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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劫后 ...


  •   晓笋在笔录上签了字,自然有交警处理此事。她被推搪上了救护车,枚文也被架在担架上推上了车。
      她的脸色发白,几乎没有血色。晓笋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手臂划伤了,被包得像粽子。医生方才还仔细检视了她的伤口,确认不需要缝针,只需要去医院消毒包扎就可以了。
      秦川陪她坐上了车,似乎比她更为稳重沉着,“医生说你们两个人都有轻微脑震荡,今晚要留院观察。”
      晓笋哦了一声,是因为这样他才留下来的吗。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昏迷的枚文以及两名医护人员。空间局促,他坐在她的身旁,她才发现他的手仿佛潸潸渗出血珠。
      秦川顺着她的眼光看下去,显然刚发现,捏了捏手,才说,“可能是刚才被玻璃割到手了,没什么大碍的。”
      晓笋眼光低垂下去,今天的一切发生得都太快,让她来不及反应,她还未从刚才的车祸中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救护车过了个转角,她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方才我们,你怎么会看见?”
      她的语序颠三倒四,但他听懂了。

      “我在路上看到有辆德国小跑不要命一样狂飙,车牌号码好像是见过的,”秦川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又见到你好像坐在车上,我放心不下就跟着开上来。没想到刚停了两个信号灯,就见到你们的车出事了,整辆车撞上护栏边,连消防栓都给撞飞了,还好你们没什么大碍……”他才仿佛如释重负般,深深吐出一口气。
      一路上晓笋都很沉默,快到医院的时候她才没头没脑问了句,“那你的车,不要紧吧?”
      刚才她可是见到他没关车门就跑下来,也不知道这车会不会被旁人开了去。
      秦川差点要翻白眼,就这个时候她还挂念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没事的,那车有全球定位系统,丢不了。”

      她跟着医护人员,随着枚文的担架车往外走。秦川却急急拉住她,“你自己也要留院观察,别跟着去了。”
      晓笋挣脱了他的手,坚持着,“我想陪着她。”
      嘈杂的急诊部内,有嗡嗡的声音不断钻入耳中,她可能真是脑震荡了,一个晚上脑袋都不清醒,却还是顽固的坚持着。
      秦川没办法,陪她一起坐在长椅上等待。枚文已经被推入手术室,室外的手术灯亮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晓笋低下头,才发觉自己身上衣襟前星星点点都是血,乳白色大衣上淋漓斑斓铺满了黑点,是血氧化后的黑,赫然扑入眼里,很是惊人。

      晓笋脑中一片空白,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呛得她头阵阵发晕。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要她签字,问她,“小姐,你是不是病人家属?这是手术同意书,麻烦你签字。”
      她的右手缠着纱布,想用左手拿起笔,秦川却先她一步,说了声,“我来签吧。”
      晓笋才如梦初醒,“要不要通知唐天?”
      秦川淡淡看了她一眼,“我都办好了,你不用操心。”
      她才终于放下心来,有他在,她居然觉得心安。他已经蜕变成稳重的男子,不再是毛毛躁躁的样子,不再是因为她有没有堕掉孩子而和她争吵拼命的人。他做事稳重有担当,但他们却永远的分开了。

      晓笋手袋里有轻微的震动,随着有铃声在响。她却好像梦游一样,又像是被魇住了,一动不动。
      秦川咳嗽一声,提醒她,“你的手机在响。”
      她浑浑噩噩的,胡乱掏出手机,它仍然在震动,上面映着一行字:语音来电,萧慎,是否接听?
      秦川就坐在她的身侧,她的脸有些发烫,又有些不知所措。屏幕一闪一闪:萧慎来电,是否接听?震得她一愣一愣,像烫手山芋,她有点恍惚的看着那行字,只觉得天昏地暗,秦川近在咫尺,就坐在她的旁边。而天花板的灯还是光亮的,手机的铃声一直回响,震动着震动着,永不停歇。晓笋眼前一黑,“腾”一声,身子软软的倒下了。
      手机“啪啦”一声掉在地上,她失去了意识。

