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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六月廿一,一不-良帅率一众不-良人奇袭了宁安西市的一家胡商铺子,当场拘押了一名意图出手一套红宝石头面的男子。

      据查,男子为李府家丁。此人一口咬定自己不过是替主子办事,并不知主子想要脱手的红宝石头面是从何而来,又是因着何种缘故想要脱手。于是不-良帅又率人去了京城一处有名的茶馆,找到了家丁的主子:李府小姐李清菡。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去衙门?我才不去!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我可是堂堂的吏部侍郎之女!”

      李清菡叫嚷得厉害,她坚决不肯跟着不-良人走,李府的丫鬟婆子们也坚决不让不-良人近小姐的身。

      不-良人说白了也不过一群皂吏,今日他们敢碰千金小姐的娇贵之躯,明天就有廷臣能罗织一堆罪状让他们丢掉脑袋。眼下李清菡撒泼,这一伙儿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儿竟也只能团团围住李清菡这娇-小姐,再不敢有其他动作。

      “李小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声是从不-良人后头传过来的。听到这个声音,不-良人们立刻退后,从中让出一条道来。

      一头戴帷帽的女子越众而出。她身姿袅娜,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有高雅风度。纵使她衣着平平,也难掩不俗。

      女子从腰上解下玉牌,将玉牌举到了李清菡的眼前。李清菡瞬间触电般抖了一抖,跟着便老实下来,面如死灰。

      李清菡只在夏日宴时进过一次宫,那是她唯一一次得见二圣天颜。但这不妨碍李清菡认出女子所携的腰牌出自皇后宫中。

      崇孝帝曾将谢皇后比作月下芙蓉,谢皇后也因此钟爱起月下芙蓉的图案。谢皇后的衣饰、皇后宫中的器物,有月下芙蓉纹样的不在少数。于是在大雍,“月下芙蓉”的纹样渐渐成了谢皇后专用的纹样。寻常人不必多说,就是宫中的妃嫔、公主也需要避讳让月亮与芙蓉花出现在一套衣裳、一张画里。

      “李小姐,请吧。”

      女子动作利索地请李清菡挪动尊脚,李清菡纵使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也没有与女子讨价还价的勇气。

      皇后若是真的想动她,莫说她父亲不过是吏部侍郎,就算她父亲是吏部尚书、尚书令,也护不住她。再说她对父亲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可割舍的心头肉。万一父亲一个狠心……惹恼了谢皇后的她被逐出家门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自己与谢玲一道谋划的种种,李清菡咽了口唾沫,背上冷汗津津。但她仍抱着一丝侥幸,心想皇后远在深宫,对事情未必知道得详细。她只要适当地敷衍一下,指不定也能把事情蒙混过去。

      待到官衙,李清菡被引着走进了一处刑房。

      “李小姐,莫怕。我等不会对您做什么的。只要您好好回答我等几个和红宝石头面有关的问题,我等便会送您回府。”

      不-良帅态度亲切,他甚至让人给李清菡上了茶。

      可李清菡别说是喝茶了,她差点儿没有吐出来。

      刑房里头有股隐隐的臭味,那臭味还不单单只是霉味儿、污水味儿、排泄物的味儿,其中还掺杂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儿。

      刑房的角落里堆放着应该是刚刚被刷洗过,还在滴着水的刑具。那些刑具看上去已经有些念头,然而刀口的地方锐利不减,寒芒闪闪。刑具上有着使用造成的痕迹与陈旧的污渍,那些污渍说不出是褐色还是黑色,总之从那上面滴落下来的水露,往往还带着点暗红的颜色。

      最可怕的是,这间刑房看上去被刷洗得挺干净。但若是仔细分辨就能看到墙壁四处都有红褐色的喷溅渍,角落里也掉落着还沾着几根人类长头发的皮肉。

      李清菡不过一闺阁小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都用不着不-良帅刑讯逼供,她已然崩溃大哭,摔坐到地上,跟着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红宝石头面的来历、自己与谢玲的谋划一桩一件地仔细说出。

      其实李清菡如此痛快,也不完全是被吓的。从她还能清晰仔细地交待她与谢玲的谋划,既可知她早已明白自己若想脱罪,唯有把责任都往谢玲这主谋身上推。

      不-良帅只管取得口供。在李清菡签字画押后,他果然将李清菡没少一根头发地送回了李府,并从李清菡的手里拿到了谢玲指示她脱手红宝石头面的信件。

      主动把谢玲的信交给不-良帅后,李清菡松了一大口气。她满以为自己没事了,不料她签字画押的口供有一份被送到了她父亲那里。

      李侍郎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一贯熨帖的女儿私底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帮着谢府二房的小姐谋划她堂妹的财物,气得请出了家法,打得李清菡皮开肉绽。

      “老爷、老爷……!您这是要打死清菡么!?”

