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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04
      我、罗德以及王周在客厅里里,明面上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事实上全程王周都不在状态,她的神情在阴沉与惊惧中不停来回交替,不止是我注意到了,罗德也注意到了。
      我和罗德对视一眼,都选择不去打扰她。
      “我刚刚试了下这里的座机,”罗德开口,“没有声音,我去找了一圈,发现电话线被剪了。”
      “我打算去码头看看,”预料中的结果没让我动摇,我说,“如果游艇还在,我们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无线电对讲机吗?”罗德眼睛一亮,问。
      我摇头,既然座机电话线都被剪了,凶手没理由在留了游艇的情况下,还不破坏里面的通讯设备。
      而我猜测,游艇还在原地的几率也非常低,但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结果的。
      我把视线从擦的蹭光瓦凉,清晰反射出人影的桌面移到罗德身上,“你的手机是最新型号,听说只要在信号覆盖区,就能通话,真的吗?”
      “你说这个?”罗德掏出手机,他想了想,然后点头,“应该没问题。”
      “走吧,我们去车库拿车,”我说,别墅距离码头还是太远了,步行太慢,“如果游艇还在,你的这部手机就是联络外界的关键。”而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些工具。
      “王经纪人。”我叫了王周,她没反应,我又叫了一声,“王经纪人!”
      “是的,有什么事吗?”王周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我在。”
      她用了两三秒的时间整理脑子里乱七八糟,或有用或没用的信息,并恢复镇定的说道。
      “我需要一根很长的软管,还需要空置的桶,越多越好。”我说。
      “管软我记得厨房就有。”王周说着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我和罗德跟在她身后去了厨房,并且在厨房里遇到了捧着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念圣经约书亚章节的郝荏。
      她听到动静被吓得不轻,声音走调了,水杯也打碎了。
      “啊,上帝啊,上帝啊……”
      王周没理她,推开惊魂不定的郝荏,打开了嵌壁式橱柜的其中一扇门,从中拿了一捆水管出来,塑料的。
      “这样的行吗?”她问。
      我查看了下水管,点头,“可以用,桶,空的桶,知道这里哪里有吗?”
      王周想了半天,抚额摇头,“我不知道。”
      我没太失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口问,如果没有,找其他东西代替也不是不可以。
      正当我思考别墅里有什么可以替换空桶的时候,郝荏开口了。
      “我知道这里有一个仓库。”
      “在哪里?”我连忙追问。
      “花园后面,”她定了定神,说,“晨跑的时候发现的,不过好像很久不用了,看上去很旧。”
      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我垂眼思索了一会儿,抬头对罗德说,“你带上这个先去车库。”我把水管交到罗德手里,然后转头对郝荏道。
      “带我去,可以吗?”
      郝荏抿了抿嘴,缓缓点了点头。
      仓库的位置在花园的西北角,被一片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覆盖,远远望去几乎看不清轮廓,近了才能发现那是间仿佛工厂车间的地方。
      郝荏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她指着仓库大门的位置说,“就是这里,我没找到可以进去的入口,门被锁住了,锁锈死了根本打不开。”
      我走到大门处看了看,锁头是老旧的按扣式,锁孔里有干枯的草屑。
      手指拨了拨,草屑从锁孔里掉了出来,我低头看了看草屑的形状判断道。
      “有人来过。”
      “那,”郝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咽了咽口水,道,“那还要进去吗?”
