空间,但却始终无法顺利的传达给心中的某个人。迪厅再度陷入了反常的安静,只有修兵动情的歌声响彻着。
乱菊站在原地,余光看到蟹泽正不自觉地抬手拭泪,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簇怒火,为什么她要面对这一切?她烦躁的想着,就要向外跑。
“姐姐……”蟹泽居然还能分神注意到企图逃跑的乱菊,她一手拉住乱菊,面上已隐隐透出不高兴,“你干嘛老是要走,我们可是为了你的生日在庆祝耶!”
“蟹泽,你放手,我必须走了……”乱菊低叫,试图摆脱蟹泽。
“姐姐……”
争执间修兵已一曲终了,掌声与口哨声立刻在原本安静的空间中再度爆发,不少人都叫着修兵的名字,大喊着“安可”。
修兵微微一笑,再度握住了话筒,视线仍向着乱菊的方向而来,不知情的蟹泽高兴的挥着手,乱菊却已慌得不管不顾地挣开了蟹泽,掉头就向外跑了出去。
“各位,刚刚这首歌,是送给一个突然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而同时,我还想对她说一句话……”现场再度静了下去,人们已预感到将会目睹一场戏剧化的表白,空气中不知不觉已酝酿起兴奋的因子。
乱菊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正准备不顾一切向着门口冲,修兵的声音却清晰的响了起来——
“乱菊,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