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七里马

3、#chapter 3

　　#chapter 3

　　“喜欢是什么呢？”

　　“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南南回答。

　　“？”刘多茫然回头。

　　“抱歉，打断你说话了。”

　　“没有没有。”刘多连忙摆手。

　　这几天何南南吃过午饭总会捧着咖啡在落地窗前眺望，刘多也一块儿，单独相处，总会聊些，刚刚提及喜欢是因为——

　　“我同学昨天下午约出来周六晚上吃饭，我感觉他有点喜欢我，不知道要不要去？”

　　“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何南南给出建议，“趁年轻多尝试，以后才不会后悔，人生是体验。”

　　感情的事向来都是私人体验，更何况两人之间也是相识不久的同事关系，何南南给出了一点自己的想法，不打算多聊：“咱们回去吧。”

　　回到座位。

　　拿起手机。

　　-中午了，记得好好吃午饭。

　　在对话框中打出这行字，没有发出去。

　　好矫情。

　　何南南觉得自己像大学那种群发早安晚安短信追女生，看看哪个女孩会上钩的海王男同学，纯粹影响人的心情。

　　长按删除。
　　算了。还是不发。

　　午睡会儿进入工作。
　　今天也是要加班的一天。

　　五点半，何南南去食堂吃饭，吃过饭顺便下楼散步。对久了电脑眼睛会不舒服。

　　天气晴得很，远处彩霞密布，人行道边栽种树木的鹅卵石框里拢了一些水，湿润而清澈地倒映出天空和叶子。

　　每个角度都不同。
　　真好看。

　　何南南蹲下来，掏出手机找一个好看的角度拍下来。拍了七八张。挑了张最好看的边走边发给了徐雷。

　　-傍晚的风景，美呆了。

　　起码让他中午吃饭好得多。

　　现在例行睡前给他发“晚安”，出门时也考虑发“早安”，只是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起床，万一吵到他就不好了。

　　没什么共同话题。投其所好也不被允许。
　　只能先这样维持联系。

　　偶尔工作繁忙间隙，何南南会看他的朋友圈。

　　还是能正常看朋友圈的一天。
　　没被删除就是成功！
　　何南南握拳小小地鼓励自己。

　　周五，通过认真地完成工作，何南南正常下班，顺便去食堂吃了个饭，以防跟上次那样，饿着肚子。

　　公司规章上写着要求穿症状，女性扎头发，私底下却还蛮宽松的，如果不见客户，可以休闲。

　　今天上班她穿了件宽松的裙子，披散头发，不另行回家换衣服，吃过饭就直接去LSH大厦。

　　LSH大厦的前头是片露天公园，何南南走到离大厦百米的距离，能够看见玻璃自动门，没进去，坐在长椅上。

　　上次叫他出来，是说想参观。这回没有别的借口，估计也不会出来。

　　先在这坐着。

　　徐雷跟着一群选手从玻璃门出来，今天有个队员过十六岁生日，在KTV定了包厢。

　　这种活动他向来不参加，只是这个队员跟他关系不错，软磨硬泡，请了三四次。

　　一出来，就扫见了灌木丛里披散的长发和掩映的身影，左手撑在长椅上，正低头玩手机。

　　对他们从后方路过一无所觉。

　　到KTV。

　　选手们都像是鱼游入海，纷纷脱下包就拥到点歌台。陆陆续续的，他们的朋友也来了，还有不少各自的女友。

　　灯光呈三色来回变换。
　　时而在墙壁上投出圆点，时而投出条纹。

　　视野暗着，徐雷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阅，没有新消息。她并未告诉他，她就在俱乐部门口。

　　过生日的选手过来，像所有怕老师的孩子一样，先是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了会儿，酝酿好许久，才转头：“徐教练，我有一个请求。我姐姐她，是你的粉丝。”

　　“要签名？”

　　“不是。是我能不能把你的微信号推给她。”男生忐忑，“她想跟你多聊聊，认识认识。”

　　徐教练又帅又是富二代，家里还是LSH的投资人，跟徐教练相比他家境太普通了。但姐姐说，不要怂，就是干。

　　徐雷停顿片刻，回答：“行，你推吧。”

　　男生受宠若惊，连忙说：“谢谢徐教练。”

　　男生回到他的朋友堆，徐雷百无聊赖，他不想唱歌，更想抽烟。

　　有未成年人，他从烟盒里拿出烟，夹在指缝，不点火。出神地盯着显示屏，耳畔游离着这群小孩不着调高吼着的流行神曲。

　　现在他在KTV里不唱歌，不代表以前也是。他也有过青春时代。

　　初三暑假，他过十五岁生日，就是在KVT定了一个大包厢。

　　晚上七点集合。

　　何南南跟他一块儿出发。

　　徐雷出门简单，只拿个手机。

　　何南南却总是背个书包，装有纸巾，钥匙，纸，笔，充电宝，数据线等等。

　　有需要徐雷就找她要，而且她还很仔细。

　　当天，进KTV门口前，她叫住他，格外认真地审视他后，伸手将落在他肩膀上的碎叶拿走，仿佛因为今天他是寿星，要注意形象：“好了。”

　　徐雷双手插兜微微笑：怪不得他们都说她是他的小跟班。

　　进KTV。

　　“你们真是天天形影不离啊。”