      我左右看了看,“我绕一圈看看。”
      然后选定了一个方向,打算绕着仓库转一圈碰碰运气,找找有没有进入的窗户什么的。
      仓库建造的年代相对于别墅而言太过古老,而小岛的主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将这里也重建,于是这里就保留了八十年代时期的建筑风格。
      长久的无人问津让仓库除爬山虎之外,同时被一些寄生类藤类植物攀附,并且应该有不少动物光顾过。
      从排泄的分量以及形状分析,是一些体形较小的动物。
      有动物就会有入口。
      我在仓库的背面找到了一处有破损的窗户,玻璃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我在周围找了找,捡了块石头把玻璃打碎,翻窗跳进了仓库里。
      仓库里面充斥着一股发霉的难闻气味,扬起的灰尘仿佛一层模模糊糊的雾气。
      我捂住鼻子用手用力扇了扇,打开手机里自带的照明设施,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寻找空桶的踪迹。
      老大的空间被隔成好几个小隔间,我在第三间隔间里找到了想要找的目标,数了数,一共六个。
      在仓库里随便找了条破布把空桶捆起来,并且扔出窗外后我也紧跟着翻了出去。
      郝荏还站在原地,她看到我出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让她先回别墅,她不肯。
      “我不想回去。”郝荏一脸疲态,可我却注意到她并不是因为李安安的死不想回别墅,而是另外的原因。
      面对我怀疑的视线,郝荏勉强扯出一个笑,解释道,“威丝曼他,脾气不是很好,经历这样的事情他需要一个发泄口,我不想,抱歉……”
      说着说着她有点难以启齿,“我不想面对这样的威丝曼,虽然作为助理这是必须的,我有安抚好他情绪的义务,但是,真的,至少现在不行……”
      她的理由很充分,从彼得·威丝曼的一些小细节可以看得出他在某些时候的确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得不到施放的压力很容易形成暴力冲动。
      谁都不喜欢和一个满脑子暴力的家伙待在一块。
      没有停留太久,我和郝荏赶去了车库。
      罗德看到郝荏跟了过来表情不是很好,但他没说什么。
      我把空桶拿了出来,走到一辆豪车旁,敲了敲加油盖,我对罗德说,“把它打开,我要抽点汽油出来。”
      以罗德对车的了解,打开加油盖还是轻而易举的,我抽了两三辆车的汽车,差不多把空桶装满,搬上了吉普的后备箱。
      坐上吉普,前往码头的路上,罗德从后视镜里瞥了眼郝荏,问,“她怎么来了?”
      “威丝曼。”我无声的做着口型道。
      罗德眼神闪了闪,扭过头。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在沉默的气氛中尤为漫长。
      我们在十点十七分赶到了码头,码头的样子依旧如故,但原本该待在码头的游艇,却不见了踪影。
      我在茫茫的大海上圈寻了一周,没看到任何船只的踪迹。
      “该死!”罗德难得骂了句脏话,面上黑沉黑沉的脸色十分糟糕。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对吗?”郝荏茫然的望向苍茫的海面。
      与我们心态截然相反的海鸟,在海面上空旋转着飞行,让人体会到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我们被困住了,被困住了!李安安死了,下一个,下一个会是谁?!”
      郝荏崩溃的蹲在地上,她抱着头无助的样子让人充满了一种保护欲,可惜我和罗德谁都没那个心情去安慰她。
      在长久的静默之后,我走向吉普,“回去吧,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罗德踹了两脚木桩,回车上了。
      郝荏蹲的时间有点长,一下子没站稳踉跄了两下,等稳住身形也跟着回了车上。
      回去的路上并不像来的时候轻松,气氛压抑的让人忍不住有种破坏点什么欲望。
      别墅里王周坐在客厅沙发上,沉默的皱着眉,浑身散发出一股阴骘的气息,没有人开口说话,在客厅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充斥了一种被魔鬼冻结的魔咒。
      周茹和方蕴蔓坐在一块,原本一脸的烦躁,听到动静看到我们回来了,面上的神色一收,转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望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游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座见鬼的岛?”周茹急迫的追问。
      “没有……没有了……我们走不掉,没有游艇!没有警察!我们被隔离了,它想杀了我们!它会动手的……”
      郝荏在经过大起大落的激烈情绪后终于爆发了,她一边说一边发抖,因为极度的恐惧连哭都哭不出来,眼眶干涩,眼球表面遍布狰狞的红血丝,看起来非常吓人。
      噩耗让王周颓丧的瘫倒在沙发里,她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变得脆弱的不堪一击。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彼得·威丝曼,他‘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冲上来抓住郝荏的手腕怒吼。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接下这份工作!你知道这里会出现杀人犯!你想我死,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这份工作是你点头同意的!你想讨好皇冠,是你是你!”郝荏对着威丝曼拳打脚踢,“为什么你要同意!为什么我们要来这座该死的岛!”