      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头痛欲裂,晓笋闭了闭眼睛,才能适应光线。她病床前似乎有人,眨了眨眼睛,她再看清楚,却原来是萧慎。
      萧慎看到她醒过来似乎松了口气,对她说,“你醒了。”
      她似乎还有点迟疑,以为自己还是脑袋不清醒,“萧慎?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挣扎着坐起来,全身骨头酸疼得好像要散掉一般。
      萧慎递给她一杯开水,声音镇定,“昨晚打电话给你,还没接通就断掉了。再晚点的时候有护士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了车祸。我赶过来,你已经昏睡过去了。”
      晓笋呼出一口气,显然萧慎对昨晚秦川在医院的事并不知情,她愣愣的接过杯子,才急急忙忙的问,“枚文呢?她还好吗?手术怎样了?”
      萧慎按耐住她,好脾气的说,“手术已经做完了,院里的外科权威一把手做的,骨头接得很成功,只是她现在还没有醒。”
      晓笋一股脑从床上蹦跶起来,“我要去看看她。”

      枚文的病床其实并没有离得很远,想来可能是故意安排的。晓笋穿过寂寥的医院走廊,推开枚文病房的大门,便见到有人坐在她床前,看起来竟是十分疲惫的样子。
      枚文躺在病床上,似乎没有半点知觉,脸色苍白得像纸片,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上罩着氧气罩,脚也被固定住了。
      萧慎很体贴的说,“你在这里看看她,我出去等你,顺便帮你买早餐吧。”
      萧慎总是如人饮水,知冷知暖。晓笋茫然点了头,他已经走出了病房。

      乍然看见晓笋,唐天倒没有吃惊,只是样子颓唐。晓笋走过去,推推他,“你不和她说话,她怎么会醒过来。”
      唐天脸上看不出端倪,晓笋想他估计是连夜乘飞机回来的,因为他神色十分疲倦,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说,“她醒来也许不想看见我。”
      唐天也许已经知道她们为何会出现在事发现场,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车祸,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只是麻木的说,“晓笋,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和我说做什么,你应该和枚文说才是。”晓笋有些置气,唐天若是真的在乎枚文,又怎会丢她一人在那别墅里。
      氧气瓶在不断的供着氧,点滴瓶发出滴滴的声音,可能并没有,但病房里很安静。晓笋仔细的听,才发觉有啜泣的声音。
      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唐天哭,这个高大的男子,大学的时候和秦川一同叱咤校园的男人,居然在枚文的病床前掉下眼泪,很大的一颗,哧的一声掉下去。
      晓笋狼狈的转过头,不忍心去看。她听见唐天的声音,恍惚而迷离,“枚文,你醒吧,只要你醒了,我就答应和你离婚。”

      唐天走出病房,晓笋仍留在里面。她待了很久,最后才站在病床前,她看见枚文的眼角莹然有泪。
      她试探的伸出手指,轻轻帮枚文捋了捋头发,她又伸出手指拂过她的手背,枚文的手很冷,像是没有温度。手背上插着滴注针头,用胶带固定得很紧。晓笋摸了摸枚文的手,昨天晚上,就是这双手,把安全留给了自己。
      晓笋低低的,俯在枚文耳边,“我想我终于明白戴妃为什么会死了。”
      枚文没有睁开眼睛,她的嘴巴张合着,像用力的在说,“我才不要那样死去。”
      被“狗仔队”追着,这样的死法太荒唐,她才不要那样。

      一切又重归平静,晓笋拿出旁边的棉签替枚文润了润唇,又想尽法子逗她开心,“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小偷偷了一只鸡,然后把鸡杀了,在河边拔毛的时候,碰巧来了个警察,那个小偷一慌就把鸡扔河里了,警察问他,你在干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有只鸡去洗澡了,我正在帮他看衣服。”
      这个笑话其实是晓笋每次不开心,枚文就给她讲的,只是每次主角都会换成鸭、鹅、兔子等等。
      晓笋又说,“这个不好笑?那我换成鸭再给你讲一次……”

      晓笋记得那天她在病房前说了很多的冷笑话,简直是挖尽心思,但枚文的眼泪还是一直掉一直掉,晓笋试过那种滋味,眼泪咸咸的,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有眼泪是自由滑落的。
      过后医生来查房,说病人还很虚弱,需要休息,晓笋退出病房,萧慎正在病房外等她。
      阳光恰好洒在他的身上,他对着晓笋笑,笑容纯粹干净。晓笋不自觉也抿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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