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54、石室

　　新月如蛾眉，浅浅一弯挂在柳梢头，淡淡的月光流转下来，铺展在大地上，而须弥轩原本严严实实的屋顶漏下一个新月的影子，想来是屋顶上有个极细小的缝隙，随着月亮西升东落，那月牙影子也渐渐的移动，原本出现在院子里，而后慢慢的挪到屋里去了。
　　萧放吃完丰盛的晚饭，翘着二郎腿剔着牙，那个月牙影子移动到哪里，他就把椅子移动到哪里，偶尔新月照在他额头上，颇像个包公的模样。他得瑟兮兮的一脸包龙图样逗我，问：“像不像？像不像？”
　　顾倾城忍笑不言。
　　我戳了戳他额头：“不像！包公哪有你这么流氓的？”
　　萧放嘿嘿一笑，一把抱住我放他腿上，作势要亲，我一怒踹了他一脚，他一脸无辜喊疼：“既然媳妇儿说我是流氓，流氓不就是要抢良家妇女的嘛？”
　　顾倾城咳嗽两声，意在提醒我俩注意此乃公共场合。
　　萧放乐乐呵呵白了他一眼：“哟，美人兄，站旁边这么清心寡欲，当真要出家？”
　　顾倾城一笑：“红尘已无所恋。”
　　“那您老人家怎么还跟着我们东奔西跑的？用心不纯啊你。”萧放笑眯眯拍着他肩膀。
　　“萧兄有趣，青衣温柔，和二位有缘而已。”顾倾城回答的不动声色。
　　“有缘那也是孽缘。”萧放正逞口舌之利，回头一看，月牙已经跑到了屋内，连忙追了上去，只见那月牙影子缓缓移动着，终于在某一处消失了。
　　我们全部都目瞪口呆，萧放立即喊梅婆婆点了灯，一看那个月牙消失之处，却是佛堂前的香炉，那香炉做的极为细致，青铜镂空，上面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雕工细腻，香烟袅袅，很是美丽。
　　顾倾城神色一动：“凤凰台！”
　　“就是这破玩意了！”萧放一步跨上去，手抓着香炉的凤凰手柄，却是转不动。
　　“我今天也搜过这个香炉，并未发现异样。”顾倾城道。
　　我看了看这个陈旧的香炉，突然觉得有某种熟悉感。我走上去轻轻按了按萧放的手：“让我试试。”萧放点点头，并未退开，只是护在我身边。我朝他笑了笑，用手转了转这个香炉，中间转动轨迹似乎很熟悉，是玛尼石的打开法子。我沉声敛气，依法而动，果然香炉缓缓打开，而屋子中间巨大佛像随之朝左侧移动，地面上露出一条地道来。
　　一切都悄无声息，让人看的心惊胆战。萧放一直用左臂护我在身后，直到地道打开，叮嘱后面的顾倾城：“你顾着点阿青。”自己第一个跳进去。顾倾城连忙跟上，让我走在中间护着。
　　“你小心些。”我在萧放身后担心的要命。婆婆这人，心机深沉如此，免不得设置重重机关，万一萧放出点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萧放进去后，拿火把点了，那火没燃多久，摇摇晃晃的熄灭了。萧放连忙把我和顾倾城往上赶：“缓一点进去，现在这里进不得人。”
　　顾倾城疑惑道：“为何进不得？”
　　萧放跳出来，坐在地道边儿耷拉着腿解释：“当年曾经跟盗墓的兄弟混过一阵，这种十多年的地道，贸然进入，人会憋死，等到火能够燃了，人就能够进去了。一般古墓的话，还得扔点活物进去试试看是否有毒气，美人兄，要不然你去抓个耗子？”
　　顾倾城一听，脸色立马刷白：“萧兄……我不是猫。”
　　萧放一乐，马上道：“顾兄神通广大，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比那小小的猫可厉害多了。”
　　顾倾城摇摇头，打死不去抓耗子。萧放好笑看了他一眼，一撩袖子，无比轻车熟路的去摸耗子洞，没一会儿就拎了几只吱吱叫的耗子过来，把我也唬了一跳。萧放把那些老鼠往地道里一扔，随即这些个小东西就吱吱的叫着跑了进去。
　　“看来没什么大问题。”萧放又点了次火把，这次燃的很顺畅，说明内中毒气可能已散尽，于是一行三人再次进入这地道中。
　　一进地道才发现，这里外面虽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佛堂，地道里却是别有一番世界，纵横交通，很是蜿蜒曲折。我们刚进去不久，便遇上一道青铜大门挡路，偏生这里又是独行之道，从别的地方没办法绕过去。那大门中间有个小小的凹陷，里面是精致复杂纹路，应该是对应此过道钥匙，我犯了愁：“这可怎么办好？”
　　顾倾城凑过去看了看钥匙洞，凝神略略思索，道：“此纹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句话引的萧放也凑过来瞧，瞧完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玩意儿，这关我们过得去。”说着话，伸手掏半天掏出个东西来，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那枚乱世权戒。萧放乐滋滋的把戒指往里面一摁，青铜大门果然缓缓打开。
　　我们原本一路防着机关，走得极缓，结果未曾想过了青铜门后，走得顺畅的很。虽然地道里头的路错综复杂，然而凭萧放极其强悍的记忆力和认路能力，我们一步未错，居然没过多久便看到一间小小石室。石室顶头被青石封死，萧放沉思片刻，想了想：“是了，这屋子上面应该就是那株白梅，原来师父假死的时候就把这地方封死了，又在极深地下，难怪我怎么挖都挖不到。”
　　这间小小石室里整个沁凉非常，春季衣衫并不单薄，进来亦感寒凉，我忍不住抱臂摩挲取暖，萧放见状把我搂怀里，他身体好，果然暖了起来。我们环视四周，发现这石室颇为简陋，一盏油灯，一个香炉，一石床，一石桌，一石凳。初入石室，四周石壁皆是光滑干净，什么也没有，然而渐渐我觉得不对，那石壁上隐隐约约出现人影来。
　　“萧放。”我紧紧的拽着萧放的手，手心里沁出汗来。
　　顾倾城亦是警觉：“萧兄，这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