      “啪!”
      谁都没想到威丝曼会动手,连郝荏本人也没预料到,她捂着脸,用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威丝曼。
      而就在这时候萧晓拉着杨乐乐下了楼,正好看看到威丝曼打人的一幕,她从杨乐乐身边小跑过来,扶着郝荏坐到沙发上。
      杨乐乐没有和萧晓她们坐一起,反而挑了个稍远一点点呃位子靠着墙,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周从茶几抽屉里拿了烟出来抽,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在萧晓她们下来的同时,方蕴蔓起身上了楼,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徐薇醒了。
      在我的设想里徐薇会让事件发展出另外一番样子,更甚至她能透露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关于四年前的信息,但我没料到李安安的死,会让徐薇走向另一个我所不想看见的极端。
      “周茹!”立在楼梯与客厅交界处,徐薇的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不管不顾的冲向周茹,方蕴蔓及时的去拉她,才让徐薇没有因为过度的愤怒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冷静,冷静。”方蕴蔓劝道。
      “周茹!是你杀了安安!是你!”徐薇奋力挣脱方蕴蔓的桎梏大叫。
      周茹猛地抬头,她死死盯着徐薇,眼神恶毒的像一条淬毒的蛇。
      “被我说中了?生气了?”徐薇冷笑,“整个公司都知道你和安安关系不好,你嫉妒她。”
      她说,“你觉得安安抢了你的风头,你认为安安是C,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你自以为是,你嫉妒!”
      徐薇又说,“你是不是想着只要安安不在了你就能顶替她的位置?做梦!”
      “闭嘴,闭嘴。闭嘴!!”周茹胡乱挥着手,她拽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扭曲的像魔鬼!
      她阴恻恻的看徐薇,“你给我闭嘴!本来C位就是我的,我的!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你知道李安安她做了什么吗?!她在明知道我已经是预定的C位的时候去找了孙经理,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她怒吼,“我听到了你知道吗?!她就是婊子!是个烂货!你凭什么说我嫉妒她?!那一切原本就应该属于我!属于我!!”
      “你承认了?”徐薇冷笑,“你恨她,所以你杀了她!你这个凶手!杀人犯!”
      “我没有!没有!没有!!”周茹绝口否认。
      “你还狡辩,你恨安安抢了你预定的C位,这不就是杀人动机吗?安安不是你杀得,你心虚什么?”徐薇绰绰逼人的质问。
      “心虚?”周茹重复,“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她不是我杀的,你这是污蔑,污蔑你懂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我杀的?”周茹嘲讽的反问。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房间里,直到今天早上才出的房门,我有什么时间去杀人?”
      “有谁看到了?”徐薇用力甩开方蕴蔓拉扯她的手,“有谁看到你进了房间就不出来了?你有人证吗?有不在场证明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周茹不耐烦的重新坐下,她烦躁的咬着手指,看起来心绪不宁。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吗?没有你慌什么?”徐薇讥笑。
      “别吵了!”王周狠狠吸了口烟,她把烟头暗金烟火缸里用力的捻了几下。
      徐薇反射性的缩了缩肩膀,可又很快的挺直了腰。
      “姐,你也要包庇她吗?安安死了,她死了!死了!死了!!”徐薇指着周茹大声哭喊。
      “别吵。”王周捏了捏眉心,她站起来对徐薇说,“这栋别墅是有摄像头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去看录像一切就都明白了。”
      王周在掩饰什么,既然知道有录像的存在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距离案发实践过了足足有三四个小时,在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凶手有充足的时间销毁证据。
      王周她,在掩盖什么?
