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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   当然,实际上,作为一名待嫁的闺阁少女,风织和年轻男子单独交往,并非是一件站在任何角度都可以全然说得过去的事。然而,风织恰恰就是看到了这种看似略微有些不太妥当的行为的必要性。她所塑造的这个天真懵懂的少女人设,不可能事事都思虑周详,面面俱到。那么,在遭受打击的时候,偶然“失误”犯一些可能会作为某些人攻击把柄的可大可小的错误,也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一种发展。

      风织前世中的某一世,在后宫沉浮整个一生,宫斗水平没有满级,也离满级不远。她深知在这个残酷的环境中,最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皇帝的看法。只要皇帝喜欢你,哪怕他怀疑你出轨,你都可以找到机会开脱。

      只不过眼下的现实并没有那么完美。马克西米利亚斯绝对不会是个能容忍别人给他戴绿帽的情种,然而他的心机又是那么深重,如果风织的表现完全没有一丝差池,她担心,这个皇帝反倒会疑心自己会不会怀有什么企图。

      所以,某少女才借由和尼古拉斯的接触,“似乎”是做出了一些不是十分得体的举动。当然,她还是将两人的交往尽量放在了一个比较冠冕堂皇的前提和环境下,好让事情有一些回转的余地,或是托词。

      今次和尼古拉斯的会面,在之后无伤大雅的闲聊中,愉快地落下帷幕。在分别之际,那位和基法有着相同面孔的金发青年,甚至忍不住表达了希望有机会能够再次碰面交流的愿望。

      风织则是非常得体的含糊应承下来,让后者多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甚理智。

      在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如某少女所料,皇帝马克西米利亚斯很是“恰逢其时”地跑过来探望慰问她。

      要说那个疑心病死重的家伙没有派人监视她,她才不信呢。

      而且,风织确信,她被那些小妾欺负,那家伙也绝对是清清楚楚。

      一切的一切,纵然没有主观故意驱使,他也是放任自流,好趁机做试探吧。

      然而,风织的表现却是那么地“完美”,把马克西米利亚斯那仅剩的一丁点怀疑都打消殆尽。他实在无从去怀疑,这个对后宫环境和人际交往的复杂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女,怎么可能会怀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呢?就连要她嫁入后宫,都是那么地勉强,要不是大魔导士梵恩的竭力劝说,她都可能拒绝到底。

      就好像是此刻,面对着自己这个皇帝,她未来的夫君,她竟也一脸天真地表达着对那个叫做尼古拉斯的宫廷侍卫的感谢。她的措辞当然没有任何不妥,然而,她显然是不清楚自己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样平常的措辞,在知道前因后果的他看来,都有可能给她造成祸端。

      不过,也正是这样一份纯真无暇,让马克西米利亚斯产生了一丝兴趣。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一种纯粹呢,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中。就当作是偶尔的兴致使然,他并没有发火,甚至可以说,他产生了纵容的心态。

      所以,当风织提出希望能够偶尔在侍女们的陪同下,和尼古拉斯喝个下午茶的小愿望,他甚至没有拒绝。毕竟,那是整个后宫中,除了他这个皇帝以外,唯一对她表达出善意的人啊。

      当然,要是他们真的做出了什么不轨的事,马克西米利亚斯也不介意亲手“处罚”他们,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妾,和一个侍卫罢了。而且,要是真出这种事,自己正好拿捏住了大魔导士梵恩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软肋。毕竟,风织可是梵恩的熟人,要不是他间接的引荐,她怎么有机会接近自己这个皇帝。

      可以说,风织对皇帝的心思摸得极准,在之后她对神泉院久司的的一番剖析解释中,几乎是把马克西米利亚斯的想法整理得那叫一个透彻。

      正是基于对皇帝心理的准确揣测,她才顺利延续了和尼古拉斯正大光明接触的可能。

      不过,神泉院久司还是存有些保留的思虑,“要是马克西米利亚斯没有如你所想,而是像一个普通多疑皇帝那样,认为你和尼古拉斯有什么不妥的话,你要如何……?”他追问。

      “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暂时的话。”风织淡定地回答道。

      “哦?”神泉院久司心间微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吐出一个名字,“梵恩?”