      李清菡的母亲死死抱住李侍郎的腿脚,不想被李侍郎一脚踹开。

      “打死她算了!这个没分寸的东西!她一个外人怎么敢帮着谢府的小姐做事!?”

      “她难道不知东窗事发,谢皇后要拿人问罪,第一个找上的就是她!谢府小姐到底姓谢!一个姓氏的,总归手心手背都是肉!谢皇后再是偏心,看在谢太师的面上也不会拿那二房小姐如何!可谢皇后总不能不给她疼爱的侄女出气吧?那你说,谢皇后会拿谁给她疼爱的侄女出气!?”

      李清菡被口沫横飞的父亲吓得不轻,李侍郎的脸色却比李清菡更差。想到自己的仕途,想到儿子们的仕途兴许都会被愚蠢的女儿所牵累,李侍郎暴怒不已,暴怒过后又是沮丧至极。

      李清菡本就是得了家中的授意才会刻意与谢玲交好。她见谢玲对自家哥哥暗生情愫,又见谢玲妒恨谢瑶独得皇后宠爱,这才帮着想要多带些嫁妆嫁进李府享福的谢玲去谋划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现在谋划不成,她反而失了父母的爱重。李清菡悔不当初,被送回房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李侍郎并没有因为女儿大病一场就心慈手软。尔后他将李清菡送出了京城,对外说是李清菡身体不好,到地方上“疗养”去了。事实上李清菡就是被家中软禁在了别庄里头,未来的日子只怕比庶女还要不如。

      当然,这些就是后话了。

      六月廿二,不-良帅带人前往谢府,欲将红宝石头面完璧归赵。

      谢太师这日休沐。听闻有不-良人找上门来,点名要见的还是谢瑶,好奇心驱使之下便来了谢瑶的院子,想知道孙女怎么和不-良人这样的小吏扯上了关系。

      和送进李府的那份一模一样,李清菡签过字、画过押的证词就这么被不-良帅呈到了谢太师的面前。

      谢太师一目十行,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到,就看完了李府家丁与李清菡的口供。

      上门的不-良帅是个心思玲珑的,他低头抱拳,并不直视谢太师:“太师放心,此事我等不会声张。从谢府大门迈出去的当口,我等就会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尽数忘掉。”

      谢府二房的小姐觊觎堂妹的财产,不光窃取了御赐之物,还与外人勾结试图销赃。这可是说出去能让别家至少笑个十年的家丑。因着谢瑶没有报官,寻常官吏接到报官也不敢管这种牵扯到高门的家务事,不-良人们不会也没法将谢玲、李清菡抓进牢里,最后能定夺要如何处置谢玲、李清菡的,就只有她们的家人长辈。不-良帅不会越俎代庖。

      “……阿瑶,这可是真的?”

      让下人给不-良帅领路,送不-良帅出府之后,谢太师沉着嗓子问谢瑶。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显见是被气得不轻。

      这也难怪。堂堂谢府,唯一一个能与王家争这大雍第一世家名号的谢府,如今竟出了这么件充满铜臭味的腌臜事情。最可笑的是,谢玲之所以想要谋夺谢瑶的财产,竟是为了凑足百台嫁妆。她这是为了男子胳膊肘往外拐,当真叫人耻笑其品行品性。

      作为受害人的谢瑶,她的反应却很平淡。

      “祖父何必问阿瑶?还是说,祖父想要阿瑶说‘不是真的’?”

      谢太师喉中一噎,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看向谢瑶这个孙女。

      谢瑶的身量只比生辰时高了一点儿,今日她依旧是穿着一身孝服,身上不佩钗环。然而谢瑶的眼神……那淡漠的眼神已不是一个孩童应有的眼神。

      “若是如此,那阿瑶便回答祖父。‘不是真的’。”

      叠手行礼,谢瑶恭敬道:“红宝石头面是阿瑶自愿送予玲姐姐的,玲姐姐想如何处置自然随她的意思。这不过是一个误会,挑拨不到阿瑶与玲姐姐的关系。谢府的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是已经确信没有人会为她主持公道了吗?还是说她对府中这些亲人已经失望透顶,所以才能这般淡然地说出这种话来?

      望着年幼的孙女,谢太师一颗心脏微微收缩。他一时间嘴唇翕动,嘴里却是没吐出词来。

      他是想过让谢瑶把事情解释成“误会”。虽说这会让谢瑶当个吃黄连的哑巴,可他也不会白白让谢瑶吃亏不是?

      可这一刻,谢太师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不能将此事轻轻放过,否则阿瑶这孙女就要彻底与她离了心了。

      与孙女未来是否会成皇后、太后无关。这一刻,谢太师没有考虑那么多。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家中长辈、一个不愿意瞧着自己小孙女受了太多委屈还要把这委屈往肚子里吞的老人。

      叹息一声,摸摸谢瑶的发顶,谢太师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门外候着的下人道:“把二房的人都给我叫到正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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