      “好啊。”徐薇发仿佛被这句话安慰了,她缓和下来说。
      王周看了看徐薇,又看了看周茹,她的表情很奇怪,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奇怪。
      跟着王周我们去了车库,据王周说在车库里面的小隔间里有一间封闭式的房间,房间里存有别墅内监控器的所有录像。
      王周在最前面带路,她推开了车库的门,拿着钥匙打开了车库深处唯一的一间封闭式房间。
      门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徐薇一脸的不敢置信,突兀的冲进房间里,跑动带起的威风吹起地上黑乎乎的灰。
      “姐,”徐薇愤怒的转身瞪向王周,想让王周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你做的吗?姐。”
      徐薇问,“是你做的吧?姐。”她嘲讽。
      王周听到徐薇这么说,脸上惊讶的表情一收,神色间有隐藏不住的愠怒,“徐薇你闹够了没!”
      “不够!”徐薇怒吼,“你们都觉得我不正常,对不对?我很正常,我告诉你们从没有哪一刻,我有这么正常过。”
      “你明知道安安和周茹有矛盾,可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她尖酸刻薄的挖苦王周。
      指着黑漆漆的录像室,徐薇说,“这里是录像室,为什么发现安安遇害的第一时间你没来?还提都没提?你明明知道这里有证据,就因为你的疏忽,这里被烧的一干二净!”
      “就像你的不作为让安安和周茹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紧张,这里……”徐薇冷嘲热讽,“也是你的牺牲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周阴沉着脸,仿佛被挑衅权威的母狮子,要张嘴咬上一口敌人的肉。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这里的事只要一传出去LEG组合一定会解散,组合是安安撑起来的,她负责主唱、领舞、填词。”徐薇轻柔的诉说着安安的工作,接着话锋一转。
      “只要黏上负面新闻,她和周茹的关系会在媒体面前被无限放大,到时候周茹会被逼着雪藏,而我们几个,除了杨乐乐可能单飞,我和方蕴蔓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分析着可能的遭遇,她夸大其词的猜测着半个月后的结果。
      忽的,她又转向脸色缓和下来,看向当听到她的猜测后,又重新僵硬起来的周茹,“你以为杀了安安就能取代她的位置?”轻轻的,徐薇说。
      “那些娱乐记者不会放过你的,他们最喜欢这样的话题了,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你以为你不承认,没有证据就能平安无事了?你想得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她说。
      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眼睛瞪的仿佛要脱眶而出,那种恨与狠,让人毛骨悚然。
      王周铁青着脸,她的眼底有震惊与不解。
      周茹或许是想到了以后的灰暗未来,她脸色灰败。
      方蕴蔓被说中了心事,神色间有着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
      杨乐乐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很多时候相比起安安和周茹,以我这两天的观察,她其实才是最傲慢的一个。
      萧晓慌张的捏紧了手,她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寻求心理上的安慰。
      威丝曼在房间外,他很抗拒进入这间屋子,那种露骨的嫌弃仿佛凝成了实质,虚伪的令人作呕。
      “你怎么看?”罗德问。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警察,没办法弄到口供,是谁做的还不清楚。”
      “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都不太对劲?桑子,你知道些什么?你的任务目标又是谁?”罗德又问。
      “无可奉告。”我说。
      车库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急促的脚步声然我转开了视线,移向脚步的来源处。
      徐薇冲出了人群,推开了萧晓想要拉她的手,撞倒了威丝曼,然后带着一脸的惊恐与我和罗德擦肩而过。
      她要跑,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要追上去,她会告诉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消息,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思考,当我在转瞬间想明白其中关键的时候,已经追着徐薇跑出了花园,进入了别墅区外的范围。
      徐薇跑的很快,很难想像像她那样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能跑那么快。
      她仿佛用全部的生命去奔跑,去逃脱。