      “看在梵恩的面子上,要不是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他也不会对我下手,就是恐怕要想其他办法和尼古拉斯接触了。”

      这是一步险棋,不过既然暂时对风织的安危不会有什么影响,神泉院久司也就无所谓了。从王都带个人出来对他而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于是,没过多久,在风织又被大大小小的小妾们排挤了个遍之后,她寻了个机会,堂堂正正地邀请尼古拉斯来喝下午茶了。

      马克西米利亚斯当然是知道的去,却也根本挑不出刺来。一方面,他事先已经许可过了,另一方面,风织邀请的理由是表达对尼古拉斯带领她参观王宫的感谢,根本没涉及到其他暧昧的理由。况且,下午茶的布置虽然和富丽堂皇沾不上边,却也安排了好几位接待人员,其中不乏皇帝自己的眼线,即便他人不到场,也能充分掌握住状况,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在某个明媚的下午,一场看似平淡的茶会就这么开始了。

      风织虽然“很想”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她的朋友尼古拉斯,奈何她刚入宫没多久,又接连遭受后宫诸多嫔妃的排挤,要不是皇帝私人给了她些赏赐,这场茶会在上流人士看来说不定都会有些寒酸。

      好在尼古拉斯并不介意,能有一个人发自内心欣赏他上不了台面的小嗜好,他已经非常感激了。更何况,风织的欣赏并不流于表面,他们是真的能谈到一起的。

      “真是让您见笑了,尼古拉斯大人,我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一些家乡带来的茶叶,希望您不要嫌弃。”风织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大约是对于自己略显朴素的布置有些忐忑。

      “请不要这么说,我对您家乡的茶叶非常感兴趣呢。”尼古拉斯端起白瓷杯,细细品了品,只觉一股深邃而浓郁的香味直冲头顶。他不由赞叹道,“这茶不错。”原本只是带着些许奉承的心思,这会儿倒是发自内心了。

      “您喜欢就好。”风织好像略略安下了心。

      两人就茶叶的品种之类稍稍做了交流。尼古拉斯虽然越谈越起劲,不过话题毕竟不算复杂,在风织的刻意引导下,很快告一段落。

      接下来,才是正题。

      只见短暂的沉默中,风织静静地望着尼古拉斯的脸,时而微微蹙起了眉,仿佛有什么不解之处。

      “风织大人,您怎么了?是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尼古拉斯半是玩笑地说道。

      “啊,对不起……”风织有些歉然地别开了眼,“我有些失礼了。”

      尼古拉斯不免有些好奇,在他看来,风织虽然天真无邪,但绝不是会做出这种低级失误的人。

      “要是不介意的话,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谈谈,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金发青年说道。

      风织转回眼,望着对方,片刻之后,才道,“对不起,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恕我冒昧,尼古拉斯大人曾经离开过王都么?也许我们……”

      尼古拉斯很是肯定地回答,“这个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没有出过王都。让您有些见笑,家父他……对我总是不太放心,所以,不怎么愿意让我远行……”

      “是……这样吗?”风织依旧一脸困惑,而后小声地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

      电光火石间,尼古拉斯忽然心中一动,他猛然想起了什么,难道……?

      “你说的,会不会是我的哥哥?”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哥哥?尼古拉斯大人有兄长?”风织睁大了眼睛。

      金发青年不知为何苦笑了一下,接着道,“说是哥哥,其实我们是双胞胎,在很多年前,他离开了家,至今杳无音讯。”

      “是……这样吗?”风织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这么说起来,我和那个人也只是一面之缘。那时我们在港口遭遇贼人,行李被偷走了,是他和他的朋友们帮我们找回来的。当时,我很想好好感谢他,哪知他只是很不耐烦地走掉了,连名字,也没有告诉我……”

      “呵呵,很像是基法的风格,不过我以为他应该找那贼人有事,只是顺便把你的行李拿回来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尼古拉斯很是了然地会心一笑。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隐约听说那帮贼人是很大一伙人,在那个港口偷抢了不少行李……”

      听了这话,尼古拉斯马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想谢谢他,虽然我们家还算富裕,不过一时间失掉全部的行李,还是让我很是举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顿了顿,风织继续道,“刚才尼古拉斯大人说您的兄长离家多年,杳无音讯……?”