　　初中他有个处得不错的朋友，因体型，外号叫胖虎，这次来KTV过生日就是他策划的，也最擅长起哄。

　　KTV已经来了二三十个人，男生多。何南南向来文静，一直乖巧地坐在他身边，没多说话，也没怎么唱歌。

　　中途，她出去上厕所。

　　等到她回来，推开门的刹那，躲在门后的男生拉动礼花炮，爆出的彩条纷纷落在她身上。

　　她面露惊诧、完全不明所以。

　　徐雷回过头来，知道后来要发生什么，既开心又假装平静地拿起面前的橙汁抿了口。

　　何南南走到他旁边。

　　胖虎脱下鞋直接踩在沙发上。

　　背景音乐也从那年流行的神曲变成了《告白气球》。

　　胖虎对着话筒：“何南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徐雷？”响大得荡起了回音。

　　何南南没有吭声。

　　背景热闹的音乐，多彩的灯光，男生们的笑声此起彼伏，片刻后，她声音很轻：“不知道什么时候。”

　　或许就跟何南南分手时说过的，他从来顾及不到她的情绪，那会儿他就应该意识到，被二十多个不太熟悉的人包围，起哄，她是被裹挟，而不是……害羞。

　　“别不好意思，继续说说嘛。”胖虎说，“你喜欢徐雷什么，长得帅？有钱？还是打游戏特会骂人？”

　　当时的徐雷没察觉情绪，倒是出于保护的念头，打断：“好了，问这么多干嘛？”

　　“这不是帮你们嘛。”胖虎很快像个司仪似的，“何南南，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徐雷的女朋友了。以后，你要好好关心照顾徐雷；徐雷，以后，你也要好好关心照顾何南南，给我们做一对幸福的榜样！”

　　何南南低着头抿着唇，徐雷伸手将她牵到身边。掌心有微微汗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她肯定是紧张得不行，徐雷用拇指用力的蹭蹭她掌心，示意不用紧张、不用害怕。

　　……

　　KTV结束后，他们打车回去。

　　在快到别墅时，何南南叫停了司机，说想走一段路回去。

　　她显然有话要说。

　　别墅区很凉快，到处都是地灯，他们在月光下漫步着，见着自己落在牵头的影子，断续的虫鸣，草木香，清风——至少那会儿徐雷感受到的都是美好的东西。

　　“徐雷，我……”走了段路，何南南终于停住，开口。

　　二十五岁的徐雷心想，当时的何南南想说的是什么呢？他走出包厢，在走廊窗口处朝夜色抽起了烟。

　　何南南她没立即说下去，徐雷也没有等，他用一只手圈住她的腰，低头印住她的唇。

　　少女柔软的唇。
　　露台边。
　　月夜下。

　　第一次接吻。
　　徐雷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以及从心脏传来的噗通噗通的隐跳，想要更为靠近的渴望，那样强烈，以至于他那时便知自己此生都不会忘怀。

　　只吻了一次。

　　徐雷双手插回兜，不想刚确认关系就对她动手动脚，显得自己好像很猥琐。

　　即便他猜测何南南刚刚停下来也是想跟他单独相处。

　　何南南用鞋尖蹭了蹭草地。

　　不知为何，之后她也没有再说破，他们将错就错了下去。

　　-

　　八点半。何南南回到住处。洗了盘圣女果，边吃边开电脑。

　　点开LSH微博，今天没有直播预告。

　　有微博。
　　很多人一块儿在KTV的照片。

　　何南南挪动鼠标瞅了眼时间，八点发布的，原来他们今天去KTV了。

　　来了微信，徐雷：你住哪？

　　何南南将自己的地址打字给他。

　　稍后才回：怎么？

　　徐雷：我去找你。

　　“……？”何南南的脑袋里满是问号，莫名紧张起来。

　　转头，是要收拾下房间？才搬进来没多久，全新，没什么可收拾的。

　　要不要换套衣服？
　　脸不禁热了下，换衣服干嘛？

　　何南南重新叠了下被子，实在目测没什么要收拾的，就重新泡了壶茶，按下加了玫瑰精油的香薰灯。

　　坐着等。

　　不到十五分钟，门口响起敲门的动静。走到门背，出于谨慎，何南南问：“谁？”

　　“是我。”

　　何南南打开门，徐雷近在咫尺。她心不自然地砰砰跳，率先打招呼：“进来吧。”

　　徐雷扫过，房子不大，比她以前那个八百块的隔断好多了，拉开椅子坐下。

　　何南南给他泡了杯玫瑰花茶，推过去。

　　“不用。”徐雷单刀直入，“你为什么要找我复合？”

　　何南南拢裙在他对面坐下后，才说：“因为我忘不了你。”

　　徐雷静听着。

　　何南南捧着自己的玫瑰花茶杯：“这几年，在国外，只要停下来就会想起来你。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与其留有遗憾，不如再勇敢尝试一回，更何况我一直对你很愧疚。”

　　“只是愧疚？”徐雷目光锐利。

　　玫瑰花从底部缓缓上升，茶水颜色深了些，冒出滚滚热气。

　　“不是。还有喜欢。”

　　何南南确实变了许多，敢这样大方承认，徐雷停息片刻：“你追我，我不拒绝，但不意味着我会接受你。该怎么对你，我还没想好。”

　　何南南抬头：这意思就是说，她还有机会。

　　见他说完就要走，何南南连忙跟着站起身喊住他：“徐雷。”

　　徐雷停住。

　　何南南：“你早上一般几点起床？”

　　“十点半。”

　　听她没有别的问题，徐雷大步离去。

　　次日清晨，徐雷洗漱完毕，从厕所出来，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来了条微信。

　　十点半。准点。

　　何南南：早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