      她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徐薇慌不择路的路线让我难以追上她,茂密的树林成了她最好的掩护色,几个闪身后,我失去了她的踪迹。
      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想辨别出这里属于岛上的哪一片区域。
      “武老师。”少女的叫喊由远及近。
      我遁寻着声音望去,看到杨乐乐和萧晓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们停在我身前,弯着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缓了缓萧晓急切的开口询问,“武,武老师,薇薇呢?您找到她了吗?”她扭头张望,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徐薇从小岛上蹦出来。
      “跟丢了。”我说。
      我见萧晓的眼神暗了暗,接着抿了抿嘴,脸上的焦急不像作伪。
      “那,那您看到她往哪个方向跑了吗?”萧晓又问。
      我再次摇了摇头,徐薇跑得太快了,而我对小岛的地形并不熟悉。
      “不行,我要去找她,这里还有一些地方很危险的,要是,要是薇薇出了什么事,我们,我们会担心的。”萧晓用上询问的目光的看向杨乐乐,她说。
      “那,分头找吧,你们和徐薇的关系应该不错。”揉了把脸,甩掉心突如其来的预感,我说,“想想以她的性格会选择什么样的路线,别走太远,没找到也别勉强,感觉不行了就回别墅。”
      我叮嘱了她们一些注意事项,并且暗示她们别墅外的危险性。
      在凶手还没确认的情况里所有人聚集起来,才是最安全的方法,不要想着单独行动,那会让凶手更有机可乘。
      萧晓听了连连点头,她拉着杨乐乐的手一副绝对不会松开的架势。
      我目送她们进入与我的选择完全相反的方向,直到树木遮蔽了她们的身影,才看向那条看不见的道路。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身体的记忆会逐渐主导意识,而记忆不会凭空出现,它是经历过的,或许当时你并没有注意,但它存在了,于是就像游戏留下了备份,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它就会浮出水面,并渐渐清晰宛若历历在目。
      徐薇会去哪里?
      在上岛的两天一夜里,她去过的地方除了车库就是那个有着小溪的拍摄地。
      我并没有把握她就在那里,但至少有很大的概率她会在那里。
      沿着当前的路径,我飞奔着跑向那个预定的地点,希望能在杨乐乐和萧晓之前找到徐薇。
      烈日下的阳光非常的刺眼,我奔跑出了未知的树林,踏上了两边树木成荫的,人工开辟出来的道路上。
      树下有着琳琅满目的小花,那些小花颜色各异,在烈日骄阳的挥洒下伴随着微微吹动的风摇曳生姿。
      我调整着呼吸,擦掉脸上冒出来的大片的汗水,在喉咙仿佛火烧般疼痛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条有着鱼苗游窜的小溪。
      “徐薇,徐薇!”
      沿着小溪的走向,我沿路喊着徐薇的名字,期盼着她能从某个我注意到的地方出来。
      她确实出来了,但紧跟着又一件出乎我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那是一片灌木丛,在小溪旁,距离成排的树木目测十米远的地方,在那片灌木丛悉悉索索的声响中,徐薇像鬼一样的爬了出来。
      她的头发混合着泥土与粘腻的液体形成一缕一缕的状态,手指用力的抠进了泥地里,指甲盖向外掀开。
      我注意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醒目的青青紫紫,以及大片的擦伤。
      我跑过去把她翻过了身,手上的触感让我心惊肉跳,那是大量血迹在接触空气后出现的粘稠感。
      血流不止的致命伤在她的脖子上,划过大半部分的喉咙切割了大动脉。
      她失血量比我预计的大,体温在不断下降,我轻轻的拍打她被割裂开,露出骨头与牙齿的脸,想让她清醒一点。
      “嗬-嗬-”
      徐薇的眼珠转了转,缓缓的看向我,被割裂开的嘴唇蠕动了两下。
      她说不话,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让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艰难的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比划什么。
      我紧盯着她的手势看。
      她的手指缓慢的挪动,最终比出了一个‘七’。
      “七?”我疑惑的想要确认什么,但徐薇的身体状态已经不允许我再拖下去了,而她也仿佛用尽了力气,呼吸越发微弱。
      我抱着她往别墅赶,别墅里有简单的急救箱,运气好的话可以吊着徐薇一口气。
      我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而徐薇是现阶段能给我答案的最佳人选,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能告诉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当事人。
      我抱着徐薇一路狂奔,时不时和她说两句话,我希望她能活下来,即使做不成明星、偶像,也能像普通小姑娘一样活下来!