      金发青年会意道,“没错,您想要通过我联系上他的话,恐怕要失望了,我也是爱莫能助。”

      “是这样啊……”风织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道,“不过,可能我是独生女的关系吧,我还是很羡慕尼古拉斯大人,能够有这样一个血脉相连的兄弟,更何况你们还是双胞胎,是不是,会有心灵相通的感觉?”

      “如果基法他也这么想就好了。”尼古拉斯神色蓦地有些黯然。

      “你们……的关系……”风织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的哥哥基法,很讨厌我。”

      “怎么会?”风织颇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低叫了一声,“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吗?”

      “也许你无法理解吧。”尼古拉斯的眼角,带着些许的悲哀,“我想,可能是父母太过偏爱于我,忽略了他,让他一直以来都愤愤不平,最终无法忍受,才不辞而别吧。”

      风织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金发青年,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似乎,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没什么,不如说,能够有人记住基法,让我很是宽慰。”

      “为什么您这么说?”

      “一直以来,明明基法都比我优秀许多,可不知为何,父母却偏偏更疼爱我,明明我的那些成绩是那么微不足道,可是父母却总把我捧上天,把基法的种种努力视而不见。我……一直都很不安,很愧疚,就好像,把属于基法的东西,全部夺走了一样……我想,基法他一定很恨我。”尼古拉斯闭了闭眼,“抱歉让你听到了无聊的东西……”

      风织静静地看着尼古拉斯,一时间没有出声,随后,她忽地柔声道,“我觉得,不一定哦。”

      “什么不一定?”尼古拉斯苦笑着反问。

      “您的兄长,他恨您这件事。”风织垂下眼,轻轻用勺子拨弄了几下茶杯,“虽然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

      尼古拉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尽管正如对方所说的可能毫无依据,但,对他很重要。

      “我曾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过一个传说,说是某地有一个风俗,贵族家的长子,若是诞生时是双胞胎,则必须要去除一个。因为两人若无法分出长幼的话,将来会引起继承纷争,将家族引向衰弱。”

      风织放下茶匙,再次望向尼古拉斯,“虽然我不清楚您的父母是怎样的想法,不过基法,您的兄长,他在多年前不辞而别,是不是因为他不想因为继承问题,和您发生争执,所以才故意退出的呢?”

      尼古拉斯呆坐当场,他大脑一片混乱,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真的……是这样吗?基法是为了他才……?

      尼古拉斯感觉有股莫名的感情,正从心底喷涌而出。这种感情明明并没有那么强烈,却让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仿佛是拍打岸边的波涛,看似轻缓却延绵不绝。

      是么?基法是为了他……

      所以,他没有讨厌自己?他……并不恨自己?

      “真抱歉,我的猜测没有任何依据……”

      风织的话语终于让尼古拉斯回到了现实。

      “不,没有这回事……”尼古拉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道,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是觉得,如果他真的这样想,就太好了。”

      “是啊。”风织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而后,尼古拉斯的心思完全就不在茶会上了,两人闲聊了没多久,聚会就结束了。

      风织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在皇帝的眼线下,她当然不能明着去策反尼古拉斯。为防止那心机大叔有丝毫疑心,她甚至都不能透露出她和基法有什么实质上的联系。所以,她采取的策略,是激发尼古拉斯对基法的愧疚心。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有极大概率会出场指挥王都作战的尼古拉斯(在那群废柴的衬托下,尼古拉斯显得格外优秀,而且风织也会努力促成这样的局面),哪怕有一瞬间的心软或是动摇,那都是破绽。当然,如果尼古拉斯能够在亲情的感召下直接倒戈的话,那就太完美了。

      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够太过指望,但是风织还是会在接下来的接触中,有意无意加深尼古拉斯的愧疚感,让他更多地产生补偿对方的心情,最好是不惜牺牲自己。

      当然,这样类似PUA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太上道,只是大敌当前,实在没什么筹码的风织,也只好多少不择手段了。

      事实上,基法是被那偏心的父母一笔钱打发走的,这种事肯定不能和尼古拉斯说明。作为愧疚的对象,形象自然是越完美越好,要忍辱负重,要心胸宽广,只有这样,尼古拉斯才会找不到任何借口来开脱,从而陷入内疚的漩涡无法自拔,任由风织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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