      “到了,我们到别墅了,坚持住!你可以的!你还这么年轻,别放弃!”我踹开了别墅虚掩着的木制的大门。
      把徐薇安放在沙发上,我掉头去找急救箱。
      在哪里?在哪里?!
      我有看见过的,猛地,我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促使我急躁的情绪安静下来,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从脑子里残留的片段里寻找医药箱的踪影。
      在——娱乐室。
      我跑进了餐厅旁的休闲娱乐室,隔着玻璃柜我仿佛感受到了医药箱上红色十字架的光辉,没有哪一时刻红十字会能给我这么高的亲切感。
      打开柜子拿了急救箱,我跑回客厅。
      纯白的沙发染上了红,那种红有着一种沉痛与绝望,我跪在地上,急救箱翻倒在一边,手里拿了纱布拿住徐薇裂开的脖子。
      郝荏从楼上下来,她看到我满身是血的样子还算镇定,可等到看见徐薇的样子后,她睁圆了双眼,捂住嘴不停的倒抽着冷气。
      “呼吸,徐薇,呼吸!”我一遍又一遍的坐着机械化的动作,说着重复的话,但徐薇的体温依旧在下降。
      正当我想做最后的挽救与尝试,一股大力把我推向了一边。
      “薇薇,薇薇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是谁那你弄成这样的?”周茹扑到了徐薇身上,她拽着徐薇的手。
      可从徐薇手背皮肤上泛白的痕迹,我得知周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把头埋进徐薇的手心里,无声的抽噎,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的确伤心又恐惧。
      我看到徐薇想抽开自己的手,但是没成功。
      我动了动想上去拉开周茹,可突然间,她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周茹的表情呆愣愣的,好像处于另一个我们所处之不及的世界里。
      “贝莉松开!贝莉别哭了,快松开,塔塔还有救,让武先生看看,听话,松开。”郝荏上来拉她。
      “薇薇,是谁?!是谁?!你看到了,对吗?!是谁?你告诉我,你说出来,我们帮你报仇,你说出来啊!!”周茹想再次扑过去,却被郝荏拉住了。
      她扭动着手臂与手腕想要甩开郝荏,几乎她就要成功了!
      她死死盯着徐薇,盯着她徐薇不成形的嘴。
      我沉默的走过去,探了探徐薇的颈动脉,没有任何跳动的触感。
      “她死了。”抹了把脸,我说。
      郝荏愣愣的松开了手,她反手环抱住自己,似乎只有这个动作才能压抑她心底的不安,才能给予自己一点点的安全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茫然无助的呢喃。
      没有了郝荏的拉扯,周茹扑到徐薇身上,猛烈的摇着她的肩膀。
      “你不能死!徐薇你起来!告诉我凶手是谁!你不能死!!”她疯狂的摇动着徐薇逐渐冰冷的身体,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徐薇死了,死在了别墅里,她的血染红了沙发,淌了一地。
      罗德和威丝曼是从楼上下来的,再然后是回房间的王周,方蕴蔓是最后下的楼,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出来就听到罗德打破沉闷的提问。
      “杨乐乐,和小小呢?”
      在空气中的不安感快要到达零界点的时候,罗德先开了口,他的疑问同样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疑问。
      我从裤子口袋里摸了烟出来抽,抽的很凶,一口就抽掉了整根烟的三分之一,廉价香烟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开。
      我说,“徐薇跑了,我和她们一起去找人,中途我怕徐薇出意外,就提议三个人分开找,范围大一点找到的几率也会高一点,然后,我就和她们分开了。”
      “为什么你先找到了徐薇?”王周问,“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当时又是怎么发现她的?”
      “在距离昨天拍摄地向南两三百米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灌木丛,我在那里找到了她,”弹了弹烟灰,我说,“这座岛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环境,有印象的路线就那么几条,都是曾经去过的,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本能去寻找有熟悉感的地方,所以我先去了那里。”
      我又抽了口烟,“当时徐薇的情况很不好,差不多失去意识了,不过在失去意识前她拼尽全力滚出了灌木丛,那里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然我也不会发现她。她的求生欲很强,但那样的伤口,在缺少医生和急救药品的情况里,也只能撑到别墅。”
      徐薇的尸体被搬动到了李安安的房间,那间房间里打足了空调,希望能尽可能的延缓尸体的腐烂周期。
      客厅里被简单的处理过,那张徐薇躺过的沙发被挪到了别墅外的一块空地,地砖被洗刷了好多次,看上去干净了,干净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意外?”郝荏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猜测着其他的可能性,“你们确定这座岛上只有我们几个吗?会不会,会不会有可能还有其他人的什么,也上来了?会不会这座岛上原本就藏了那么一个杀人犯?”
      “为什么不是武先生在外面杀了塔塔,然后又假装施救的样子把她带回来?这里只有武先生有能力做到这点,不是吗?”威丝曼眼神闪了闪,他说出了另外的一种假设。
      “为什么不是杨乐乐和小小干的?”周茹沙哑着声音问,“明明她们才是嫌疑最大的两个人,不是吗?”
      她的质问与猜测说中了很多人心中隐藏的恐惧,没有人想过这种可能性?
      不,至少王周绝对不会遗漏杨乐乐,相较于萧晓的懦弱与毫不起眼,杨乐乐在四年前的冲突事件足以让王周提高警惕,并将怀疑放在她身上去。
      但同样的,王周也只能怀疑,还不敢把这种怀疑放到明面上来。
      以现今娱乐圈畸形的条件与氛围,只要杨乐乐的行为有任何五点,王周在皇冠娱乐的超然地位便将岌岌可危,这是她不想看到,也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她们到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就是在策划着怎么把我们这群人都是杀光!”周茹阴狠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为什么你们把她们给忘了?蔓蔓,为什么你也不说话?”
      王周瞪着周茹,眼角一抽一抽的,脖子上也因为咬合的牙关过于用力而爆出一条条仿佛蚯蚓般的青筋,她双手握拳环保在胸口,疾言厉色的指责,“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你认为是她们两个?你有什么瞒着我们?”
      “你呢?”周茹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反问,“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李安安死了,徐薇也死了,死的都是LEG的人,下一个,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你们瞒着我什么?!”
      没有人回答周茹,每个人都有秘密,而这里的人,在场的每一个,包括我,同样有着不能说,不能揭开的秘密,而这种秘密在遇到强烈的质疑时,是那么的让人无所遁形。
      周茹的精神状态即将到达一个崩溃的零界点,可在场的所有人,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周茹自己也发现这点。
      我没有去阻止周茹,她是推动事件发展的另一把钥匙,而我寄希望于她能说出更多的隐秘,就像洋葱一样,刨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衣,直至露出里面粉嫩的肉质。
      “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回答我!”周茹抬头去看王周。
      王周别过脸,躲闪开她的目光。
      她不死心,又去看威丝曼。
      威丝曼低下头避开了周茹的视线,这个细微到几不可查的动作仿佛引爆炸药的导火索,它让周茹原本趋于稳定的情绪爆炸了。
      那是一种愤怒,一种被逼迫的,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然后压缩再压缩最终喷井式炸开的恨与怨。
      “因为武桑子不是灯光师。”最终,罗德开口道。
      威丝曼猛地一下扭过头,他冷着脸咬牙切齿,“你果然,是私家侦探!”
      “你是来调查什么?”周茹看过来,问。
      罗德毫无预兆的说破让我非常生气,他的行为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给我增加困扰,并且对调查人物目标的进展出现延误。
      我的脸色很不好看,瞥了罗德一眼,随手按灭烟头靠着墙闭眼,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
      “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要遵守那该死的职业操守!”罗德抓了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脸色非常难看,看得出来即便是他也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无可避免的产生了烦躁感。
      “见鬼!”罗德似乎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我的决定,愤恨的低骂了句。
      大厅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僵硬。
      方蕴蔓不着痕迹的往威丝曼旁边靠,她的动作很隐蔽。
      威丝曼没有发现方蕴蔓的刻意接近,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我身上,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充满了敌意。
      从细微睁开的眼缝里我注意到周茹的异样,她先是咬着手指甲,一下一下的咬到了指甲根。
      我看到她嘴唇上氤氲的血迹,那丝丝的红犹如一条条蠕动的蛆,一扭一扭的挤压、缩短、再拉长。
      她挠着自己的头发,用咬破的手指用力的去扯、去抠,她的双眼从一种清醒的状态,转变成一种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恍惚与迷茫。
      她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她在注意自己的手。
      我留意到这个举动,并且暗暗思考着它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你在干什么?”郝荏察觉到了周茹的异状,她凑近角落里不停抠挖自己头皮,撕扯头发的周茹。
      周茹听到了忽的抬头,把靠近的郝荏吓了一跳。
      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古怪透顶的微笑。
      “有点痒,不过没关系,等会就好了。”周茹说。
      “别抠了,你都出血了!”郝荏看不过去,按住了周茹的手想要阻止她宛如自虐般的行为。
      周茹在郝荏的劝说里如她所愿的停止了对头皮的自残,可我发现了不对劲。
      瞪大的双眼,不住扩张的鼻翼,微微张开的嘴巴,这种表情只有在遇见极其惊悚的事物时才会出现,而周茹展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那种东西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间,带给了她巨大的阴影,让她本能的害怕,逃避,不愿意去面对。
      我暗道糟糕,想要挽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啊啊啊啊!!!!!”
      受到剧烈刺激的周茹崩断了拉紧的最后一根神经,她发了疯,对着郝荏又踢又打。
      郝荏没防备的被打了好几下,反射性退开了一段距离。
      这样的周茹没有人愿意靠近,不管是个性凉薄,不住摸索订婚戒指的王周,还是有着莫名优越感的罗德,方蕴蔓躲到了最后,她的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威丝曼对周茹的发神经无动于衷,但揉搓无名指的频率显示了他的极度不耐烦。
      我睁开眼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把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以及潜意识里的小动作印在脑子里,然后走向角落仿佛看到什么十分可怕东西的周茹。
      用简单的技巧制服了周茹,我让罗德去拿了急救箱里的镇定剂,对了水给她灌下去。
      药效发作的很快,我皱了皱眉,转向罗德问。
      “你放了几片药片?”
      “三片。”罗德浑不在意的回答,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太多了,会有副作用。”我不是很满意这种私自的行为,又或者我不满的只是罗德一次又一次的破坏我的计划。
      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王经纪人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罗德轻声笑了笑,说。
      从那声轻笑里我明白了罗德用意,他在报复。
      报复我明明知晓一些内情却闭口不谈,报复我给予他的难看与不信任。
      我没说话,把周茹送进了她自己的二楼客房里,王周跟在身后一同上了楼,并在我出来之后用备用钥匙将房门从外面彻底锁死。
      做完这些王周回头对上我的目光,她僵硬的笑了笑。
      我看了看她握着备用钥匙的手,突然,我问,“钥匙,只有这一串吗?”
      “不,”王周强作镇定的撩了撩碎发,回答,“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把自己房间钥匙的,我这里的,是备份。”
      “我好像,没有?”我回想着上岛之后的记忆,并没有搜索到有分派钥匙这一环节。
      王周笑了笑,她好像一下子放轻松了不少,“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武先生可能没注意,但确实是每个房间都有的,整栋别墅除了每个人手上的一把,就只有我这里有备份,毕竟这是皇冠娱乐高层的地方,有备份钥匙能解决掉一些小麻烦。”
      “是吗。”我点头表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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